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析扬开眼前的灰尘,看着宋绫昭和阿芜,最后偏头看向那柄剑。
几乎一瞬间,他全身的枝条都缩紧了,仿佛感受到了枝条被斩断的疼痛。
他喃喃道:
“是你,三穗镇劈了我的那个人。”
宋绫昭神色淡漠,从他身边走过,面无表情。
“喂,你等等,阿芜怎么了?”
此时,月亮已经高高挂起,洒下清冷的光辉。
他们还在乱葬岗,后方哪里还有什么神秘小镇,只有一方被破坏的断崖。
看着立在乱葬岗的一个个人偶,宋绫昭知道,癸樱镇就是鬼婴镇。
宋绫昭回头看了一眼,寒芒剑立在乱葬岗中。
自从他们从壁画中出来,乱葬岗密密麻麻的人偶中不断传出呜咽声,似是哭诉,又似是委屈。
卷轴在空中瑟瑟发抖。宋绫昭直接问道:
“说吧,这些孩子是怎么回事。”
卷轴突然变成了一个女子,坐在地上呜呜地哭。
她看看宋绫昭,又看看栩析,然后说道:
“这些小女孩,都是被家人丢弃的婴儿,扔在乱葬岗。我想着,既然都没人要,那就把她们都养起来。”
宋绫昭冷哼一声:“养大了再杀?”
画妖一愣:“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栩析怒道:“你这画妖,真是罪该万死。”
画妖不满地反驳:
“我怎么就该死了?我也想活着,反正她们都被人扔了,我吸取他们的生命力活下去不是很正常的么?”
“物竞天择,本就是妖类的本能,我将她们养大,再吸取他们的生命,有什么不对?人可以把鸡鸭鹅从小养大再食用,我为什么不行?”
画妖看着栩析:“他骂我就算了,你为什么也骂我?你自己也是妖,是,妖也分三六九等,在福地洞天活着的妖可以清修。”
仿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画妖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本就是一个濒死之人雕刻在墙壁上的画,主人早就变成了白骨,又化作了尘土。”
“怨气滋养了我,让我有了灵智,可没人教我怎么做妖,我只能吸取乱葬岗的怨气而活,我有什么错?”
栩析道:“难怪,我寻不到妖气,原来你是一个不妖不鬼的妖。”不妖不鬼不人。
宋绫昭突然想到了阿芜,忍不住紧紧抱紧了她,冷声说道:
“画妖,我不杀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寒芒剑在空中飞速旋转,人偶全部从中破成两半。
那些脸色乌青的小女孩,一个个低声呜咽,然后看向画妖,脸上既有孺慕,又有怨恨,还有不甘心。
画妖退缩一步,看着一个个小女孩,癫狂地笑道:
“你们看我干嘛?是你们的生母不要你们,这整个乱葬岗,为什么只有女孩,没有男孩?是他们不要你们,不是我。”
画妖突然哭了起来,整个乱葬岗被寒蝶包围,它根本逃不出去。
宋绫昭冷眼扫视一圈后,抱着阿芜转身离开。
栩析收起笑脸,冷哼道:“你好自为之吧。”
乱葬岗时不时传来画妖的哭声,一会儿又变成了笑声,仿佛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悲叹。
栩析看着被宋绫昭抱着的阿芜,这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上前,看着宋绫昭:
“你什么人,把阿芜给我。还真是废物,连个人都保护不好。”
这话像是一把利刃,刺痛了宋绫昭,他紧了紧手心,看了眼栩析,然后转身离开。
栩析见状,想伸手强抢,寒芒剑立刻指着他。
栩析只能讪讪地收回手,无奈地跟上宋绫昭。
栩析心急如焚,冲着宋绫昭怒目而视,大声吼道:
“阿芜魂魄不稳,眼下只有我才能救她,你别在这添乱!”
他满脸焦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内心的不安。
宋绫昭却仿若未闻,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跟上。”
那简短的回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坚定得如同寒夜中的磐石。
一行人回到元州城,径直踏入将军府。
阿愁瞧见宋绫昭怀中抱着的阿芜,顿时呆立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
宋夫人也满脸不悦,目光直直地盯着阿芜,眼中似有怒火在燃烧,可屋内的人都心照不宣,没人敢率先打破这压抑的沉默。
星棋正在房间里,猛地看到栩析突然出现,又将视线投向床上仿若熟睡的阿芜,微微扯了扯唇角,苦笑着向宋绫昭汇报:
“公子,整个元州城都找遍了,确实没有失踪小女孩的线索。”
说罢,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疲惫。
宋绫昭神色平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地为阿芜理了理被子,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用再找了,你去外面守着吧。”
星棋应了一声:“是”,转身悄然退下。
栩析见宋绫昭没有离开的意思,立刻着急起来,大声说道:
“你也出去,我要救阿芜,这治疗过程见不得外人。”
他眉头紧皱,满脸写着不耐烦,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驱赶意味。
宋绫昭听闻,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那笑容好似在嘲笑栩析的无理取闹。他冷哼一声,语气冰冷:
“就在这里治。”
这简短的几个字,却如同重锤,表明了他坚决的态度,没有丝毫妥协的可能。
栩析见此,也不再多说,索性搬了张凳子,一屁股坐在床前,大有一副要和宋绫昭僵持到底的架势。
宋绫昭见状,神色依旧冷峻,冷冷开口:
“行,阿芜不过是睡着了,既然如此,不如你告诉我,这三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罢,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栩析,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对方的心思,试图从他口中挖出关于阿芜这三年经历的所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