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吧，我先送你回宿舍。”万勋利落地起身，走向柜台，扫码结清了烧烤钱。
沐福福像只温顺的小鹿，默默跟在万勋身侧。
两人并肩走在回校的路上，晚风裹挟着烧烤的烟火气，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暖黄光芒，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经过哥哥方才那番严厉的训诫，沐福福一路上都低垂着头，乖巧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不敢多说一句话。
万勋率先打破沉默：“你哥话说得重，可那都是因为太担心你，别往心里去。”
沐福福轻点下头，声音软糯：“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们俩会一起找过来……”
“你手机关机，我们能不着急吗？”万勋无奈地叹了口气。
沐福福瘪了瘪嘴，沉默不语。
街边的树叶沙沙作响，似乎在替她诉说着难以言表的心事。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肩头。
万勋一直在等，福福什么时候才会开口承认那100万的来历。
一个平面模特，怎么会得到如此高的报酬。
她又不是明星，只是那一身衣裙，看起来倒真是价值不菲。
今天来得急了，手里只有手机可以上网，如果福福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也只能自己回去查查那照片上的衣服，到底出自哪家名牌企业的笔手。
很快，南坞高中的校门在夜色中显现，再往侧面走几步，便是学校新建的宿舍楼。
这宿舍楼设施崭新，门口保安24小时轮岗值班，全力保障学生的安全。
俩人在宿舍门口停住脚步，沐福福回过头，看向万勋。
这家伙似乎又长高了，她现在看他，都得将脑袋抬起将近90°才能看见对方的五官。
万勋今天穿了一件露肩的背心，黑白相间的颜色。
她借着路灯，看到了对方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
“我进去了。”沐福福松开嘴，声音轻柔。
“嗯。”万勋目光温和，轻声回应道。
沐福福恋恋不舍地又望了万勋一眼，脚尖无意识地在地面上蹭了蹭，似乎还想再多停留片刻。
最终，她像是鼓起勇气般，深吸一口气，转身迈向宿舍楼。
楼道里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略显单薄的剪影，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万勋目送沐福福离开，直至宿舍门缓缓合上。
这时，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沐福紫发来的多条未读消息。
滑动聊天界面，映入眼帘的大都是沐福紫焦急的询问——
沐福紫：万勋，你还和福福在一起吗？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关机失联，可把我急坏了……
万勋皱了皱眉头，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击回复。
万勋：她人已经回宿舍了。但今天具体发生什么，她没提。放心，我会找机会问清楚的。
发送完消息，他又觉得这样的答复或许无法让沐福紫安心，思索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有任何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收起手机，万勋抬头望向沐福福宿舍的方向，那扇窗户依旧漆黑一片。
想到沐福福今晚异常沉默的模样，以及那来路不明的100万，他的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街边的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而他却伫立在原地。
内心暗自盘算着，明天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让沐福福说出实情，毕竟她现在的处境，似乎远比大家想象的更复杂。
万勋没有去旅社开房，而是在24小时营业的饮品店买了杯饮料之后，就打算在那里将就一晚。
店内灯光柔和，暖黄色的灯带沿着天花板蜿蜒，映照出四周墙壁上张贴的复古海报，海报上印着各类饮品诱人的宣传图。
虽是深夜，店里却并不冷清。
几个年轻人围坐在角落的长桌旁，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着冷光，他们一边小声讨论着方案，一边时不时抿一口咖啡，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忙碌又专注的气息。
万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玻璃窗外，城市的夜车如流萤般穿梭而过，与店内温馨静谧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万勋坐在饮品店昏黄的灯光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将沐福福此前发来的照片下载保存到相册。
紧接着，他打开浏览器，熟练地点击搜索栏旁的相机图标，上传照片。
网页加载片刻，搜索结果赫然显示——这条裙子隶属于丁家企业旗下。
他眉头紧锁，愈发觉得事情蹊跷，便决定深挖丁家的相关信息。
先是输入“丁家企业”，搜索页面瞬间跳出诸多词条，他最先点开的是丁氏集团的百科介绍。
了解到丁氏集团于2016年在c市成立，由丁波担任集团理事长，旗下囊括c市艾联商贸有限公司、c市恒昊餐饮有限公司等多家子公司，业务范围广泛，涵盖服装生产加工、餐饮服务，甚至房地产开发。
为了获取更多线索，万勋又在搜索框中输入“丁家企业服装业务”。
网页上随即出现不少报道，原来集团旗下的服装生产线，不仅拥有独立的设计团队，还与不少知名设计师合作，打造高端服装系列。
沐福福照片里的裙子，极有可能出自这些系列。
万勋目光紧锁屏幕，手指如雨点般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试图从海量信息里锁定关键线索。
突然，一篇发布于时尚论坛的测评帖吸引了他的注意。
帖子里不仅晒出了丁氏企业旗下高端服装系列的实物图，还详细介绍了该系列服装的设计灵感、面料材质与工艺细节。
