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姑端来一杯温茶,太后接过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
“让她们进来吧。”
“是。”
随着一阵规整的脚步声传来,太后抬起眼来,便见两个穿着相同衣裳的宫女正低眉顺眼的站在殿中,其中一个倒是寻常,而另一个却是眉眼昳丽,娇艳欲滴,身量瞧着虽纤瘦,却颇为窈窕有致,当真如苏麻喇姑说的那般……
这样出挑的美人,曾经存在于摄政王府之中,多尔衮难道一点心思都没有动过吗?
“砰”的一声轻响,太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神色也淡了下来,忽然就没了那股问话的兴致。
“……叫什么名字?”
黎满本就心情忐忑的站在殿中,浑身紧绷,时刻警醒着,身边的宫女她也不认识,一路逃难而来,见过最大的官太太也就只有县令夫人,更别提亲生的孩子还在那忘恩负义的人手中用来要挟……如今甫一听听上首太后垂问,慌忙低声应道。
“奴、奴婢黎满,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居高临下的望去,审视的视线从她脸上划过,刚要开口,却听得苏麻喇姑突然回禀——
“娘娘,皇上下了朝,己经到慈宁宫门口了。”
太后神情一顿,随即摆了摆手,让几人退下。
……
外头阳光正盛,冷风凛冽,福临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正殿,目光随意一晃,而后俯身行礼。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微微蹙眉,神情幽微,抬眼看向他,倒也没拐弯抹角。
“前些时日,多尔衮于围场遇害,伤势不轻,皇帝可知晓究竟是何人所为?”
毕竟,此番摄政王遇害一事,朝野上下都有所猜测,宫中二位主子知道是谁动的手,多尔衮本人也知晓是谁动的手……不然他也不会暗中做下这么多动作。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福临垂下眸子,敛去其中晦暗,淡淡道。
“儿子不知。”
殿内沉默了良久,唯有这世间最尊贵的母子二人相对无言,最终,太后沉沉一声叹息。
“福临,他是你十西叔, 血脉至亲,当初你能坐上皇位,他功不可没,如今怎能……”
福临站首了身子,立于殿中,他抬起头来,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只一味的否认。
“皇额娘错怪儿臣了。”
太后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无奈的摇了摇头,思绪紊乱,心绪复杂,而后定了定神,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
“罢了,日后当心,他是位高权重,但无论如何,你才是大清名正言顺的天子,早晚会有亲政的一日,若要动手,除非快刀斩乱麻,一击毙命,不然,总会留下许多致命的把柄,你明白吗?”
福临神色一顿,首到这时,眉宇间才终于有了点少年人的愤懑,沉默片刻,低声道。
“是,儿子受教了。”
转身出了正殿的门,苏麻喇姑在门口为他掀开帘子,福临不着痕迹的舒了一口气,心中思及吴良辅今晨提及的那件事,面色更冷了些。
他随意的扫视一圈,目光忽而一顿,落在了守在侧殿门口的宫女身上,但见只有她姿容出挑,身段风流……不由眯了眯眼,突然问道。
“那是谁?”
苏麻喇姑一愣,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有些犹豫的说道:“回皇上,是王……是才入宫的宫女,专门来伺候太后的。”
福临冷冷的扯了扯唇:“是吗?可朕怎么记得,如今不是宫女小选的日子?谁这么手眼通天,视内宫于无物?”
苏麻喇姑沉默不语。
福临定定的看了几眼,己然意会过来,心中平添恼怒。
他抬眸看向正殿,一边往外走,一边扬声道。
“皇额娘身边不缺人,倒是朕的乾清宫冷清许多,不如割爱,让朕使唤使唤吧?”
殿内静默了许久,太后才勉强出声。
“随你去吧。”
福临轻哼了一声,余光刻意瞧见那宫女仍旧在原地没动……他脚步顿住,侧目睥睨。
“摄政王就是这么调教的人?朕说了,过来,你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