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迹寻踪,乃是利用寻踪珠指引的方式,寻找目标。
寻踪珠需要修炼过‘觅迹寻踪’之人血液来激活,再沾染目标气息,便能生出感应。
但......
血液激活寻人之法,属于拙劣手段,还有一种寻人效率更高的办法,那就是用元炁去激活。
此法,金宇没有写出来,但楚铭根据寻踪珠中那缕元炁推演出来了。
“沾染目标气息......”
楚铭看了眼天色,光明退去,天幕渐墨。
想要沾染到沈义的气息,就只能先查到沈义居住之地了,住处肯定有很多没有带走的用品。
“先把进度提升上来吧......”
首要事情是寻找沈义,其次是找时间返回矿场,地下三百米疑似有一头异兽......
......
夜黑风高。
月色下有虚影急速掠过。
楚铭隐入黑暗,脚踏夜风,直奔县府大衙。
沈义既然是差役,那县衙内肯定存有其信息,如家室,住处等。
白日风波未定,深夜的县衙有些清冷,看守差役没有多少人。
其实看守严密,也不可能有人发现楚铭。
悄无声息,摸到存放差役案卷的地方。
稍加寻找,便找到沈义案卷。
“住处,南街,七十八号......”
不动声响,放回案卷,楚铭离开府衙,奔向景盐县南街。
片刻,他便来到沈义家附近。
没有着急寻进去,他还是先散开【剑葫灵识】。
果然,周边潜藏着几十人。
黑暗的小院中,屋里屋外,不少于十人。
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些人是在蹲守沈义。
楚铭看了一眼,身形突然闪至小院正前方街道。
“站住!”呵斥声立马传来,接着几十名差捕就从小院中冲出来。
楚铭故意暴露行踪,引开众人,随之重新隐入暗处,轻松绕回下院。
进入屋子,陈设简单,没什么特殊之处。
他打开木质柜子,将寻踪珠取出,放入柜子。
几息之后,寻踪珠有了反应。
院外。
“你确定看到人了?”
“大人,卑职真的看到一道人影。”
“......”
楚铭脚步不顿,从众人身边擦肩而过。
“嘶...刚刚是不是有股阴风?”
“好像有......”
“不会有邪祟吧?”
“放屁!再妖言惑众,按律处置!”
“......”
......
“没有回城。”
楚铭手持寻踪珠,按照其中指引,一路追寻至城门位置。
寻踪珠感应,沈义在景盐县城外东南方位。
指引微弱,时有时无。
他心念微动,三缕元炁注入寻踪珠。
嗡!
只见原本还模糊不清的指引,瞬间就变得更为清晰。
“东南方位,二十里之地......”
这个距离,以楚铭现在实力,赶过去要不了多久。
他轻抬脚尖,身形跃起。
勾玉般的月色下,有残影掠过,踏过城墙,无声无息,直奔东南而去。
......
三沟村。
这个村庄距离景盐县县城二十多里地,村名一百多户。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村子都沉睡在安静之中,偶尔会有几声狗吠。
“奇怪,今晚上的狗,怎么一直叫,吵得都睡不着了!”有村名被吵醒。
“不会是有人来村里了吧?”妇人声音响起。
“大半夜的,有鬼差不多。”
“再吵吵,老子就把村口那条狗给......”
“......”
村南位置,一处临河而落的小破院子。
此处同样安静,但安静中又有一丝诡异。
若是仔细去闻,会发现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
屋内,躺着三具尸体,两大一小,小的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阴暗处,一道道身影藏匿其中,像是等待猎物上门的猎手。
同时,在距离小破院两百多米的位置,冰冷的河水泛起圈圈涟漪,似乎是风吹过。
但这些涟漪不是风拂造成,月色照不到的阴影面,有人头时上时下。
忽的,这人潜入河水之下,河面再无动静。
而在村外的一颗高树顶上,楚铭平静的看着。
【剑葫灵识】覆盖之下,村中一切,皆在眼底。
河水中人,就是他寻找的沈义。
藏在小破院中的,个个身穿飞鱼服,手持长刀,不用想也知道是来抓捕沈义的差捕。
看起来,小破院中有沈义在乎的人,景盐县刑防司设下陷阱,等待沈义自投罗网。
楚铭没有现身,火候还不够。
想要从沈义身上打探什么,就要先让其信任自己才行。
河道中。
沈义藏在河水之下,动作又轻又缓的朝着小院游去。
院中,有他的好兄弟,已经十多年没有联系的好兄弟。
本以为,这层关系无人知晓,矿难之罪不会牵连至此。
但......他还未逃出景盐县范围,就在一处驿站听得刑防司来到三沟村。
他不住三沟村,刑防司怎么会去三沟村?
只有一种可能,十多年没有来往的好兄弟一家,被连累了!
