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后的关怀

傅寒燚下了车,沿着小路走着,最终在我遇害的臭水沟前停了下来。

四周有些黑暗,唯有远处一盏路灯,投来昏黄的光芒,照着污黑的水面,泛着寒森森的光。

这里距离傅寒燚的游轮不过一公里远,我向他求救,他却置若罔闻,最终我在他的嘲讽下死去。

看着自己遇害的地点,恐惧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原以为一死皆休,原来,依旧会痛,会悲,会落泪。只不过,这些知觉,只有我自己知道罢了。

回想着那天,被歹徒一刀捅腹的恐惧,我如烟的魂魄,颤抖不止。

杀害我的,是两个高大的男人。

他们戴着口罩,可是露在外面的眼睛,十分森寒可怖,目光冷得不带一丝的情感,看着就让人害怕。

他们生生的剖开我的身体,巨大的痛楚,让我晕厥过去。在意识涣散的时候,我听到其中一个人低声说:“小心点,别伤……”

我未听完他的话,便痛死过去。

只是他们的话很奇怪。

既然是要杀我,为何又要小心?

还有那个别伤后面是什么?

我本想听完,可巨大的痛苦淹没了我的意识。

此后醒来,便是一缕灵魂,被召唤到了傅寒燚的身边。

我死去的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概不知。

也不知道,歹徒后面对我做了什么,更不知道尸体在哪里。

但这条臭水沟,确实是第一案发现场。

傅寒燚来这里,是想寻找什么线索吗?

我望向眼前这个神情冷漠,高深莫测的男人,心里有些不可抑止的浮了几分温意。

他还是在意我的生死的吧。

“你来这里,是对媛媛忏悔吗?”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冷沉沉的声音。

我回过头,一个高大的身躯,缓步过来,他穿过我的身体,径直走向傅寒燚,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怒意。

我的心,像升起了一团火焰,温暖无比。

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我的晏川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可我们却阴阳两隔了。

来人叫谢晏川,是我家落魄后的邻居,我们如同青梅竹马般的长大。他一直像个大哥哥般的保护我,两家大人曾想结亲。

可我和他太熟,反而产生不了爱情。尽管他对我很好,也一表人材,身为私企高管,前途也是无量,但我对他,只有亲情感。

我出事前的一个月,他被公司派到外地去学习。

当时,是我送他到的机场。

进安检前,他不舍的揉我头:“丫头,第一次离开你这么久,好好照顾自己。姓傅的,要是敢欺负你,你给我打电话,我立马飞回来替你讨公道。

我护着长大的人,容不得任何人给委屈,不管他是谁!”

他气概十足,让我感动。却不料,这竟是他对我最后的关怀。

他恐也始料未及,我挥手送他进安检的笑脸,竟是与他最后的诀别。

傅寒燚闻言转身,冷冷的看着谢晏川。两人都很健硕高大,但傅寒燚的身影覆在谢晏川的身上,有一股天生的压迫感。

“她配吗?”出言即寒。

我心里刚才涌起的几分温暖,荡然无存。

我是有多不长记性,才会觉得这个无心的男人有良知。

愤怒瞬间涌上谢晏川的眼睛,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傅寒燚,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媛媛为你付出所有,你竟然这么羞辱她!

等她回来,你必须跟她道歉!”

傅寒燚冷呵一声,嘲笑着谢晏川的愤怒,在他眼里,仿佛只是虚张声势的浮夸而已。他逼近谢晏川一步,压迫感越加强盛。

“想我跟她道歉?

先让她跪到我跟前来赎罪。”

我心狠狠的一痛。

我对他百般好,不惜卖血为他买药,我竟然还要跟他赎罪!

“你不是人!”谢晏川怒不可遏,朝着傅寒燚挥去拳。

可傅寒燚轻易的就扣住了谢晏川的手腕,把他往旁边狠狠一掼。

他是练过的,谢晏川明显不敌,被掼得踉跄了两步。

我下意识去扶,却只能是虚抓了一把。

谢晏川稳住身体后,怒喝:“傅寒燚,媛媛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傅寒燚一脸冷鄙:“贱人命都长,她好得很!”

贱人!

混蛋!

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愤,狠狠的冲向傅寒燚的身躯,举着拳头砸着他的胸膛,可只是徒劳。

我眼泪横飞,身子蓦的掉在了地上。

傅寒燚,你到底有多狼心狗肺?

谢晏川气得又拎起了拳头,想要还击傅寒燚,手机却响了,看了一眼来电号码,他表情微变,有些不甘心的松开了拳头,接听电话:“喂……什么……好……发给我。”

他接电话的时候,傅寒燚走了。

待手机接受到东西后,谢晏川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颤抖了起来,像是极度惊慌,下一秒,他便朝傅寒燚冲上去,抓住了傅寒燚的肩膀,迫他转身。

他将手机屏幕,往傅寒燚跟前一放,声音都抖了:“傅寒燚,媛媛最后一次见你,是不是穿的这个?”

……

警局。

我的喜服,放在桌上。

“傅先生,谢先生,这是我们在清水湾附近的小树林找到的,有监控显示,温媛失踪那天,身上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警员说着,看向傅寒燚,“她去了傅先生名下一艘游轮,参加傅先生与梁小姐的求婚礼,傅先生对此有印象吗?”

傅寒燚一时无语,表情森冷叵测。

他看到谢晏川手机上,警方传过来的喜服照片后,就跟着来了警局。

而我在看到桌上,碎成丝缕的半截喜服时,心脏猛疼。

上面百年好合的图案已不成形,美好的喻意,被歹徒的利刃一刀一刀的割碎。

鲜血凝固在衣上,把喜庆的大红染成了阴森森的暗红色。

这件喜服,是出事那天,我用给傅寒燚买天价进口药后的余钱买的。

九十九块。

我图数字吉利,便买了它,想穿着它与傅寒燚一生一世,结果却是我此生最大的讽刺。

哪来的长长久久,不过是一场富家子弟,对穷姑娘真心的蹂躏。

盯了一会儿,傅寒燚才低沉沉出声:“这能说明什么?”

警员分析:“喜服被刀割碎的,应该是歹徒的凶器……”

“一定是歹徒的吗?”傅寒燚冷冷的截断警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