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尉进来的时候,发现梅宫雪正在和夏白芷说话,微微一愣,“这丫鬟怎么还在屋里?让她出去吧,我正好有些话要和你说。”
梅宫雪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等夏白芷点过头后,这才退下去。
屋中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尉将参汤放到了桌上,语气温柔,“快喝吧,等会就凉了!”
夏白芷看了一眼那参汤,又看了眼对面的江尉,对方的那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她端起参汤作势便要喝。
江尉这才端起了自己那碗,但余光一直瞥着她。
夏白芷却突然又放下了,皱眉道:“怎么感觉屋子里有点闷?你去帮忙把窗子开一下!”
江尉诧异,“闷吗?现在还没到夏天啊!”
他虽然这样说的,但还是放下参汤,转身去将窗子推开了,随后便立刻回来。
“你看,这样不就好多了?”
夏白芷说着,当着他的面,喝下了他递过来的那碗参汤。
见她乖乖喝下,江尉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仰脖子喝下了自己那碗。
“味道还真不错,不过现在天色也晚了,我该回去了!”夏白芷说着便起身,可身子却一软,连连甩头,“怎么回事?我感觉头有些晕!”
江尉立刻关心地靠过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假模假样的关心着,一手扶着夏白芷的腰,另一只手就要去抱她。
结果还没得逞,反倒自己觉得眼前一花,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夏白芷这才睁开眼睛,用力推了推他,等确实是晕过去了,立刻抬手狠狠甩了他两个耳光。
“浑蛋,还想给我下药?刚刚你转身的时候我就把参汤换了,贱男人!”
梅宫雪一直守在门外,有些担心,便悄悄推开一个门缝。
结果正瞧见夏白芷正在用脚踹江尉,赶紧进来拦住了,“你等会儿再教训他,先把正事办了!”
夏白芷仍觉不解气,又踢了一脚才停下手,然后帮着梅宫雪赶紧在对方身上搜了起来。
李妍说过,他们家里库房的钥匙就藏在江尉身上。
这几天,李妍已经帮着她们在家里各个角落都搜遍了,根本就没有找到什么医书。
若没猜错,那医书也被放在了库房里!
江尉这个浑蛋虽然不懂医术,但很明显,清楚那半本医书的价值。
而李妍自己的嫁妆也被锁在了库房里,结结实实的锁,好几次撬都撬不开。
库房的钥匙,一直就被江尉贴身放着。
很快,东西便找到了。
梅宫雪掂着那串钥匙松了口气,又赶紧将之前备好的一串假钥匙挂了回去,毕竟戏还得演下去。
然后她便让夏白芷留在屋中,自己则顺着窗户翻了出去。
这时外面已经全黑了,星星点点,旁边房间的窗户透出烛光,还能看到屋中模糊的人影晃动。
幸好江尉爹娘家的院子里没有下人。
等梅宫雪来到墙根底下,冲着外面学了两声猫叫。
片刻后,那头果然有了回应。
“夫人,是你吗?我在!”墙外传来了红袖的声音。
梅宫雪将手中的钥匙顺着墙根高高抛了过去,“哗啦”一声。
红袖:“接到了!”
梅宫雪小声催促,“那你快将东西给李妍送过去!”
墙外的红袖低声应了一句,然后便没了动静。
梅宫雪四处扫了一眼,这才悄悄回到了房间,然后将门拴好。
等到第二天清晨,整个江家是在夏白芷的一声哭喊中惊醒的。
“江尉,你个淫贼,居然趁机轻薄我,你简直不是人!我要去官府告你!”夏白芷一边责骂一边痛哭。
梅宫雪更是叉着腰,怒瞪着江尉,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怪不得昨晚你将我支了出去,原来是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来,真是败类!淫棍!”
江尉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但他脑子里此刻都是懵的,已经有些记不清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了,连忙好言哄着。
他家那个老太太更是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安慰:“姑奶奶,你小声些,被人听到了多不好啊!”
“而且你们可是两情相悦,昨晚的事可肯定是情不自禁,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了,何必把事情闹到官府去?”
这街里街坊的,若是知道他们家出了个强奸犯,那老两口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夏白芷却不依不饶道:“不行,我还没嫁进你们家呢,那他就是强奸!除非…除非你们今天就办酒席,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亲戚朋友,我已经是你们江家的儿媳妇了!”
江尉面露纠结,“今天?这也太草率了吧!成亲这种终身大事,咱们怎么也得挑个黄道吉日,否则不是委屈了你?”
结果夏白芷立刻开始撒泼打滚,“你是不是又想骗我?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娶我,我真是瞎了眼睛,居然上了你这淫贼的当,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说着,就要往墙上撞。
江尉吓得赶紧拦住她。
老太太没想到,昨天看着还文文静静的夏白芷,今天会泼辣成这样。
而且张口强奸,闭口淫贼的,实在太难听了,更是怕对方冲动之下闹出人命。
“好好好,都听你的话,咱们今天就大摆宴席还不成吗?”