沈义明知此处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但他还是毅然决然来此。
秋中的河水有些寒冷,普通人若是像这般游一遭,绝对会大病不起。
沈义是个凝练三道气血之力的武夫,身体比普通人好一些。
游至小院侧边,此处,已是距离小院最近的位置。
他潜在阴影之下,一动不动,双耳竖起,警惕听着院中动静。
没有声音,安静的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沈义心弦绷紧。
这个小院怎么可能没人居住?
好兄弟一家三口必然出事了!
怎么办?
救还是不救?
可自己只是个凝练三道气血之力的小差役,如何去救?
只怕稍微露头,就会有大网从天而降吧?
可好兄弟与他有过命交情,他又岂能眼睁睁看着。
沈义眸光逐渐变得凶厉且坚定,贴着河道慢慢往上爬。
屏住呼吸,动作轻缓,没有任何声响。
他以为,如此就不会被人发现。
然而,院子左、右高处,几道目光玩味戏谑的看着下方像条爬虫一样的身影。
这几人,皆是活血境后期捕尉,早在沈义距离院子五十多米时,便已感知。
但他们都默契的选择当做没看见,为的就是要看看,这条乖乖入网的鱼,还能掀起什么有趣的浪花。
沈义不知,无形大网,早就罩在他头顶。
他自以为悄无声息。
翻过院子,穿过窗户,进入屋内......
三具尸体映入眼帘,沈义愣在原地。
汉子双眼瞪大,鲜血染红粗衣,似乎死不瞑目。
妇人衣不蔽体,头发、血液粘在地上,已经凝固在一起。
孩童惨白稚嫩的脸上,有两道深深的血痕。
一家三口,死了......
刹那间,犹如有闪电击中沈义,心中怒火冲天而起。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只是普通人!”
就算设伏抓他,也不该屠戮一家三口!
沈义抽出长刀,如野兽狂怒,直直砍向身侧角落。
那里,他在进屋时就知道有人。
铛——
火花四射,金铁碰撞之音在这个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
刑防司差捕和景盐卫不再躲藏,纷纷从暗处现身。
几息时间,小院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外面二十多名差捕,里面十多名景盐卫。
为首之人,面色平静,眸子中尽是嘲弄。
沈义不管不顾,似乎没有畏惧,连番抽刀挥砍。
锵锵锵——
寒芒冷冽,刀影重重。
可景盐卫只是随意的出手,沈义看似疯狂骇人的攻击,皆被轻松接住。
直至十刀之后,景盐卫觉得无趣,双指钳住沈义长刀,轻轻别去。
铛——
清脆之音在屋中回荡,沈义长刀,被徒手掐断。
“我告诉你为什么?”
景盐卫一掌击出,沈义如破布袋,无力倒飞出去。
“他们,”景盐卫一脚踩在汉子尸体上,稍加用力,汉子尸体顿时被毁,“为了不暴露你,选择攻击我,该死!”
话落,这名景盐卫又是一脚踹出去,妇人和孩童的尸体跟着被毁。
像是烈火灼心,寒刀剔骨,沈义双目赤红,目眦尽裂。
他恨自己无能!
亲兄弟铁铮的仇他报不了,好兄弟一家三口又被自己害死!
“噗——”
不知是刚刚一击中了命害,还是因为怒火烧穿了沈义脏腑,他再憋不住,喷出大口鲜血。
气息如油灯尽枯般萎靡,沈义呆呆的望着夜空。
漆黑苍穹,无边无际......
“小铮,对不起,大兄不能替你看看这方世界了。”
“鹏哥,我马上就能去给你赔罪了......”
悲愤与痛苦蒙住了双眼,沈义突然凶相毕露,身形爆冲而出。
嘭——
然而,景盐卫只是一掌拍出,就将一心寻思的沈义给拍的重摔落地。
“在我面前还想自杀?抓起来!”景盐卫轻蔑的扫去,从头至尾,似乎都没把沈义放在眼里。
“恭喜大人设计抓住此人,这次头功肯定是大人的。”手下奉承。
三具残破尸体胡乱的躺在冰冷地上,沈义悲惨绝望。
景盐卫、刑防司庆贺。
世道便是如此吗?
楚铭远远看着,心中似有波动。
月下虚影,树叶摩挲。
几息,一道身影轻轻落入院中。
正在捆绑沈义的刑防司捕尉和景盐卫皆愣在当场。
黑衣,蒙面......
劫人!
“杀了他!”
瞬息惊慌,几十名差捕和景盐卫一拥而上。
铛铛铛——
金铁碰撞,震耳发聩。
破败小院如风中残烛,只撑住片刻,便坍塌成废墟。
楚铭双臂自然垂落,就那么淡漠的站在沈义前头,几十名武夫无一人能近身半步。
沈义艰难抬头,看着陌生的背影,心头又惊又疑。
黑衣人是谁?为何救自己?
一己之力,抵挡五十多名活血境中后期武者,甚至还有一名强骨境景盐卫,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等强者?
楚铭看了眼旁边的三具残破无辜尸体,声音冰寒:“谁?”
谁?
什么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