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执事沉默片刻后,对着宗门弟子说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弟子十分不解,焦急的开口:“不提,幽影塔是沧浪宗的,怎么能不要回来?”
周执事缓缓看向他,反问道:“幽影塔是沧浪宗的?大陆的规矩,你还记得吗?”
九洲大陆,强者为尊,也从未规定什么法器是谁的,自己实力不济,被人抢走法器,要不抢回来,要不认命。
哪有说“要回来”的道理,再者,沧浪宗的幽影塔是残塔,如今人家的是完整的幽影塔,怎么要回来?
那名弟子入沧浪宗多年,这么多年无论去哪儿,只要摆出沧浪宗内门弟子的身份,即便世家,也是要给几分颜面的。
加上本身实力不错,在宗门内部也备受尊敬,渐渐的,性格也逐渐傲气起来,多少有些看不起人。
被周执事警告的眼神看的,弟子不由得背脊发寒:“执事,弟子错了。”
收回目光,周执事继续说道:“我这是保你的命,也是保宗门的未来。
几年前,沧浪宗确实压万剑宗一头,宗门弟子行事张狂,性子倨傲,这些不可避免,我虽看不惯,但也可以理解。
但是,花无百日红,如今的万剑宗和沧浪宗在五大宗门内的地位如何,如果你们还是看不到,那怎么死的恐怕都不清楚。
沧浪宗何执事勾结邪修的事情,其他宗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沧浪宗才得意糊弄了事。
还有幽影塔本来的主人,他到底是何人,你不会不清楚吧!”
周执事越说,弟子脸上的冷汗就越多。
最后,周执事叹了口气:“那禾苗苗,实力深不可测,一手出神入化的炼丹术,就不知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她若张口,那沧浪宗将无安宁之日。
再者说了,她一人强杀两位无为之境,你觉得宗门谁出面,可以把幽影塔要回来?”
弟子的脸彻底白了,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后怕的点点头:“弟子明白了。”
“我也是为了保你的命,这件事宗主若是想要追究,那是宗主的事情。
但若消息是你说的,将来宗门会面临的所有危机,都起源于你...”
周执事这话说的可谓是人情练达,他看透了事情的本质,更不愿搅到浑水之中。
宗主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找禾苗苗索要幽影塔,但势必会造成一场危机,这场危机的导火索,他不愿意背这个黑锅。
还有,如果宗主知道了,却没有反应,这样有损宗主颜面,有行动,就势必会与万剑宗交恶,无论如何说出这件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弟子头都垂到胸口了,连连附和:“弟子明白,多谢周执事提醒。”
“去吧,好好休息。”
“是。”
九洲大陆某处山谷
昏暗的房间内,中间供奉着一尊纯金的雕像,屋梁上悬挂很多红色绸缎,将日光全部遮挡,即便是白日,屋内依旧昏暗,只有角落的夜明珠,和供奉桌案上的两个蜡烛照亮。
一位枯瘦老者,佝偻着背,穿着一身墨绿色衣衫,灰白的头发用一条墨绿色发带束起,一根暗红色的玉簪插在发髻之上。
老者点燃三柱香,动作缓慢的将香插在金色雕像前的香炉中,抬头仰望着金色雕像。
他身后五步外,跪着一个黑衣、黑兜帽、黑巾覆面的男子。
老者背对着他,声音却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出什么意外了?”
“大长老,一门并未按时将丹药运来。”黑衣男子如实禀报。
每隔三个月,一门的飞行器就会出现在他们约定的暗礁,这次等候的弟子等了足足七日,都没有等到一门的飞行器。
不仅仅是拿一门送来的丹药,还要将他们抓到的人或者妖兽,交与一门的人,让他们带回去炼丹。
晚了七天,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弟子担忧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又多等了三日,十天后,只能先回来禀报。
老者背影微顿:“前段时间,大批高手集结三清洲,后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此事调查如何?”
“没,没有结果,三清洲还残留一些高手,但并未有任何消息露出,此事各大宗门的人嘴巴都紧的很。
埋藏在宗门内部的线人,都没有听说这件事。
那些人,只怕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男子越说声音越小,低垂着头,眼睛小心翼翼地瞄着老者地背影。
屋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老者沉默,黑衣男子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豆大的汗珠掉落在地面上,马上就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地面上地汗珠擦掉。
“南禺岛...”终于,老者吐出这三个字后,冷冷的说:“新的飞行器炼制好了没有?”
黑衣男咽咽口水:“好了,今天一早报告,炼制好了,但是还没有试飞。”
两个月前,大长老在得到大批人在三清洲集结的消息时,就询问过新飞行器的炼制情况。
可由于炼制飞行器的人手有限,炼制一艘飞行器需要的时间至少是半年。
但大长老询问过后,他就专门派人去盯着,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两个月内,炼制好。
听到大长老的问话,黑衣男子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幸好。
“带上人手,即刻前往南禺岛。”
“是。”黑衣男连忙答应。
正准备退出去,只见老者交握在一起地双手,手指一抬,嗖地一声,一枚暗器直直贯穿黑衣男肩膀,钉在他身后的房门上,钻心的痛楚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黑衣男正欲起身,再次重重跪在地上,痛到浑身颤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房间里,滴答...滴答...两声血液落到地面上的声音。
“办事不利,若有下次,你明白的...”
男子声音颤抖,还是感恩戴德的说道:“是,弟子明白,多谢大长老。”
房门径自打开。
黑衣男捂着肩膀,双脚发软,倒退着退出房间。
温暖的阳光照在黑衣男身上,房门咣当一声自行关上,将阳光明媚与阴暗潮湿隔绝成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