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唰唰看向简忠良。
眼底有震惊,有好奇,还有点幸灾乐祸。
简忠良初来乍到,对很多东西都还不熟,难免会触碰别人的利益。
特别是那些个巴巴等着升副厂长的。
简忠良这么一空降,很难不给人造成一种晋升机会被剥夺的感觉。
“忠良,你家被砸了?”许大国是唯一一个眼底没有幸灾乐祸的人。
他非但没有幸灾乐祸,反而还有些惶恐。
许大国也是这时才注意到简忠良额头上那个已经结痂的小口子。
“伊伊没事吧?”许大国面色紧张的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政委有多在乎他那个小媳妇,傻子都能瞧得出来。
他那小媳妇真要在他的地盘受伤……
许大国不敢往下想。
“没事!”简忠良勉强挤出了一抹笑。
许大国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众人却是暗戳戳交换起了眼神。
简忠良空降这事,就是许大国拍板的,众人本就怀疑二人有什么猫腻。
现在……
许大国公然关心简忠良的闺女,丝毫不避讳自个儿的媳妇还在边上。
关键……
厂长媳妇还没发飙。
甚至连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忠良,你认识那些人吗?”许大国皱眉问。
“不认识!”简忠良的眼神微微有些躲闪。
许宛死遁改嫁,终究不是什么体面事。
他倒没什么,顶多被人笑话几句。
他怕的是影响小闺女以后的生活。
毕竟……
谁愿意娶个破鞋的闺女?!
“不是我们厂子里的吗?”许大国有些脑壳疼。
“我也不知道,我们的饭菜刚端上桌,一个砖头就砸我们家玻璃上了。”简忠良其实也摸不准到底是谁。
他初来乍到的,也没得罪过谁。
得罪……
简忠良的脑子里忽地闪过李平威、陈小虎、何小东、赵小四几人恶狠狠的眼神。
这念头也只是一瞬间。
那四个家伙比他还惨呢!
他只碎了一块玻璃,那四个可是头破血流、手脚都被人给打断了。
若真是许宛那一家子,那他们打人家李平威几个干嘛?!
简忠良越琢磨脑子越乱。
另一边
来接小媳妇回家的陆予璟看着厨房门口那一大桶的垃圾和玻璃碴子,眉头拧得都快打成死结了。
结合那空荡荡的窗户框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媳妇,厂子里是不是有人给爹穿小鞋?”陆予璟轻声问。
老丈人被人穿小鞋,那就是他这个女婿无能。
“应该没有吧!他没和我说过。”简清伊小口吃着李妈现做的饺子。
脸上神色自然。
半点看不出说谎心虚的样儿。
“李妈,你知道吗?”陆予璟又看向了在厨房里忙活的李妈。
“简大哥从南城过来就是副厂长,下面的人难免会有情绪……”李妈小声道。
这也间接证明了简忠良被人穿小鞋的事实。
简清伊握着筷子的手一紧。
她一直以为今天下午遇上的只是一件偶发事件,没想到……
简清伊突然就没了胃口。
“去,把我爸接过来,就说我老丈人家的玻璃被人给砸了,我媳妇也被吓着了。”陆予璟给简义伟递过去一个眼神。
“是!”
简义伟刚要转身。
“等一下!”陆予璟又将人叫住。
“再给周晨锋去个电话,让他多带几个人过来。”
“好!”简义伟应了声,大步出了门。
周晨锋虽然没有陆耀宗管的宽,但这一片都归周晨锋管。
如果说陆耀宗管的是个煎蛋,那么周晨锋管的就是煎蛋中间的那个蛋黄。
“媳妇,再吃两个吧!”见小媳妇放下了筷子,陆予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饿过劲,不想吃了。”简清伊摇头。
“媳妇,爹这个事是我疏忽了。”陆予璟拉住小媳妇的手。
老丈人这事,确实是他没处理好。
他以为有许大国这个厂长看着,老丈人应该就没事了。
是他低估了人心。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傻瓜!”简清伊嗔他一眼。
空降,本就是职场大忌。
新手上路,无异于摸着石头过河。
环境复杂,再加上人心叵测。
这本就是件难搞的事。
上面,领导对你诸多忌惮。
下面,下属各种不服。
渣爹这么被动,只能说明他不懂得借力打力。
任何一个团队都有内部争斗,不可能铁板一块。
要想稳固位置,就得利用成员之间的内部矛盾,而不是一味的充当好人。
你处处与人为善,人家不会说你
好,只会说你好欺负。
善良本身没有错,但一定要有点锋芒。
陆耀宗和周晨锋那边刚上车,许大国就收到了消息。
别问,他的消息网为什么那么灵通。
问就是,周晨锋故意让人放出的消息。
放下电话的那一瞬,许大国的腿都软了。
陆耀宗、周晨锋是什么人?
他平日里就是烧香拜佛也见不着一面的人,今天一块出现……
“大国,出什么事了?”厂长媳妇的神色也紧张了起来。
“今天这事闹大了。”许大国看起来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所措。
其余众人的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李平威几人的事,已经严令禁止外传,没想到消息还是走漏了。
“许厂长,上面的人怎么说?”中年男人的额头又开始冒汗了。
事一旦闹大,谁都别想落好。
去年,棉纺厂的工人因为分工不均斗殴,厂长、副厂长、主任被撸了个遍。
领导班子大换血。
许大国没吱声,只扭头看向面色同样凝重的简忠良。
“忠良,李平威那几个是啥人,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和人打架斗殴,和我们可没啥关系啊,你待会一定要帮我们多说几句好话……”许大国眼里满是祈求。
政委不在,现在能和那两位说上话的,也只有他了。
“上面的人要来吗?”厂长媳妇的脸色一白。
众人也是心头一惊。
皆是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我也不认识他们呀!”简忠良除了惊就是懵。
他一个初来乍到的,这一片的地皮子都还没踩热,莫说领导,就是厂子里的工人他都认不完。
他上哪儿去跟人家说好话呀!
关键……
他说了,人家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