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
红缨想要移开目光，不去注视。
可一番尝试，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开。
不是身体不受控制，而是意识处于纠结混乱中。
就好像男人面对美色的勾引，明知道美色会引来一堆麻烦，可内心深处不断自我暗示。
没事的，多看几眼没事的。
这就是红缨无法移开目光的自我暗示。
就在她努力的想要摆脱这种情绪时，一双温和目光从正前方投来。
“红缨大师，我画好了。”楚铭拱手示意。
咦？
红缨对上楚铭双目，意识立马从刚刚那种两难的境况中脱离出来。
白色亳芒不见了......！
“你......”红缨站起身，拖着红袍走向楚铭。
她美目如炬，近处打量。
白光确实消失了。
是错觉？
可自己为何会产生面对圣人的错觉？
刚刚那几息，她感觉自己面对的就是一位在世圣人。
“不知红缨大师是否满意，如若不满意，在下可以继续临摹。”
楚铭看着一袭红袍的红缨，神色恭敬。
他知道红缨为何这副摸样。
【书画】进阶之后的特殊能力‘气韵天成’，让他拥有了圣人之芒，或者说是圣人气韵。
圣人气韵，以识海庞大的群书湖泊为基础，识海之上的画卷苍穹为接引。
气韵天成，圣人之芒。
没有多强的攻击效果，亦没有无敌的防御，但却可以直击心灵。
红缨又看了楚铭几眼，带着疑惑看向临摹画卷。
脚踏虚空，剑指苍穹！
嗡——
只是一眼，红缨就被画卷上内容给震撼住。
这不是临摹画，这是比原画更为震撼人心的画。
“你...叫什么名字？”红缨红唇微动，“唐白教了个好徒弟。”
白色亳芒的心灵敬仰感残留心头，她本不想说出夸赞，可还是忍不住遵从了本心。
“......”楚铭沉默片刻，微微躬身：“不瞒红缨大师，在下并非唐白先生弟子。”
红缨抬起眸子，双目有流光闪动。
她没有愠怒，亦没有惊讶，反倒是惊喜。
“真不是？”她又确认的问了一句。
这一时，亳芒效果完全逝去，她好像不用再‘言不由衷’了。
“在下从未见过唐白先生。”楚铭沉声回答。
“好，不是才好。”红缨突然很开心，红袖挥舞，纤长白手搭至楚铭肩膀，“想学炼器可以，但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大师请说。”
“随我去一趟溱都，”红袖飘动，从楚铭右肩舞至左肩，“挑战溱都那几位大名鼎鼎的书画大家。”
“何时去？”楚铭微微皱眉。
“没想好，最快半年，最迟一年。”红缨说道。
“好。”楚铭点头答应。
半年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跟我来吧。”
红缨见楚铭答应的爽快，也不再废话，带着楚铭离开字画房间，来到铁铺后方大院。
大院中央是个熔炉，上面落了不少灰尘，四周放有不少铁架，三三两两放着兵器，器胚，奇异材料等。
“以前学过炼器吗？”
红缨挥舞红袖，拂去熔炉上的灰尘，接着点燃熔炉。
嗡！
炉底瞬间燃起赤红火焰。
“炼过。”
“过来试试，让我看看你什么水平。”
“好。”
楚铭左右看了圈，捡起一块生锈的铁定，走向熔炉。
融炼...萃取...提炼...定型...成胚......
约莫一个时辰，生锈铁定变化成一柄冒着热气的短刃。
“基础不错。”红缨在旁看着，眼中露出赞赏，“但这只是凡兵的炼制之法。”
说着，她拿起另一块铁定，扔进融炼，烈火融炼。
“凡兵炼制的再好，终究只是凡兵，想要炼制出能够承受武者力量的玄兵，那就必须学会如何把材料提炼到极致......”
“......”
......
