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州寒甲披身,手持利刃,眼神凌厉,站在文武百官面前,犹如索命的煞神。
文武百官皆是一惊,在他们的记忆中,太子温润儒雅,芝兰玉树。
短短一年的光景,竟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幻化。
萧璟州那张俊毅的脸,平添了几分刚毅和杀戮之气。
方才萧璟州振振有声的话,回荡在大殿之上,让文武百官不由地抖了抖身体。
龙椅前的大景帝,眼底闪过一丝懊悔,更多的是狠辣。
他摸了摸后腰,确认东西还在,心里加上了几分底气。
大景帝瞧着止弋军涌入大殿,脸色微变道:“逆子,孤本以为你流放北地,就会知道悔改。”
“张阁老百般劝诫,将你关入天牢。
是孤不忍让你死于毒手,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你竟敢带兵回京造反。”
“你太让孤失望了!”
萧璟州抬头望着大景帝,想从那张与父皇极为相识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只可惜,他半点迹象都没找到。
萧璟州甚至怀疑大景帝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父皇,就连蹙眉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萧璟州额间一跳,恨不得立马掐死,龙椅前大言不惭的假皇帝。
他道:“凭你也配称孤的父皇?”
“赖皮蛇披了身龙袍,竟敢当自己是真龙?”
闻言。
文武百官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不知道实情,可萧璟州的神情,对上他说出来的话也不似空穴来风。
“太子莫不是疯了?”
“陛下乃真龙天子,太子就算逼宫造反,也没有不认父子亲情的呀!”
大景帝与太子不是父子,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大景帝是贼人假冒。
另一种是太子是顾皇后与旁人苟且,留下来的孽种。
这两种可能性,无论哪一种,都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更何况,大景帝怎会有人敢假冒?
不要命了吗?
是以,文武百官看向萧璟州的神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文武百官心思各异,丝毫没有注意到大景帝脸上骤变。
他像是身上的衣服,当众被扒开,赤身站在众人面前,任人观看。
大景帝原本想用孝道压萧璟州一头。
毕竟陆巍奕身为太傅,言传身教皆是以孝为先,大景朝更是看中忠孝悌节。
萧璟州这么多年来,一直铭记于心。
他没想到出师不捷,反倒自己慌乱了阵脚。
大景帝怕萧璟州说出不利的话,连忙给萧璟州扣帽子。
“逆子,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你母后的名声,岂是你能玷污?”
萧璟州沉声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这时候你还敢提她!”
他隔着文武百官,与大景帝对视:“张曹忠让你假冒皇帝,就没想过有一天暴露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文武百官哗然。
“陛下是假冒的?”
“这怎么可能?”
“世上怎会有一摸一样的人?”
御史台严罡一怔,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站出来道:“大景开国之初,陛下追封其父太祖帝。”
“太祖帝临终交代,陛下有一同胞弟弟,当年太祖帝带兵起义,幼子不幸走散。
陛下御驾出征讨伐北凉,还曾举国上下寻找同胞弟弟。”
严罡转身望向大景帝:“陛下,您可还记得此事?”
文武百官齐刷刷望向大景帝,目光写满了疑惑,等待着他的答案。
大景帝怒急:“严罡,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为了这逆子质问孤?”
严罡微微蹙眉,文武百官也脸色各异。
是与否的答案很明显,可偏偏大景帝不愿回答,甚至用帝王权威压制严罡。
大景帝半边身子都麻了,他压根不知道当年有这事。
张阁老只字未提。
思及此,大景帝忽然醍醐灌顶。
他入京前做了万全准备,足足三个月的时间,一举一动模仿的惟妙惟肖。
哪怕是动怒的表情,就连张阁老都挑不出破绽。
京城中错杂的关系,重大的事宜,无一不背得滚瓜烂熟。
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件事。
大景帝道:“严罡,你可知欺君之罪?”
“大殿之上,竟敢编排太祖临终之言?”
严罡:“臣不敢。”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皆松了一口气。
唯有零星几人,脸色变了又变,脚步挪动慢慢靠近了些。
萧璟州早料到事情不会顺利,他道:“我父皇征战沙场多年,刀伤无数。
你可敢脱离龙袍验明正身?”
大景帝怒视道:“竖子!”
“当年孤流放陆太傅,果真不错。
他竟然教你变得如此目无尊长!”
陆恒听到大景帝诋毁陆巍奕,攥着刀的手都紧了紧。
沈岚拍了拍他的肩,才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萧璟州目光如炬:“你既不敢验明正身,又不肯直面严大人的话?
你是觉得咬死不认冒名顶替,孤就那你没办法吗?”
文武百官察觉萧璟州要动武,心中一惊,纷纷跪地。
“求陛下宽衣,验明正身,让大景朝百姓信服。”
不仅如此,御林军也跪了下来。
大景帝见到此情此景,心都凉了半截。
他后退半步,跌坐在龙以上,头上的冠都掉落在地,发丝凌乱披散在额前。
方才威严的帝王,瞬间变得狼狈。
大景帝气极反笑:“好好好,你们都来比孤。”
“那就让你们看看!”
大景帝当众解衣,愤怒到脸赤,一直绵延到脖颈。
龙袍褪下,干瘦的皮囊上有纵横交错的刀伤。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唯有严罡陷入沉思。
大景帝道:“这都是孤带兵出征所伤,每一道伤疤皆是为国为民。
你,你们竟敢疑心孤的帝王身份。
真是该死!”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陛下恕罪,臣等该死。”
好半晌,大殿之上传来笑声。
众人闻声望去,却发现来自萧璟州。
大景帝穿上亵衣,半眯着眼:“逆子,你笑什么?”
萧璟州:“难为你煞费苦心,在身上划了数刀……”
不等萧璟州的话说完,城外传来阵阵战鼓声。
大景帝眼睛一亮:“定是张阁老带兵勤王。”
“逆子,你若肯悔改,孤念在父子情分上,饶你一命。”
萧璟州面色不改,大景帝倒是拿不定主意,他担心萧璟州会先灭口,皆是他还是逃不过一死。
好半晌,萧璟州才吩咐道:“陆恒,看管殿内之人,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胆敢反抗者就地诛杀!”
看着萧璟州往大殿外走,众人都以为逃过一劫,却没想到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
他皮笑肉不笑道:“忘了告诉你们,京郊营地的兵力,乃是父皇母后给孤留下的护卫军。”
文武百官不明所以,唯有大景帝心如明镜,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