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年听雨 作品

第92章 这说的是什么话!

x姜云嫦坐在椅子上,烛火在她脸侧晃动,一瞬间,她似乎老了十岁,鬓角都生出两根白丝来。

她撑着脑袋叹息半晌,声音都是隐忍的哭腔,放在膝头的手慢慢捏紧成拳,言辞颇为悔恨,

“当年我就说不要答应这门婚事,汀兰没吃过苦,不懂后院弯弯绕绕,张争鸣遇到事情拎不清,惧怕家中长辈,又总觉得欠着二房那边,婚后定然会让汀兰委屈。”

谢汀兰是她头一个女儿,顽劣的谢浮光气得她几乎吐血早亡,汀兰从小就乖巧。

在闺中时候谁不羡慕她有个娴静温婉的闺女啊,人心都是偏的,她一直都更疼惜谢汀兰。

谢与归,谢春和都是吩咐下人养着,有什么也是让谢浮光去看一眼。

谢汀兰有些头疼脑热,她都是要亲去走一趟的。

就算是谢汀兰嫁人后开始拎不清,她也是能来都来,自己被气死,也是要安排人来给她撑腰。

谢知义也是抹眼泪。

心里难过极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他都不敢想谢汀兰性子,是怎么斩钉截铁地朝着自己心窝子捅了一刀!

哪的多疼啊。

“汀兰和争鸣青梅竹马,浮光也说离得近方便走亲戚,老太太也觉得这门婚事于公于私都不错,我……我的汀兰啊,怪我,怪我们当时呵斥她。”

谢汀兰这五年在张家后宅总是忍气吞声,一次次地让他目瞪口呆,恨铁不成钢。

到张争鸣回来后,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也是真的被闹得要死掉了,甚至被气得还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闺女……

若是,若是他们能够更关心谢汀兰,这件事一定就不会发生了。

“别觉得我们对她好,她就会好好的。”姜云嫦眼泪默默地掉,

知女莫若母,她深吸口气,“她心中只有张争鸣,其他的人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她就是要报复张争鸣,怀着孩子去死,是对整个平阳侯府最大的报复。”

平阳侯府子嗣艰难。

现在要他说,就是老天爷给侯府降报应呢!

谢汀兰呢,今日是在最后一搏,想要看看张争鸣对她是否在意。

她想要张争鸣爱她,在乎她,心里眼里都是他。

要张争鸣来哄着她,给她端茶行礼赔罪道歉。

就算所有人都认为是她要对丁瑕瑜做什么,张争鸣会和所有人为敌来保护她。

情爱对她来说,比一切都重要。

比活着的爹娘弟妹还有亲儿子都重要千倍万倍!

说得好听是情种,说得难听是蠢货。

为了男人去死,真是一点没将真正心疼她的人放在心中。

张争鸣这个人,是有些情爱脑子,所以,他们一开始也觉得,这两个人应该能过几年太平日子的。

到底天不遂人愿,张争鸣去北地经历了腥风血雨的,看事情早就和五年前不一样了。

谢汀兰对他的认知都还停留在五年前。

她爱的是五年前的张争鸣,而现在回来的是五年后的张争鸣。

张争鸣会因为谢浮光救他一命,不管爱不爱,总是会护着一辈子。

偏偏,谢汀兰要的是心。

人心易变的道理,谢汀兰觉得她不会遇到。

她要求张争鸣给她的爱一点杂质都不能掺和进去,所以她忍受不了和人分丈夫。

明明送她出嫁的时候,她就说了,她大约是享受不到丈夫专心致志地喜欢太久,这时候后宅女子都必须明白的道理。

这些年见面也告诉她多次,要做好张争鸣回来后,和她想的不一样。

这件事谁有错了?

