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
她其实——也犹豫过的。
那时还只有十七岁,不知后果的年纪,好在还债的念头强烈,只试探一句,就终止了这个念头。
也是那天夜里,好朋友一起上门来看她,她们凑钱替她租好了一间房子,连夜帮她搬了过去。
她好不容易才走过那段时间,不会再让自己陷进去的。
林瑜自认并非倒霉透顶的一个人,偏偏到了这种地方,遇到了顾青川这种人,没有办法讲理,更没有办法要公道。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她想得出了神,听身侧又问了一句。偏头对上温小刀疑惑的眼神,扬眉一笑。
“其实温时说的不错。”
第69章 暑气
时至六月, 树浓荫翠,暑气蒸蒸。路边蝉鸣聒噪不已,仍是掩不住茶馆里沸滚喧嚣的人声。
说的是京城中一桩大事。
御史台有言官弹劾当阁首辅徐重, 历数其“五奸十大罪”, 一力死劾,朝野俱为之一震。
“这御史真是好大的魄力, 竟敢凭一己之力弹劾当朝首辅。”
“呸!这种人哪里来的魄力, 分明是利欲熏心, 嫉妒忠臣, 为了博个名声, 故意构陷徐阁老。”
“此话从何说起?十多年前,文御史来过我们县里, 是个爱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爷,哪里用得着博这种名声?”
“沧海都能变桑田, 何况是人?你还不知罢,他写的一封《请诛贼臣疏》,前面冠冕堂皇罗列了许多罪名,晓得最后一句是什么?”
说话的是个穿着深蓝短打的年轻后生,头戴小帽,向周围卖了一圈关子之后, 才道:
“‘愿陛下听臣之言, 或察问安王。’——这分明就是和亲王有勾结, 实在其心不轨。”
几个青年男子聚在一张方桌上,三言接两语,说的唾沫星子四处横飞, 到最后嘘声一片。
待桌上一盏茶壶落空,各自也就散去。
一辆停在茶馆外, 车帘被掀起,跳下一个穿着桃粉裙子的小丫鬟,在路边挑了一捧新鲜的花儿,又回了马车上。
“夫人,您要的花儿来了。”采珠把花儿放下,将才听到的这桩见闻给林瑜说了一遍,吃吃笑道:
“这帮人日日在这里做着营生,怎么把京城里的事情如数家珍,像是亲眼见着了似的。”
朝堂中的事情,宣扬得这样人尽皆知,想必是为了造势,方便彻底铲除异党。
林瑜默默不语,拿起了桌上的栀子花,把花瓣都拆下来,扔进了罐子里,预备回去做香包用。
采珠又问:“夫人,齐夫人给的邀贴,咱们还过去么?”
她今年刚十五岁,是林瑜刚到这里落脚的时候,从牙人手里买回来的。几个月前还瘦得只有一把骨头,然而一双眼睛格外显亮,跟了林瑜没多久,就变得活泼起来。
林瑜其实昏昏欲睡,又清醒了几分,揉一揉眉心,“去,要办正经事呢。”
齐府的园子太大,弯弯绕绕拐了几处,透过两行青松暗瓦,这才见到了前边新建好的船亭。
林瑜再走不动,扶着身边的一棵大树,稍作歇息。
这是一棵长了许多年的罗汉松,枝叶茂盛浓绿,重重叠叠在一起,挡住了顶头炙热的太阳。日光从叶片罅隙漏下,落在手背,冷不丁蛰上一口。
林瑜耐不住热,抽出帕子来擦汗,顺道整理衣裙。
“天真是越发热了。”
领路的丫鬟笑了一笑,“夫人从外地过来,不知道我们长沙府从来如此。我们夫人知道您畏暑,特地准备了冷泡茶,等您过去呢。”
闻言,林瑜往远处船亭看了一眼。窗子是敞开的,正好瞧见里面一位夫人,遍身绮罗,珠簪玉饰,正独倚云屏,喝茶听曲。
原是一个十分豪气的人,此时看上去,竟透着几分愁绪。
几个月前,林瑜与温小刀行至改道来长沙府,投宿到了一家黑店,悄悄出来时提醒了这位夫人一句,彼时她身边也只有几个小厮婢女,两伙人同在山间洞穴住过一晚。一同生火守夜,算是有了些交情。
后来林瑜与温小刀到了长沙府落脚,因缘际会,在一家绸缎庄子上看布匹时,又遇见了这位齐夫人。
林瑜那时已经改换女装,与温小刀扮做姐弟在这里住了下来。当时看出齐夫人身份不普通,有意逢迎讨好,一来二去,相交渐深,才知齐夫人是长沙府知府的女儿,原本嫁去了外地,只是夫君死了,才回来娘家守寡。
船亭临水而建,其后是一片湖,开满了菡萏,水波澄澄,暗香浮动。甫一走近,便觉那股炙闷的热风淡去不少。
上了船亭,候在外边的丫鬟打起竹帘,齐夫人眼梢横翘,假意嗔道:“到了这会儿才过来,最近都做什么去了?”
这是在说自己前几回推辞了她。
林瑜在长沙府已经住了几月,手头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