月明星稀。
赤红熔炉冒着滚烫热浪，楚铭静静坐在炉前。
砰砰——
忽的，熔炉顶盖跳动，似有东西欲要从中跳出。
他心念一动，元识渗入熔炉内，炉内一团漆黑粘稠液体重归炉底。
这团黑色液体，正是击杀邪祟得到的漆黑石块融炼而成的状态。
【剑葫灵识】感应，红缨正在字画屋中欣赏着他白日临摹的那幅剑指苍穹画卷。
“差不多了。”
楚铭眸光凝聚，黑色粘稠液体破盖而出，落入早已准备好的器具之中。
半刻钟后，器胚基本成型。
元识如潮水包裹而去，元炁如刻刀般在短刃上雕刻纹路。
铭文刻成，识海中白色元炁倾涌而出，附着铭文之上，注入短刃之中。
当短刃退却温度，当元识包裹短刃破空而起。
元器，成了。
他不知道炁士炼制元器的方式是否如此，但这柄短刃，绝对可以称得上一声元器。
黑色短刃落在手心，元炁萦绕表面。
嗖——
元识微动，黑刃激射而出。
刹那间的速度，仿若切割了月光。
终于，不用靠砸了。
楚铭收起黑刃，敛去脸上喜色，找来块铁锭，扔进融炼。
炽火融炼，铁锭化为铁水。
提炼，萃取，铁水缩小为原本的一成。
这一成，便是铁精，能够炼制承受武者力量的玄兵材料。
定型，成胚，冷却，一把锃亮长刀现于月色下。
面板上。
【炼器（小成）】
【进度：67/100】
楚铭将长刀放到旁边的铁架上，发出金铁碰撞之音。
没有片刻，红袍闻声缓缓走来。
“炼制好了？”
“炼好了。”
“我看看。”红缨拿起长刀，轻轻一弹。
锵——
清脆悦耳。
“你......”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
这把长刀的炼制水平，已然超过了她。
“红缨大师，”楚铭躬身拱手，“叨扰一日，方某不胜感激，夜色已深，方某先行告辞。”
“......”红缨沉默，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哪有人一天时间，就把炼器学到这种程度的？
“明日是否再来？”她强提着口气问道。
问完，她又觉得多此一举。
自己的炼器水平，好像教不了……
“红缨大师若是要去溱都，可到西南城的宝药楼寻在下。”
楚铭说着，从怀中取出二十张银票，以及几块特殊矿石。
“告辞。”
他脚尖轻点，跃至屋顶，随后消失于月色之下。
红缨看着身前的银票和矿石，又看向空无一人的月色，脸上逐渐露出怒色，似是才反应过来。
“男人果然都一个样！利用完就跑！”
“......”
楚铭从红缨那离开，继而隐匿身形，朝着东城奔去，他准备去西荣郡大族周家走一趟。
......
周家祖宅，祠堂之下。
“老东西，想好了吗？”
本该庄严肃穆的地方，此刻却有些喧嚣。
祠堂高坐上，三名头发银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身前跪着几排周家族人。
而在祠堂前的庭院中，站着几十名手持武器，浑身散发着冰冷嗜血气息之人。
“你们到底是谁？胆敢劫持我周家......”高座上的一名老者怒急起身，指着庭院中的人斥责。
“我们是谁？”一人走出，来到周家这名老者身前，“那就让你们看看我是谁！”
他嘴角狞笑，掌心闪过寒芒。
刺啦——
冰冷长刀刺入周家老者身体。
“族老！”有周家武者冲了出来。
然而，这人只是刚起身，胸膛就被一只血手贯穿。
那不是血手，而是血爪，如虎狼一样的兽爪！
兽爪抽出，猩红舌头舔舐。
周家人惊恐万状。
“还有谁想问我们是谁的吗？”
为首之人轻蔑的扫向周家人。
随之，他看向坐在高坐上，早已吓得六魂无主周家后两名族老。
“老东西，给你们三息时间考虑，要么乖乖听话，要么......灭族！”
“三...二.......”为首之人的手掌竟也跟着变成狼爪模样。
“答应，答应，我们愿意臣服。”
“算你识相。”
此人手掌恢复如初，大手一挥，几具尸体从庭院中飞落进来。
“这是你周家的三名炼脏境吧，味道挺好的。”
守护家族的族叔死了，都死了......
周家众人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听好了，我名狼金，你周家谁要是敢不听话，就跟他们一样，掏心掏肺。”
“......”
狼金？
屋顶之上，隐入夜色的楚铭眉宇凝皱。
炼脏境后期，半狼化......
他想到一个已经销声匿迹百年之久的部族——狼图族。
大溱王朝十三郡，疆域宏大，各地风俗习惯，人文历史都有着差异。
有些地域环境特殊，历史传承与外界大为不同，孕育出了一些特殊部族。
王朝内现存的特殊部族并不多，随着历代变更，要么被同化，要么已经灭绝。
狼图族即是这样一只特殊部族，信奉狼皇，祭养凶狼。
修炼的功法更为特殊，能够狼化。
百年前，狼图族为了一场所谓的千年狼皇血祭，密谋屠灭一座县城。
那座县城，在西荣郡临郡的平中郡。
这场屠戮导致近十万人死亡，大溱王朝一怒之下，让平中郡联合周边几个郡府，合众围剿狼图族。
史书记载，那场大战，出动了一名洗髓境，十名通脉境，百名炼脏境。
狼图族也因此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百年之后的今天，西荣郡大族周家祠堂，竟是出现了一群狼图族族人。
楚铭暗中观察着下方众人。
名为狼金的人，实力最强，是通三脉左右的高手。
剩下五十人中，有三十人如狼金一样，散发着冰冷嗜血的气息，很显然，这些人也是狼图族族人。
至于另外二十人......
血煞之气浓郁，都是修炼了血煞功，吞噬器脏之辈。
看起来，狼图族没有覆灭，跟血煞教有着不小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