世人最后只会觉得,谢汀兰小心眼,容不下妾室,明明知道侯府子嗣艰难,还要霸占着丈夫,自己不能生,也不让别人生。

都会来唾弃她。

死了,属于白死了。

即便今日真的阻止了,明日谢汀兰也会来这出戏。

现在闺女没有了,留下的心愿她这个做母亲的必然要替她达成。

姜云嫦非要为了闺女计一计,“若是老太太要闹就拖着,反正丁如故也要来了,这时候妻妾的家人拧成一股绳也是好的。”

谢知义也点头,“对,不能让汀兰白死了。”

***

与此同时,为玉在城门口,她望着远处,等着丁如故的出现。

姚媛趴在马车窗户也跟着看,咕哝说:“怕是要入夜去了。”

“不会,最迟中午就会到。”为玉心中算着时辰,快马加鞭一夜足够到了。

瞧着远处扬起的尘埃,小跑了上去。

是丁如故的人马。

为玉挥手,“丁老板!”

丁如故认得为玉,拉住缰绳,身上风尘仆仆,“你来做什么!我侄女说你是好人,因此我对你客气了些,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前脚走,后脚丁瑕瑜就去阎王殿闲庭漫步了?

为玉走到他面前,也不多废话,“丁老板,能否移步去马车上说些隐秘话。”

“谁的意思?”丁如故问。

为玉说:“国公府的意思,丁老板来得快,大约不知道,昨夜世子夫人自戕了。”

她停顿了下,让丁如故消化这句话。

丁如故攥紧缰绳的手一松,好半天又一寸寸捏紧了缰绳。

为玉这才继续说:“现在侯府要利益最大化,丁老板家里有钱,侯府肯定不会放走丁姨娘,留着丁姨娘,也算是留住了一座金山,因此,还请丁老板暂时放下心中成见,和国公府一起对付侯府。”

丁如故沉声,“张争鸣呢?他也死了,妻子死了,我侄女给他怀的两个孩子也没了,他有什么脸活着?”

为玉说着张争鸣,真是气的嘴角都要冲火长出燎泡,“晕死了,还没醒来,大夫说惊惧过度,又哀思过重,一时半会醒不来。”

还挺会晕的!

“废物,这种东西不是靠着分谢家两个人的军功,如何能荣耀加身。”丁如故说,翻身下马,“瑕瑜可有性命之忧?”

“保住了命,需要好好养着,短时间内不能做母亲了。”为玉看停在马车前的人,抬手请还没出口,丁如故袖子一甩,已耷在她掌心下,是要搀她上车。

为玉有点懵,还是爬了上去。

见着姚媛要下车,丁如故开声阻止:“我听瑕瑜说过,你有婚事,这丫鬟就留下,免得两波未平,一波又起。”

姚媛立刻把给为玉单独准备的好茶捧到丁如故面前,“丁老板请用茶。”看看,这才是懂得分寸的人。

为玉:……

分明初见对他疾言厉色的,突然之间就还挺为人着想了。

丁如故审视她:“在你说话之前,我先提个问,张侯爷怕是也在赶来的路上了,只是他不能贸然离开雍州,需要先上个折子,我们这一耽搁,怕是他就先回去了。”

做事和做生意一样,都讲究个先下手为强,棋先一招胜算大。

为玉笑笑,“丁老板勿要着急,平阳侯而已,在承国公面前还算不上什么。”

丁如故:“哦?”

为玉幽幽地说:“以前是想着双方儿子在并肩作战,又有姻亲,因此国公府多多迁就,反而让侯府得寸进尺太久,现在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不必忌惮。”

“盼哥儿呢?”丁如故说:“是叫盼哥儿吧?这孩子高低是张世子的嫡长子,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你们国公府不顾及?”

为玉更是笑了,“那我问问您,盼哥儿如今多大了?”

丁如故还真思索了下。

为玉面无表情,“快八个月了,没有满月酒,没有百日宴,也没有大名。”

侯府压根就不喜欢盼哥,张老太太怕是恨不得盼哥儿快点死了才好。

这样一来位置腾挪得干干净净。

可以给张争鸣重新相看妻子,再有个健康的小世子。

本以为张争鸣回来会改变这一切,并没有丝毫改变。

嘴里说什么怕盼哥儿激动哭了,对小命不好,那为什么在人前还非要抱一抱呢。

要她说,就是装!