夏白芷的哭声这才小了许多。
因为时间匆忙,夏白芷这边也只是将自己哥哥叫来。
江尉那边叫来了自己的亲戚,但是不多。
夏白芷立刻埋怨起来,觉得排面不够大。
梅宫雪赶紧提议,可以将四周的邻居也请来热闹一下啊!
看着夏白芷一直哭闹不止,江尉不得不同意。
酒宴就摆在他们家的院子里,但凡有空的亲戚邻居都来了。
一些被请来的亲戚还在议论,“他们江家之前不是娶了儿媳妇吗?这怎么又办了酒宴?纳妾吗?”
另一人道,“这明显是娶妻啊,之前那个一直生不出儿子,好像已经休了!”
婚宴这边照常进行,只是,就连婚服都是临时借来的。
亲戚朋友们看到了也难免抱怨几句,觉得太寒酸了,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夏白芷倒是丝毫不介意,反而乐呵呵地跟着喜婆走流程,就这样忙活了一整天。
宾客们在前院吃酒,而后院的洞房却是直接省了。
一方面,夏白芷突然说药铺那边有人要看急诊,得赶回去。
而江尉这边的时间同样不充裕。
他虽然一直对亲戚朋友们宣称自己开了间杂货铺子,但其实他只是个掌柜。
原本和东家请了一天的假,现在人家那头都过来催了,他当然得赶紧回去照看生意。
就这样,两人分开。
梅宫雪和夏白芷说是要回医馆,其实偷偷折返回来,跟着去了江尉的杂货铺。
那间杂货铺子还挺大的,是开了十多年的老店。
木质的货柜被分成了许多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是琳琅满目的货品。
现在天色刚刚暗了下来,灯火通明,店内却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江尉正在柜台处看店,几个伙计也是手脚麻利地招呼着顾客。
这时,就见一个女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等来到江尉面前后,二话不说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你这个贱男人,你都已经娶妻生子了知不知道?居然还骗人家小姑娘,净干些伤天害理的事,你真是猪狗不如!”
说完,还随手将一旁的茶水泼了他一身。
此时店里的客人本就多,见到有这样的热闹,立刻凑过来。
江尉慌乱间,赶紧将李妍拉过来低声质问:“你疯了吗?这是我做买卖的地方,你若敢把客人撵走了,看谁挣钱养活你们母女!”
李妍直接唾他一脸唾沫,“你吓唬谁啊?你不过是个给人家看店卖货的而已,真把这里当成自家铺子了?而且我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为什么不能来?”
李妍的嗓门就高,之前只是不敢将事情闹大,如今没了后顾之忧,这一刻终于是将压抑多年的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细数了江尉这个渣男多年来做出的荒唐事。
店里的小伙计立刻交头接耳起来,“原来江掌柜已经成亲了,那他上次还和我说自己是孤身一人,还让我把我家妹子介绍给他呢!”
“都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谁稀得给他做妾?”
“退一万步不说,就算是做妾,那也总得图点什么吧?人家都是嫁去高门大户,至少衣食不愁,谁又能看得上他?也就是长得还可以!”
店里的客人可不少,这种开了多年的杂货铺子大多数都是街里四邻的熟脸。
妇人们听到后用袖子半掩着脸,下意识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男子也小声和身边的人嘀咕着,眼中带着嘲讽,最恨这种表面人模人样,肚子里一堆花花肠子的人。
江尉额被说得面红耳赤,气得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他这个人一向好面子,这下好了,老底都被人当众揭开。
梅宫雪带着自己小师妹躲在门口,踮起脚往里瞧着,差点都笑出声来。
江尉也知道,这个时候解释无用了,只能尽力将事情压下来,免得传到东家耳中。
他一把拽过李妍,低声喝道:“你个臭婆娘,再不乖乖闭嘴的话,以后别想从我手里拿到一分钱!”
“你还想威胁我?”李妍觉得自己说话从来没有这么硬气过,直接将那串钥匙丢给他,“回家看看吧,你库房里还有什么了?”
江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自己的钥匙居然被人调吧包了!
他顿时气得怒目圆睁,“你个贱妇!”
说着,竟要动手打李妍。
幸好周围人多,赶紧将他拦下。
店中一片混乱,小伙子也赶紧跑去叫东家过来。
梅宫雪在门外看到这一番好戏,只觉得天道好轮回,恶人就该有恶人的下场。
而这时,红袖也乘着马车从远处赶来了。
梅宫雪笑着看向她,刚要问她《太阴十三针》有没有拿回来。
结果小娥却满面焦急地跳了下来,“不好了,夫人,小娥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