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
陈放想起来了。
李笃明之前的秘书韩岐在一个多月之前就被免职了。
说起来也好笑。
李笃明有个长鸣县人人都知道的毛病，那就是他相当废秘书。
在这里当了四年县高官，前前后后秘书至少换了十几人，最长的一个，也没到一年。
而且这些秘书没有一个下场好的。
有的还能回到原位。
有的索性就被降职了。
最可怜的要数上一次。
县委第一秘上任才一个月，就被纪委的人给带走了。
罪名是受贿。
后来还直接被双开了。
现在他主动上门让自己当他的秘书，这什么鬼？
愣了一下，陈放说道：“李书记，您能让我当您的秘书，我……我真的很荣幸，可是扶光镇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我怕我走不开。”
李笃明顿了顿。
端起了一杯酒，直接一饮而尽。
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这个位置呢，我也暂时给你留着，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动了袁振庭，孙县长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谭延东走后，他孙慎儒唯一忌惮的人，也就是我了。”
这个话。
让陈放心里凛了一下。
他猛地看向许连芸。
此时的许连芸却只是低着头夹菜，好像对他们的聊天，一点也不感兴趣一般。
陈放不是傻子。
就算李笃明现在是要帮他。
也不可能没代价的。
想了想，问道：“李书记，我想知道，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吗？”
这个话一说。
李笃明笑了。
说道：“你觉得你能为我做点什么？”
陈放想了想，说道：“谭延东在世的时候，长鸣县领导班子成员，基本上都只听他的话，他死了之后，孙慎儒一直在收拢他的班底，不出意外的话，没多久，他就能跟您形成分庭抗礼之势，您的风头，又会被孙慎儒压过一头。”
“你继续。”
李笃明并没有反驳。
陈放说道：“您明知道我得罪了孙县长，孙县长接下来要给我穿小鞋，这个时候让我担任您的秘书，也是对孙县长释放一个敲打的信号，对吗？”
这一次。
李笃明点了点头。
说道：“连芸同志说，我的目的，你一眼就能看穿，果然不假，当然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说到这里。
李笃明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接着。
一旁的许连芸也放下了筷子。
抬起头来看向了陈放。
陈放有种预感，现在李笃明要说的话，才是今天这顿饭局的重点。
“谭延东的死，我一直觉得是有蹊跷的，现在市里的调查结果模棱两可，显然是不能服众的，你是他的干儿子，我猜你暗地里，也在调查这件事。”
如果说之前的话是晴天霹雳。
那现在的这番话，就是五雷轰顶了。
陈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不确定李笃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来摸底试探的？还是抱着别的什么目的。
笑了笑，说道：“李书记，我们还是要相信组织的，我也相信，不管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样，组织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冠冕堂皇的话一说完。
许连芸就微微一笑。
说道：“陈放，今天我把你带到这来，也是
因为这个事情，如果你愿意相信我说的话，那我告诉你，谭县长死后，李书记一直都在追查这件事的真相，谭县长那个一直都没找到的手机，已经被李书记找到了。”
“什么？”
陈放惊得一下子脱口而出。
直接站了起来。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李笃明。
只见李笃明点了点头。
手伸进了口袋里。
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一个已经被砸坏的手机。
这个手机，陈放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这个手机，是一年之前，他送给谭延东的生日礼物。
谭延东自杀之后。
他的手机就一直下落不明。
调查组当时也问过陈放关于手机的问题，可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个手机……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
陈放接过塑料袋问道。
“饮马河。”
李笃明说道。
陈放一激灵，问道：“饮马河？他的手机，怎么会在饮马河里？”
谭延东是跳楼自杀的。
他跳楼的地点，是一个叫做“东旭豪府”的烂尾楼。
这个小区的位置很好，位于县城中心地带，因为老板跑路，已经烂尾很多年了，谭延东就是从七楼一跃而下，当场毙命。
而饮马河是长鸣县的护城河，距离东旭豪府有三四公里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呢？
还是不对劲。
陈放放下了手机。
问道：“李书记，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所有人都认为谭延东是自杀的，您为什么偏偏认为他的死很蹊跷呢？”
“因为他死的那天晚上，跟我在一起喝过酒。”
李笃明的话钻进陈放耳朵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两个在一起喝酒？
这话要是说出去，谁会相信啊？
似乎也看出了陈放的疑惑。
李笃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肯定不相信我说的话对吧？可我如果跟你说，在长鸣县的这四年，是我最开心的四年，我跟谭延东在暗地里，其实是非常好的朋友你相信吗？”
不相信！
肯定不相信！
陈放诚实地摇摇头。
李笃明微微一笑道：“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恐怕这个话说出去，全世界也没人会相信吧……”
有些感叹地说完这句话之后，李笃明说道：“我跟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呢，算起来要从七年前说起了……”
七年前。
闻安市只有两个区。
一个花都区，就是现在市委市政府所在地，也是政治中心。
还有一个湖都区，也是现在闻安市的商业中心，一般的购物中心商场什么的，都集中在湖都区。
为了推进工业的发展。
闻安市决定成立一个全新的行政区，作为工业中心来发展。
从周边几个县，还有花都区和湖都区拨出一些土地来，由此成立了新都区。
第一任区高官由当时的市委常委、副市长吕一峰担任。
听到吕一峰这个名字。
陈放问道：“是现在的市长吕一峰吗？”
李笃明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
第一任区高官是吕一峰。
而第一任区长，就是李笃明。
两人搭班之后，吕一峰主要负责单位机构的搭建，而李笃明主要负责招商引资，两人分工协作，不到一年的时间，新都区很多基础设施，厂房，小区就开始拔地而起了。
这片土地上，
到处都是欣欣向荣，谁都知道，新都区的成立，会为闻安市注入全新的活力，也能把闻安市的gdp提升很高的一个档次。
那个时候的李笃明干劲是很足的。
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这片土地上。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整整一年的时间，他没有像模像样陪过他女儿一次。
可谁又能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把他的美梦彻底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