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公子 作品

第280章 他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西宁宫。

太后甘稚拦在陈参跟上官婉儿中间,声音冷冽,“本宫乃是先皇遗孀,看谁敢动手!”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敢再动手。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看向李三,“留几个好手,其余的让他们退到宫外,把这里围起来。”

李三把手一挥,屋内三十多粘杆郎瞬间只剩下四人。

其余则只剩许良、上官婉儿、甘稚、陈参、魏夫人、洪公公跟李三。

魏夫人眼见势头不对,欠身道:“姐姐,既然你宫中有事,妹妹就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会。”

说着,她冲上官婉儿微微颔首,就要离去。

上官婉儿却摇头道:“魏夫人不必离开,微臣还有一些要事需要夫人解惑。”

魏夫人目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笑道:“上官大人说笑了,我久居深宫,哪里能给你解什么惑?”

上官婉儿摇头,“能的,微臣想知道什么样的草药或吃食,能掺了毒而不被银针验出来?”

魏夫人面色陡然一变,但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上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上官婉儿无奈看向人群,“还是你来吧。”

“嗯?”除洪公公跟李三外,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最后一人。

许良笑着走出,主动朝陈参打招呼,“呦,陈大人,这么巧,下官跟你想到一块了,都穿一样的衣服。”

他看向魏夫人,只一句便让她浑身颤栗,一言不发,“魏行让我问你,魏夫人是否还记得青丝竹先生的谆谆教诲。”

“青丝竹先生”是魏行跟他说的秘密。

这位魏夫人,当年在入大乾为妃之前,曾受魏行的专门“教诲”。

因为魏行太短,便用了一截细竹,名为“青丝竹先生”。

至于他说的“教诲”,显然也不是什么正经教诲。

许良之所以一点就透,是因为此前陶红跟他提到过魏行的种种变态之处。

显然,这一句“青丝竹先生”让魏夫人想到了种种不堪回首的过往,更让她对许良跟魏行的关系有了猜测。

魏夫人满脸忧惧,再不敢说一句话!

许良这才重新看向陈参,“陈大人这身衣服是从何处得来?

下官这身是跟洪公公借的。”

“许良!”

陈参身子一晃,声音艰涩,“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良不答反问,“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陈参沉吟良久才问道:“你……都知道了?”

许良点头:“除了具体细节,其他的都知道了。”

“能否给我个体面?”

“此事恕下官无能为力,陈大人该知道你犯下的罪,不是下官能决定的。”

陈参点头,面露决绝,“我明白了。”

说罢,转身就要朝柱子上撞去。

许良却早知他如此,箭步冲上,一把拽住陈参的胳膊,一拽一拧,“咔吧”一声,便将他的膀子卸脱臼。

“啊——”

陈参疼得龇牙咧嘴。

他身为朝廷中书令,长年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痛处,倒在地上痛呼。

太后甘稚面色大变,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扶。

可想到许良、上官婉儿都在跟前,她只得生生忍住,怒声道:“许大人,上官大人,你们在本宫的寝宫里如此放肆,意欲何为?

纵使他真的是陈参陈大人,也不过是本宫召他入宫请教事情的,何至于你们如此对他?”

上官婉儿出言提醒:“太后,事到如今,您莫非以为还能蒙混过去?”

而许良却没去管二女争执,手腕一拧,从肘后一个纸包,打开来,将里面的粉末全抖进陈参的嘴里。

甘稚急了,“许良,你敢谋害朝廷命官!”

许良一面捂住陈参的嘴,防着他吐出来,一面出声解释:“太后不必紧张,微臣也怕陈大人想不开,所以给他吃的是软筋散。

确保他不会撞墙、咬舌自尽。”

甘稚彻底慌了,扑了过来,“你不能如此对待朝廷命官,不能如此对待朝廷命官……”

许良皱眉,轻轻扭了一下胳膊便将甘稚推到一边。

“莫说微臣只是给陈大人吃了软筋散,便是眼下真的将他打个半死,也断不至于获罪。

太后以为然?”

说话间,他已经握住陈参的胳膊,一顶一拍,“好了,陈大人,下官也是怕出现意外。

若你不配合,说不得还得遭罪。”

被重新接回胳膊的陈参早已疼得满头大汗。

虽被许良接回了胳膊,却仍旧疼得起不了身。

许良起身,看向李三:“李统领?”

李三看向上官婉儿,后者点头后他才亲自上前将陈参扶起。

此时的陈参活像只软脚虾,耷拉着头,半边身子都压在李三身上。

李三皱眉。

许良笑道:“将他放在椅子上坐着便是。”

李三照做。

陈参这才稍微定神,吸了口气,“多谢。”

许良摆手,“陈大人的谢下官可当不起,差点就死在外头了。”

陈参勉力动了一下手指,果然发现浑身无力,长叹一声,“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许良摇头,“下官刚才说过,你犯下的事只有陛下有权处理。

至于能否体面,也取决于你自己。”

甘稚浑身颤抖,奋力想要扑到陈参身边。

岂料上官婉儿早有预料,把手一招,两个粘杆郎便将其拦下。

上官婉儿沉声道:“太后她太累了,请她先去休息。”

“是!”

两个粘杆郎伸手:“太后,请!”