万勋将照片放大，仔细比对，发现裙子上的暗纹、纽扣的样式以及裙摆的褶皱处理，与沐福福照片中的裙子如出一辙。
为了进一步确认，他又在搜索引擎输入裙子的特征关键词，搜索结果里出现了丁氏企业去年举办新品发布会的报道。
报道中的模特身着同款裙子，镁光灯下，裙子的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和沐福福身上的那件毫无二致。
万勋深吸一口气，至此，他终于确定，沐福福所穿的裙子，正是丁氏企业旗下的产品。
心中的疑惑不但没减少，反而愈发浓烈。
丁氏企业的产品，向来只面向高端市场，价格动辄上万，沐福福一个普通平面模特，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得这件裙子的？
那100万报酬，又和这条裙子有着怎样的联系？
万勋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他决定顺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
想到这，万勋迅速在搜索框输入“丁氏企业近期商业合作”“丁氏企业服装推广活动”等关键词，网页再次被新的搜索结果填满。
他眉头紧皱，全神贯注地浏览着，不放过任何一条信息，期待能从中找到更多和沐福福有关的蛛丝马迹。
10分钟后。
万勋滑动了好几页搜索结果，眼睛酸涩，却始终没找到丁氏企业与沐福福合作的任何消息。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玻璃杯里的冰块碰撞，发出细碎声响。
窗外，夜色愈发深沉，城市的霓虹闪烁，可他的心却被谜团搅得不得安宁。
无奈之下，万勋点开微信，找到寝室好友的对话框，快速打字：兄弟，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随后，他靠向椅背，脑海里反复琢磨着沐福福的异常表现和那条价值不菲的裙子。
既然在网上找不到线索，那就从源头查起——跟着沐福福，看看她究竟和丁氏企业有没有关联。
万勋清楚，这么做或许会侵犯沐福福的隐私，可事到如今，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唯有弄清楚真相，才能帮沐福福摆脱潜在危机。
主意已定，万勋强撑着困意，整理好思绪，将手机调至静音，又定了次日的闹钟。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决定提前在沐福福宿舍附近找个隐蔽位置蹲守，等她出门后悄悄跟上。
在焦虑与期待的双重煎熬下，他在饮品店的座椅上辗转反侧，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迷迷糊糊睡去。
清晨，闹钟准时响起，万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简单洗漱后，便朝着南坞高中走去。
阳光洒在他身上，可他却无暇欣赏这美好的景色，满心都在盘算着如何不被沐福福察觉，顺利跟紧她，揭开背后的秘密。
丁奶奶醒来时，已是次日。
丁夫人守了丁奶奶一整晚，直到天蒙蒙亮时，丁先生这才来到医院里替班。
他手里提着今早刚买的早餐，脸上却还带着疲惫，打开病房的门时，才看到爱妻还守着妈妈的床位睡着了。
门外看守的保镖们更是不敢马虎，一直轮守着一整晚保护病房里的两位女性。
见到丁先生来了，立马恭恭敬敬地让开路来。
“老婆。”丁易轻轻拍打丁太太的肩膀，将早餐轻轻放在床头。
丁太太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是自己的老公来了，打了哈欠道，“公司没事了吗？”
丁易摇摇头。
“没，我先来看看你们，一会儿还得回去。”
听老公这么说，丁太太赶紧劝着，“妈妈还没醒，我去洗洗脸，回家换身衣服，再来替你。”
丁易看着爱妻如此对待自己和他的妈妈，内心很是感激。
“我请了个保姆24小时帮忙照顾妈妈，你今天回家休息吧，公司今天也别去了。”
丁太太摇摇头，“请的保姆哪有自己照顾得安心？妈妈愿意做手术已经是难得的事情了，可不能让她老人家觉得委屈了。”
丁易看她如此坚持，也不再多说，只想着一会儿找个推拿师来帮老婆捏捏肩膀。
丁易：“对了，我听管家说，儿子真带了女朋友回家？妈妈也是见了那女孩，才肯来医院做手术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不管真假，我都该当面谢谢她。”
丁太太：“我也好奇呢，来医院的时候就没见到那女孩了，炎峰说已经先送人家回去了。”
俩人聊了一会儿后，丁太太就拿着包先离开了。
大概过了20来分钟，丁奶奶就苏醒了。
她睁开眼，满脑子都在想着沐福福，可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顿时不悦起来。
“妈，您醒了！”丁易却没察觉到老太太脸上的不悦，反而殷勤地拿出白米粥，想要喂妈妈吃饭。
“福福呢？”丁奶奶坐起身，靠在枕头上，问着。
她四处张望，确定病房内没有福福的身影，内心无比失落。
昨天才看到的女娃娃，今天就见不着了……
“福福？福福是谁啊？”丁易一脸疑惑，但还是想让妈妈先吃饭。
饿了一晚上了，妈妈肯定要吃点米粥暖暖胃的。
可是，丁易手里的汤勺刚刚递到妈妈嘴边，丁奶奶就伸手拒绝了。
丁奶奶：“你这大忙人，要不是我住院了，你会来见我？真是巴不得我早点入土为安吧！”
丁易：“妈！您这说的什么话啊？！”
丁易不安地擦了擦自己的额头。
他都几十岁的中年人了，被老妈这么一顿教训，他丁总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好在病房的门紧关着，房内除了他俩母子，也没其他人了，否则，真是要丢脸到家了。
丁奶奶：“哼。炎峰呢？上学去了吗？”
看不到福福，丁奶奶估计今天会绝食了。
丁易赶忙回答着，“炎峰这学期已经去学校报道了啊，您不知道吗？”
丁奶奶皱眉，抬头看了看正对面挂着的时钟。
已经八点多了，看来孙子是去上学了。
虽然很想见福福，但丁奶奶也不是那么固执不懂理的人。
“罢了，喂我吃饭吧。”
丁易看着妈妈终于肯吃饭了，内心开心无比，赶紧将刚才那碗稀饭又端到她老人家面前，一口一口尽孝地喂着。
但同时，丁易也记下了刚才妈妈口中那个叫“福福”的女孩。
周日。
南坞高中是放假的。
但沐福福身为漫画社团的社长，还是要回来管理社员们。
按照之前在微信群里发布的通知，今天每一位社员都要来社团里交漫画作业。
沐福福起早在食堂里买了个肉包子，就吃了起来。
她也全然没注意，自己的身影早已被某人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