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看诊王沐,身形一闪,躲开了小女孩。
她急促地问道:“怎么了?”
王沐慌慌张张地说道:“姑娘,船撞上暗礁,底部……底部已经有一个窟窿。”
“要……要不了多久,船就会沉下去。”
这时,一个巨大的风浪袭击而来。
阿芜、王沐和小女孩身形都是一晃。
船舱中传来源源不断的哭声。
小女孩突然龇着满口鲜血的大牙,说道:“你们,都给我死……”
她的声音沙哑晦涩,完全不像是六七岁小女孩该有的。
小女孩突然从身体中抽出一根肋骨,毫不犹豫地就往阿芜的方向扎来。
王沐吓得躲到船角,道:“我的老天爷,这……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怎么拔了肋骨都还不死啊!!”
阿芜蹙眉,重新拔出短刀,正准备使用短刀上最后一丝怨气时,小女孩突然顿在半空中,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四肢。
她的脚慢慢化成飞灰。
“啊!!”小女孩一声惨叫,不甘心地看着阿芜。
就在这时,一只银色的蝴蝶飞舞在小女孩的身边,猛地一瞬间化成寒芒剑,贯穿小女孩的身体。
王沐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暗自庆幸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
宋绫昭瞬间出现在阿芜身前,他上前一步拔出寒芒剑,问阿芜:“没事吧?”
阿芜摇摇头:“就这小玩意,伤不了我。”
王沐眼睛亮了,他连忙爬过去,慌慌张张的道:“老大,船没有彭海掌舵,遇上海眼,又……又撞上暗礁了。”
王沐一边说一边偷瞄宋绫昭,他虽然还穿着彭海的皮,但是气势完全换了一个人。
宋绫昭看着阴沉的天气,不断刮起的狂风吹得船帆猎猎作响。
若是不采取措施,这一船的人,包括他们,都要喂了这海里的鱼,或是妖。
阿芜扶住一旁的木头,避免一会儿风浪太大,被卷入海中。
见此,宋绫昭一只手紧紧地拉住阿芜,一只手翻转寒芒剑,无数的蝴蝶从寒芒剑中飞出。
这些蝴蝶如梦似幻,像寒冰一样透明。
而且,无论风浪如何大,蝴蝶都不受影响。
一只只蝴蝶像是透明的精灵,贴着船身飞舞,随后化成寒冰,将船身冰封住。
别说王沐,就连阿芜都惊呆了,宋绫昭什么时候有这般厉害的力量?
商船这时稳住了船身,至少不再漏水。
可前方海眼和无数的暗礁,都成了无法逃避的危险。
栩析这时候跌跌撞撞地从船舱中出来,一代大妖脸色苍白,虚弱无比。
他扶着墙喘气:“算计小爷那人呢?让小爷我找到他,非得给他脑袋削尖不可。”
阿芜看到他时,唇角忍不住扬起:“栩析,你醒了?”
栩析点点头,看着阿芜担忧地说道:“刚刚就醒了,你没事吧。”
阿芜摇摇头,看着远方越来越近的海眼,她道:“我没事,商船毁了,我们尚且能自保,只是……”
王沐像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瞬间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抱住宋绫昭的衣摆:
“公子……老大……您救救我们……您这么厉害一定能救我们的吧。”
“我……我还不想死啊!!”
见到王沐的模样,阿芜突然想起不愿意转身为人的周水鸢,还有冉雪。
有的人留恋人间,有的人却厌恶人间。
宋绫昭收回寒芒剑,揉揉眉心,在寒芒剑收回的瞬间,覆盖船身的寒冰被海浪冲击裂开。
栩析道:“有我能帮上忙的么?我刚刚听说船坏了,木头的东西找我就行。”
阿芜和宋绫昭同时看向栩析。
阿芜道:“栩析,不要强撑。”
栩析扶着墙,道:“什么强撑,我只是晕船腿软而已。”
说罢,栩析将手放在船舷上,绿色的妖力顺着船舷蔓延。
被撞毁的船像是活着的生物一般,竟然在快速生长。
只一瞬间,船便恢复如初。
栩析虚弱地说道:“姓宋的,你快去,摆脱这片鬼区域,阿芜有我呢。”
宋绫昭看看阿芜后点点头,说了一句:“一切注意安全。”
之后,才松开阿芜的手,随着王沐进入船舱。
宋绫昭刚刚离开,栩析扶着船舷,终于是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阿芜一点都不意外,淡定地扶住他。
相处三个月,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栩析抬手擦掉唇角的血迹,苦笑道:“被人算计背上孽债,一次又一次,还真是妖生耻辱啊。”
阿芜没说什么,递上手帕给他:“都这样了,还动用妖力。”
栩析顺手接过手帕,将血迹擦拭干净,他道:“总不能什么都让姓宋的干了。”
阿芜还是有些担忧,她道:“你的身体?”
栩析直接瘫坐在甲板上,靠着船舷。
他道:“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亏损些妖力罢了,若是救了这一船的人,天道老爷看我可怜,赏我点功德,岂不是赚了。”
阿芜看着栩析自嘲地笑着,原来他最是骄傲不驯,向来最痛恨天道,这次,阿芜竟然在他的双眸中看见妥协。
栩析靠着船舷道:“别担心我,真没什么事。”
阿芜别开脸,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可有看见那算计你的人的模样?”
栩析轻哼:“哼,居然是个熟人。”
阿芜忽地看向栩析,疑惑地问:“熟人?”
栩析点点头,扬手,空中出现了一抹水镜。
水镜中,一个全身烧伤、结了黑痂的男人对着栩析的意识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就在栩析汇聚妖力攻击过去的时候,黑袍人猛地躲开,他的身后,一个垂着头的乞丐突然间上前一步。
栩析要收回妖力,已经来不及了。
那名乞儿已经撞在栩析的妖力之上。
阿芜看着水镜消失,喃喃道:“是他。”
这个人,前不久他们在离州城见过,一个全身被烧伤、看不清容貌的乞丐。
当时阿芜他们还给他解过围。
她想起那个乞丐诡异的笑容,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栩析道:“就是他,当初在离州城见过的那个乞丐,或许离州城平民窟的血案,就是他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