甘稚自然不肯。

上官婉儿无奈,瞥了一眼李三,点了点头。

李三一步来到太后跟前,说了声“得罪了”,抬手就是一下。

甘稚再不说话,软绵绵倒地。

李三不声不响,朝后退去。

两个粘杆郎上前架起甘稚,将其放到一座屏风之隔的卧榻上。

陈参目睹这一切,急得满眼哀求。

许良没有回应,摇头道:“陈大人,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说?”

陈参又满眼挣扎。

许良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这样如何,陈大人先从一些小事说起,如何?”

“小事?”

“不错,比如说……陈大人明明想让六殿下登上皇位,为何却支持当今陛下登基呢?”

话音刚落,一旁的洪公公身子不由发颤。

这种拥立新君的立场问题居然只是小事?

就连李三这个做惯了脏事的粘杆郎统领,此时也不由略微皱眉。

意图谋逆只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

陈参眼见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他,知道事情再无可挽回,只得幽幽道:“六殿下才九岁,年纪太小,贸然登基,无法应对群狼噬虎的局面。

不若支持当今陛下登基,由她代为执掌皇位。

待六殿下成年,再行夺回皇位。”

不等许良再问,他又自顾自道:“三殿下虽是嫡出,却有才干。

一旦他登上皇位,群臣反对的阻力不会很大,将来夺权难度太大。”

上官婉儿不由攥拳,“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陈大人!”

她在宫中多年,一直以为陈参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从未想到他竟如此阴险!

将萧绰推上皇位,来应对朝堂上的凶险。

廉亲王萧荣阴谋夺位,田成、魏樗等大臣明里暗里的刁难,刘怀忠等武将的勾结魏国……

任何事只要继续恶化下去,萧绰就有极大可能被拉下龙椅,身首异处!

而她上官婉儿,作为女帝萧绰的随侍女官,其结局岂能有好!

枉她此前见着陈参还诚心诚意地躬身唤一声“陈大人”!

许良点头。

陈参所说他早有猜测,如今得到验证自然不觉奇怪。

他看向上官婉儿,“上官大人,关于此事,你可有问题?”

上官婉儿点头,“陈大人,先皇遗旨是将大位传于当今陛下,还是另有其人?”

“嗯?”许良诧异看向上官婉儿。

听她口气,似是萧绰对先皇遗旨持有怀疑?

难不成陈参还敢假传圣旨?

陈参叹道:“陛下得位,确是先皇传位。”

上官婉儿明显松了口气。

她忍不住又问,“先皇可曾说明缘由?”

陈参点头,“先皇驾崩之前说过,当今陛下才干不输男子,心性坚忍更胜诸多皇子公主,坚刚不可夺其志。

她虽女子,却能带大乾走向更强。”

说到这里,他又加了一句,“陈某亦深以为然。

当今陛下志向、才干,无一不是列国君王中的佼佼者。

先皇文帝慧眼如炬!”

许良撇嘴:“也不尽然吧。”

“嗯?”上官婉儿、陈参等人皆看向许良。

此话大不敬!

许良呵呵一笑,“陈大人能入主中书省,确是先皇慧眼识人,不拘一格拔擢所致。

只是先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手拔擢的治国栋梁,会偷他的家,要他的命!”

几人再次面露疑惑,何谓“偷家”?

但后面一句几人却都听明白了,陈参谋害了先皇!

洪公公浑身哆嗦,瞪大眼睛看向陈参,“陈,陈大人,你,你……”

李三下意识往后退去。

他虽干多了脏事累事,却从未想到过竟有人胆大至此!

上官婉儿更是头皮发麻!

因为许良只跟她说六殿下可能是陈参的种,这消息已经足够震撼了。

如今许良又说陈参害死了先皇!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茫然看向许良。

就连陈参也是一个哆嗦,满脸不可思议看向许良,“你,你……这你也知道了?”

许良指了指场中唯一还算淡定的魏夫人,“不然下官为何要留下魏夫人呢?”

“魏夫人,下官想知道的是您配的毒是花毒,还是草药毒,亦或者是食物相克?”

魏夫人脸色瞬间煞白。

有魏行在,她的底细压根瞒不过许良!

上官婉儿声音颤抖地问道:“陈大人,许大人他说的,说的是真的,真的吗?”

陈参默然不语,态度已然说明一切。

上官婉儿忍不住尖声道:“陈大人,那可是先皇,是你的伯乐啊!

当年你因科举中提及大乾先君名讳,被取消了功名,是先皇力排众议,钦点你为探花!

也因为此事,先皇没少被朝臣攻讦!

便是家父,当年也是反对此事的!”

“丰祥二年,你受人诬陷,陷于党争,是先皇亲自审理此事,还你公道……”

“你家中子女患吐血之政,是陛下亲自过问,着御医为其诊治……”

“陈大人,先皇待你如此,你怎么忍心谋害先皇?

又怎能让私通……太后!”

此言一出,一旁洪公公如遭雷击,一个哆嗦跪倒在地。

这话,不是他能听的!

魏夫人似才反应过来,惊叫起来,“啊,啊,你,你……他,他……难怪,难怪!”

她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许良皱眉,冷冷道:“原来道貌岸然的陈大人,竟是如此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