“松平机场，你去吧。”
江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能赶得上。”
顾惜愣了愣，清楚对方在和自己非亲非故的情况下，愿意做出这种牺牲让步，已经非常难得了。
于是深深鞠躬感谢，然后转身狂奔下楼。
“老江……”
江雁秋看向丈夫，只见老江沧桑的双眼里已经含了泪。
“不管她是不是念念……我看见她，就想起当初刚丢了孩子的我们，雁秋，我宁愿生意上受点亏损，都不想再看到和我们同样遭遇的人了。”
最后关头，江父还是因为内心那些微末的善意折磨，松了口。
几乎是顾惜和乔笑笑刚奔向机场的功夫。
江翊琛收到了助理发来的医学检测报告，倒抽一口冷气。
“爸，你得庆幸自己松口了。”
他举着手机，最后一栏上，顾惜发丝dnA和江翊琛达成99.99%的血缘关系。
三个人面对面站着，眼泪无声落下，江翊琛多年来噩梦心结，就这么因为顾惜的出现解开了。
……
出租车在街上疾驰，顾惜许诺了足够高的价，司机几乎是一脚油门踩到底，抄了最近的路，前往松平机场。
谁知道，半途堵车。
“前面出车祸了，你们别急，肯定能赶得上飞机的。”
司机掉头换了条路，远远地，再次看见堵塞的车辆，导航提示，道路塌陷，正在紧急维修中。
顾惜心急如焚，打开地图查看，原本三十分钟的路程，已经耽搁过去，还有十五公里。
她想下车，又被司机喊住。
“别急啊，小姐，我肯定能准时准点把你送到的。”
说着，掉头，再次换了条更远的路。
乔笑笑拉着顾惜手安抚，“别慌别慌，肯定赶得上的。”
忽然间，包里手机震动两声，情绪紧张的顾惜看了眼备注，还是接通了。
“喂？”
“顾惜，你在哪？”
“我正在找孩子的路上，平平被陆家收养走了，准备带出国，季慕礼……”
收到一半，因为进隧道没了信号，电话自动挂断。
一来一回换了三条路，远远地，已经看到机场大门了。
一架飞机的影子从头顶呼啸而过。
顾惜僵硬抬头，看了眼时间班次，像一盆冰水浇灭心里所有的沸腾。
她呼吸困难，仰着头，眼睁睁看着飞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浅蓝天幕划开一道白线。
乔笑笑同样脸色一变，搀扶着顾惜下了车，两人心里差不多有了猜测。
还是错过了。
顾惜坐在机场大厅内，双手发抖，眼泪无声滚落，她两手捂着脸。
“妈妈。”
一声轻唤，顾惜猛地抬头，却只看到旁边的母女正抱在一块，小女孩举起手中的让妈妈尝。
刚才的那声，只是幻觉。
如此想着，心像放在油锅里文火慢煎，复杂诡异的情绪交织，心口堵得难受。
“妈妈。”
又是一声小孩嗓音，这回顾惜确定自己没听错，猛地站起身，回过头去。
安检口，季慕礼牵着季平的手朝她走来。
彼时刚出太阳，阳光透过机场的落地大玻璃倾洒进来，父子二人手牵着手，一大一小，冲她笑了起来。
简直像梦中的场景！
季平撒开季慕礼的手，小跑过来，扑向顾惜。
“妈妈，我想你了。”
他情绪向来克制内敛，这回撅着嘴，委屈巴巴说出口，就已经是最大的情绪化表达了。
顾惜将脸埋在孩子肩膀上，眼泪汹涌。
“对不起，我不应该抛下你的，平平，妈妈错了……”
道歉的话没说完，季平小手捂住她的嘴。
“妈妈，我回来了，你应该高兴。”
顾惜好半天才平复下情绪，仔仔细细检查了遍季平身上，发觉他下巴上留了道小疤后，又难受起来。
季慕礼双手插兜，站在一边，脸上满是等待被表扬的神情。
“昨晚你发消息过来后，我就连夜动身赶往夏城，总算赶上了。”
“我发消息？”
顾惜明明是早上刚知道，打开两人的对话框一看，果然有两条简短的信息。
是谁做的？
江翊琛吗？
暂时没工夫去想这事，顾惜抱着孩子亲了两口，季慕礼身后，陆家人着急忙慌赶来。
“放下我孩子！”
一个年纪大点的老太太拄着拐小跑过来，一把扯住季平。
“你个不孝孙，看不出奶奶多疼你吗？为什么要跟他们走，快回来！”
粗暴动作完全不把孩子细嫩的胳膊放在心上，季平皱眉。
“你们是人贩子，这才是我亲爸妈！我不可能跟你们回去的！”
那老太太瞪圆了眼，抡起拐杖就要往季平身上抽，动作熟练到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顾惜抬腿想踹开她，又怕老人身子骨脆，摔到地上没命了，于是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了平平身边。
拐杖到底是没落下来。
被季慕礼劈手夺开，他神色极冷，脸上带着淡淡的恨意。
“就是你们买走了我儿子，还虐待他，导致脸上留下了疤？”
“苍天啊！真不讲理！这明明是我的乖孙子，就要被你们两个狗男女拐走，平平，你不要被他洗脑了，快回来！到奶奶身边来……”
老太太登时不乐意了，直接在机场大闹了起来，不管这件事如何发展，都是他们占理的。
季慕礼还没亲自去追究，就先同着陆家的几个人，去警局做了趟笔录。
帽子叔叔看着季平的脸，直接遗传了爹妈脸上的优点，像极了他们。
想都不用想，转头对老太太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此时，陆家律师赶到。
“收养手续在这里，带着养子去哪里是我们的自由，谈不上犯罪。”
“那你敢说你们没交钱吗？”
顾惜恨恨看着他们。
陆家的律师整了整袖口，以一种极其专业的态度正要开腔，贺长柏及时赶到。
顾惜看着他，脑子没转过来，对季慕礼道：“你把人叫过来的？”
两人之前有些小过节，季家法务部的精英那么多，不缺贺长柏一人，季慕礼摇头。
贺长柏嘚瑟看了季慕礼一眼。
“顾小姐前天喊苏云时，我刚好在，就一块过来了，没想到正需要我出场。”
那天在明光福利院的深夜时间，顾惜拜托苏云快点来夏城，那个时间点，她还跟他在一块？
顿时，顾惜吃到了个大瓜，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直接问了。
“一千万的汇款走的是陆家公帐，陆老太太，您别装糊涂，夏城铺天盖地都有平平的寻人启事，要我看，你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