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闻言怔愣了一瞬，“皇兄呢？皇兄如何？”
云虚立刻说道，“消息传到御前时，永贵人正在御花园伴驾。皇上得知此事后便叫永贵人退下了。
皇上神色间确有悲色，却不浓重。只说要在御花园里走一走。”
舒窈闻言便叹了口气，“先不回毓庆宫，去御花园瞧瞧皇兄吧。”
舒窈扶着碧霄的手，一路往御花园走。碧霄瞧着舒窈的脸色，半晌才试探着问道。“公主可是为娴贵妃心情不畅？”
舒窈放慢了脚步，缓缓抬头看着头顶那四四方方的天空，半晌才叹了口气。“是，也不是。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她此生所求，就不是一个帝王能给的。”
远远的，舒窈瞧着皇上站在御花园东北角，抬头看着那几棵只见碧叶不见花的绿梅神色怔怔。
舒窈走过去轻声说道，“寿宁给皇兄请安！”
皇上好似被突然惊醒，回头一见是舒窈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强笑。“是寿宁啊！朕把进忠扣在御书房批折子呢，今儿怕是要晚一些。”
舒窈垂眸，“皇兄节哀！”
听了这话，皇上挺直的脊背瞬间就把塌了下来，好似被拆穿后额自暴自弃，皇上说道，“这绿梅本是南边的花卉，以前不是没移植到京里边过，可每每不过开一次花就枯了。这几棵长的倒好，枝叶繁茂，想来明年还能看到枝头花开的景象。”
皇上顿了顿，突然又说道，“寿宁，你说她离开皇城了，会开心吗？”
舒窈想了想才说道。“皇兄，我好像从未与你说过我这阴阳眼到底看到的是什么。”
一说这个，皇上可就好奇了。他转头看向舒窈目露疑问，舒窈低声说道，“人有三魂七魄，七魄为人的七种情绪，喜、怒、忧、思、悲、恐、惊，而三魂分别是天魂、地魂、人魂。
人死后，天魂归天，地魂入地，而人魂则会慢慢消散在此世间。七魄也会随着人魂的消散而消失。
而人在生前留下的执念越深，人魂存在于世间越久。正如奉先殿里的皇玛法，皇阿玛和各位叔伯。”
皇上沉默片刻，他不知舒窈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可随即又听她说道，“皇兄，鬼魂是不会说谎的，若是娴贵妃的鬼魂在，我还可以替您问问她到底有没有背叛您。
可皇兄，娴贵妃的鬼魂消散了。”
皇上闻言骤然握紧了拳头，他深吸一口气死死咬住了槽牙，消散了，她竟没有执念吗？所以她竟是真的与凌云彻有私是吗？不然朕毒哑了她，又将她囚禁在翊坤宫里，为何她不恨朕，不怨朕，不跟朕解释呢？
舒窈一眼就知道皇上在想些什么，她轻声说道。“皇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咱们爱新觉罗家各个都是情种。”
说这话时，舒窈眼中一闪而过了一丝嘲弄，她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太宗皇帝念了宸妃一辈子，世祖皇帝念了董鄂妃一辈子，皇玛法念了赫舍里皇后一辈子，皇阿玛念了纯元皇后一辈子，只是他们的爱人都走的太早，因此他们也都苦了一辈子。
皇兄，就当你爱的那个人死在了进宫的那一年吧。你爱的是青樱，不是如懿。”
舒窈说完便朝皇上行了一礼，“还请皇兄保重身子，莫要太过悲伤，寿宁告退！”
碧霄扶着舒窈走出御花园，刚踏出月亮门，碧霄便开口问道，“公主，可是要去养心……嘶……”
舒窈见状捏了捏她的手，“别怕，鬼魂是碰不到人的。”
碧霄看着前面那个飘在半空中不停从嘴角流血的娴贵妃，身子忍不住轻颤。
她见舒窈朝她看过去立刻飘了过来，“你能看见我对不对？翊坤宫的柿子和阿箬都说你能看见我们。”
舒窈撇撇嘴，“哦，那又怎么样呢？”
娴贵妃露出一脸她的经典委屈表情，噜噜个脸嘟嘟个嘴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的少年郎说你看不见我呢？我很想他！我想见他！”
舒窈见她这么说，便嗤笑一声，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碧霄战战兢兢的扶着她，眼瞧着就要和娴贵妃撞上了，她却不敢停住脚步，只得一咬牙一闭眼，跟着公主一起继续往前走。
一行人从娴贵妃的身体中径直穿了过去，娴贵妃惊讶了一瞬，又飘到舒窈身旁。“柿子说，你人很好的，你为什么不理我呢？你让我见见皇上吧，我真的有话想跟他说。”
舒窈闻言忍不住笑道，“娴贵妃，那本宫就要问你了，你是喜欢我皇兄呢，还是喜欢凌云彻呢？”
娴贵妃眨眨眼睛，好像舒窈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她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两个都喜欢呀。”
听娴贵妃这样说，碧霄惊呆了，她连害怕都忘了，瞪大了眼睛瞧着娴贵妃。舒窈瞥了她一眼，又笑道。“你是喜欢皇兄多一些呢，还是喜欢凌云彻多一些呢？”
娴贵妃连想都没想便说道。“他们两个怎么能放在一块儿比呢？皇上不陪我的时候，凌云彻便能陪着我，所以他们两个在我心里是一样的呀。”
幻肢硬了！碧霄握紧了拳头，听了娴贵妃的话，她现在只想用幻肢捅死面前这个不要脸的鬼。还想见皇上，她是生怕气不死皇上。
舒窈冷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你想见我皇兄，又要说什么呢？”
娴贵妃眨眨眼睛便说道。“当日凌云彻被皇上下令杖毙之后扔去了乱葬岗，没有墓碑，我如何寻他呀？
我想叫皇上给他立个碑，如此，我就可以去见凌云彻了。找到凌云彻，我便和他一起等着皇上。”
次嗷！忍不了了！碧霄微微转头，“云虚，你回毓庆宫去取三支香来。”
超度了她！公主！不用给我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