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情一出现。
陈放突然就猜到金石坚的用意了。
只见余德栋仓皇了一阵。
目光偷偷看向了一旁的镇长冯华祥。
冯华祥会意,刚要帮着说话,金石坚就瞪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冯镇长这么想抢余书记出风头的机会吗?”
这么一来。
冯华祥不敢动了。
余德栋支支吾吾了半天。
金石坚笑着问道:“怎么?余书记看书太多,想不起来了?那余书记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了。”
此时。
余德栋的额头上,已经有冷汗冒出来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金石坚冷冷一笑,说道:“余书记,你不是有墨宝吗?不给陈部长展示一下?”
这个提醒。
让余德栋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点头。
在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了一幅卷轴。
说道:“陈部长,请您鉴赏。”
陈放打开了卷轴,当字迹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
眼前是“宁静致远”四个字,可是这四个字说实话,小学生都写得比他好。
“陈部长,怎么样?”
还以为陈放看上了,余德栋乐呵地问道。
陈放将卷轴交给了旁边的人,心里却是一言难尽。
他真的很难想象,就这般人物,怎么能当上大石镇的一把手的。
就在这个时候。
人群中一个中年人突然站了出来。
走到了陈放的面前,说道:“陈部长,您好,我是大石镇党政办主任,我叫郭必辉,这是我的辞职信。”
说完,他将一个信封,送到了陈放的面前。
“哦?辞职?为什么?”
陈放愣了一下问道。
郭必辉看了余德栋一眼,说道:“自从余书记上任咱们大石镇党高官以来,我们党政办四个人的工作内容就转变了,我们上班后每天重复做的事情,就是帮余书记翻书。”
“翻书?什么意思?”
陈放有些没听懂问道。
郭必辉从旁边拿起了一本书。
像是演示给陈放看一眼,将书一页一页翻过去。
说道:“就是这样。”
“为什么要翻书?”
陈放疑惑道。
郭必辉说道:“这些书,买回来的时候都是新书,余书记说,新书放在这里倘若不翻,也就意味着没看过,让我们几个人每天都翻书,这些书自然也就有了阅览过的痕迹,我作为党政办主任,不堪其辱,故今天恰逢陈部长过来,我向您提出辞职,这样的工作,我没法做。”
这番话一说完。
余德栋的眼睛瞪大了。
看得出来,他额头上的冷汗更盛了。
“余德栋同志,这件事是真的吗?”
陈放问道。
余德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不用说也知道,他已经默认了。
由此可见,刚才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就是在扯淡了。
眼前所展现出来的这种博学多才的状态,也只是在造假了。
一个表面功夫做得这么足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做事一定不咋地。
“余德栋同志,你就没什么好解释的吗?”
陈放再次问道。
这么一会。
余德栋应该是缓过来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哦?还挺
理直气壮的,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陈放问道。
余德栋再次摇了摇头,反问道:“有什么问题?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好,我是大石镇的一把手,我还不能有点个人爱好吗?”
“这是爱好的问题吗?这是弄虚作假,这是滥用职权,你还觉得你没问题?”
陈放问道。
余德栋两手一摊。
瘪了瘪嘴,说道:“有问题那又怎么样?我是许剑锋许书记的表舅,有什么问题,你去找许书记好了。”
这个话一说完。
陈放呆住了。
他猛地看向了金石坚。
此时的金石坚,也是一脸得意的模样。
搞了半天,金石坚早就知道内情,搞不好,这个党政办主任郭必辉,也是他特意安排好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当着组织部调研团的面下不来台。
如果处理余德栋,陈放上任的第一天,就动了许剑锋的人,等于直接跟一把手闹掰了。
如果不处理。
那他这个组织部部长,明知道下面人有错却视若无睹,那这个组织部长的威严往哪放?
蔺妃出事,跟谢良的事情有关。
谢良倘若真的见义勇为造假。
那他来大石镇,必然是有人阻拦的。
此行陈放也料到不会有什么收获,之所以还要来,就是想逼幕后的人现身。
现在金石坚果然跳了出来。
由此可见,金石坚跟谢良的事情,多少是有联系的。
他来了这么一手,或许就是想让陈放深陷泥潭,因为余德栋的事情被缠身,这样一来,调查蔺妃的事情,就腾不开手了。
进退两难之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放的身上。
静候着他新官上任之后的第一把火。
尤其是金石坚,眼神中的窃喜,都快要淌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
陈放突然看向了金石坚,问道:“金部长,你在组织部工作多久了?”
金石坚一愣,也不知道陈放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想了一下,说道:“算起来,应该有十一年了。”
“哦,十一年了,那也应该算是组织部的老人了,在场的各位也都知道,我陈放呢,是第一次从事组织工作,没什么经验,金部长,这种情况下,余德栋同志应该接受什么样的处理?”
嗡的一下。
金石坚的脑子炸开了。
陈放居然以他不熟悉工作为由把担子转移到了他的肩上。
倘若自己说不出来,那就是对业务不熟悉,十一年组织工作白干了,等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自扇耳光。
倘若自己说出口了,事情一传出去,那不就等于是自己跟许剑锋对着干了吗?
眼见金石坚犹豫。
陈放接着问道:“怎么?金部长从事组织工作十一年了,这点事情怎么处理,也拿不定主意吗?”
金石坚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此时此刻。
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时就不故意“挑拨”了,现在搞得自己下不来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