丁如故思忖小许,“最后一个问题,帮你们对我没什么好处,你是要我帮忙吧?帮了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等到最想听到的疑问,为玉从衣袖中摸出个东西,“这是谢双留给国公府的,你用这个应该能换回被谢双拿走的东西。”

丁如故丁眼神变了,伸出手拿过为玉手中的发带,是仔仔细细看了许久,甚至还掀开窗户一脚端详,“你们还是能耐,能让谢双留下信物。”

为玉见他宝贝得很,“敢问丁老板,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料子金贵,整条发带都是蜀绣铺满,所以让人不能发现,这是杀人的东西。”丁如故说着,捏了捏发带。

“这里面有玄铁丝,特殊技艺,特别细,能杀人。”

丁如故将发带一处给她看,“这里用力一拉,发带里面的东西就会出现,看来谢双是没想让你用来杀人。”

“你若突然拿出来,我大约会觉得,你是谢双的心上人了。”

为玉笑而不语。

反正谢与归说了,这是个好东西,让她好好守着,在京城没什么用,可在北地就是见此物如见谢双呢。

谢双既说了是给她的,那么,他要如何用都可以。

丁如故不会考虑任何国公府给的好处,可是北地那边他实实在在是非常需要好处的。

所以,丁如故肯定会答应并肩作战的。

拿着这个东西去,再加上国公府的书信,谢双在不乐意,大约也会帮衬的。

只是,这一次,国公府就把谢双这点情分都用干净了。

谢双接过姚媛送来的茶,喝了小口,“接下来,就请为玉姑娘讲讲,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

平阳侯府中。

鸡飞狗到了午后,总算是安宁了些。

张睿泽马不停蹄回来后,换衣裳完毕,就跟着老太太一起到了谢家人跟前。

张睿泽见着谢知义就要掀衣摆跪下,一脸懊悔,真是落下几滴泪。

“我没教好儿子,让汀兰连着盼哥儿都留不住,是我该死,兄长今日就算要我的命,都请拿去!“

谢与归上去阻止了张睿泽的动作,可不敢跪,一会儿怕是要来一句,“我们都跪下了,你还要如何?”

“侯爷别了,受不起呢。”谢与归将他拉起来。

谢知义脸上露出疏离色彩,“侯爷回来就好,这是汀兰的遗书,你母亲非常不想尊重汀兰的遗愿,到底你才是侯爷,你来看看呢。”

一点嘘寒问暖都难得了。

“母亲都与我说了。”张睿泽言辞很真切,“这是汀兰的意思,自然照搬,只是……”

谢知义:“只是什么?”

果然有幺蛾子,亏得他还认定张睿泽干不出吞儿媳妇嫁妆的事。

张睿泽惋惜地说:“只是盼哥儿还小,以后要是知道母亲什么都没留给他,怕是没有念想呢。”

谢知义皱起眉,“汀兰就是什么都不想留在侯府,不想你们打着什么思念她的帽子恶心他,想来汀兰在你们嘴里也没什么好话,我们是生养她母亲的父母,盼哥儿要知道关于他母亲的事,来问我们就是。”

谢知义一点都不含糊,“怎么,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要来图谋儿媳妇的嫁妆了?”

张睿泽也是生气。

不是图谋,是根本就拿不出来那么多了。

刚刚张老太太才说,这些年邹氏哄着些谢汀兰拿了不少嫁妆出来补贴这处,补贴那处。

而且都是以借的名义,借条虽没有,但是真的要还回去,谢家是有单子拿出来的对照,少的怎么算?

真的是整个侯府都要被京城笑掉大牙。

这种时候还不能说真话,谢与归的性子,怕是马上就要出去闹得风雨满城!

这一点姜云嫦已经想到了,“那就留下一半给盼哥儿,其他的按照汀兰的意思办。”

张睿泽心中算了下数,不等张老太太点头,就说了哥好。

张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一半都还不回去呢,怕是还要侯府再贴补些才够的。

嫁妆谢汀兰闹着要自己管,所以才躲过了为玉的眼睛。

姜云嫦跟着就开口,“那么,既然我们都让出了一半嫁妆留下侯府了,那么,盼哥儿我们家要带走抚养。”

“汀兰的嫁妆都在侯府一半了,盼哥儿以后也是要回来继承的,侯爷说对不对?”

“不行。”张睿泽一点也不退让,“盼哥儿必须留在侯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