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交代了。
不仅交代了关于王妙芳的事情。
还罗列了三中部分教师、家长被胁迫的事情。
这叫什么，这就叫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温眉和其他两名警员，录像的录像，做口供的做口供。
整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
陈放的计划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心理战。
一开始，他故意在八班门口逗留，就是让秦寿紧张。
秦寿紧张之后，再提出证据确凿的事情，让他误以为自己被潘有德和齐辉栽赃陷害，加上当时的他身处四人包围之下，情绪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陈放和温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没有任何对付警方经验的秦寿，终于还是在步步诱导下崩溃了。
口供采集完毕。
温眉将陈放拉到了外面。
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陈放沉思了一下。
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应该知道已经瞒不住了，不出意外的话，潘有德已经得到消息了，他一定还会做最后的挣扎。”
温眉问道：“那我先把秦寿送到市局？”
陈放摆摆手，说道：“在市局的人赶到之前，你们肯定是走不了的，一旦上路，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秦寿一定不能出事，要不然的话，你跟我都要倒霉。”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这干躲着吧？”
温眉问道。
陈放想了想，说道：“躲是没地方躲了，这样，我们一起回教育局，既然是教育系统的问题，我们就把大决战的地点放在那里吧。”
说完。
戴着手铐的秦寿被押上了警车。
温眉第一时间跟市局领导汇报了情况。
陈放下令教育局的两辆车，一前一后护送着警车，开往教育局大院。
还没到地方。
陈放接到牛勇打来的电话。
说县公安局发布通知，根据可靠消息，一个网上通缉的嫌疑犯出现在了进德县街头，现公安局对全城进行6小时的戒严。
戒严？
跟陈放猜的一样。
潘有德上面的这个人手眼通天。
居然能直接下达戒严的命令。
这就说明，为了保住潘有德，他已经出手了。
一旦戒严。
市局的人就进不来了。
而且温眉他们几个，肯定也出不去了。
既然是六小时的戒严。
那也就意味着，潘有德会在六小时内对他们展开“反击”。
的确。
潘有德的办公室里。
此时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潘有德，还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跟他面对面，眼神狠戾地盯着他。
沉默了一会之后。
这个男人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夹，朝着潘有德的脑袋狠狠砸了好几下。
潘有德一动不敢动，只能任凭文件夹不断砸在自己的头上。
“蠢货，蠢货，蠢货……”
一边打，男人的嘴里一边骂着。
也许是打累了。
男人停下手，有些气喘吁吁，怒道：“你特么还是副县长呢，一个小小的局长都看不好，你就是个废物！”
潘有德咽了咽口水。
说道：“领导，是我小看陈放了，但是我跟您保证，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我一定独自承担所有后果，绝对不会牵扯到你。”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的命吗？”
眼前这个叫领导的男人
吼道。
潘有德抹了抹脑袋上的汗，说道：“领导，您一声令下，我可以去死。”
视死如归的话。
也让男人的怒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说道：“你还没到需要死的时候，我得到消息，陈放已经把人带到教育局去了，我现在争取到了六个小时戒严的时间，这六个小时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秦寿给我除掉，如果你除不掉他，那你自己就去死好了，你也放心，你家人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是，领导。”
潘有德点了点头说道。
男人长吁了一口气。
站起身来。
走到门口，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说道：“小潘啊，你呢，千万也别跟我耍什么花招，你也知道我的手段，如果被我得知你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你家人的尸体，就会出现在边南水库里，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够清楚了够清楚了。”
潘有德连连点头说道。
男人打开门离开了。
等到脚步声远离之后。
潘有德坐在沙发上又发了一阵呆。
然后站起身来。
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瓶洋酒。
打开瓶子之后，猛灌了一半下去。
抹了抹嘴唇，掏出了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齐辉的。
但是电话已经关机了。
以他对齐辉的了解，此人应该已经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跑路了。
既然齐辉已经靠不住了，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想到这里。
他打开了抽屉。
手伸进去，在里面隐蔽的位置掏了起来。
不一会。
一个缠着黄胶带的物件，被他取了出来。
一层一层的胶带撕开之后。
出现在他手里的是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一把土制钢珠手枪。
这把手枪看起来做工很粗糙。
潘有德坐了下来，又从塑料袋里取出了一颗钢珠。
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枪管里。
等到装弹完毕。
潘有德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目光落在了正前方的一张全家福上。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虽然内心决绝。
可是右手还是忍不住颤抖着。
面对死亡，没有人不害怕。
犹豫了一会，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响声，在县政府大院回荡着。
刚刚走到楼下的那个领导，此时也听到了枪声，抬头朝着楼上看了一眼，目光阴沉，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
领导说道：“取消戒严，派刑警队赶往教育局，配合市局的同志侦办秦寿案。”
说完。
又是长吁了一口气离开了。
教育局这边。
陈放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
在他的预测中。
潘有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大概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
四五辆警车开进了教育局的大楼。
下来了一众民警。
温眉出面跟他们沟通之后，又来通知陈放，告诉他戒严已经结束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人是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们确定是这么说的？”
陈放问道。
温眉点了点头，说道：“说市局的电话已经打倒县局了，让他们
配合，所以他们就过来了。”
陈放激灵了一下，说道：“不好，潘有德可能已经出事了。”
“你说什么？”
温眉怔了一下问道。
话音刚落。
陈放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是牛勇打来的。
电话刚刚放到耳边，牛勇就说道：“刚刚接到县委大院那边的消息，潘有德在办公室开枪自杀了……”
陈放一下子石化在了原地。
他有想过潘有德会垂死挣扎，也有想过潘有德会跑路，但是绝对没想过潘有德会自杀。
脑海里，一瞬间就想到了谭延东。
深呼吸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潘有德的上线，应该是县里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