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琴瑟和鸣
暮色中的青石镇笼罩着一层薄雾，屋檐角悬挂的铜铃在晚风中轻响。吴朋推开客栈雕花木窗，望着街道上渐次亮起的灯笼，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珏——这是地心长老临别所赠，此刻正泛着萤火虫般的微光。
"；在看什么？"；清泠女声裹着药香飘来，闵小敏端着青瓷药盅倚在门边，月白襦裙上绣着暗银竹纹。她白日替镇民驱除瘴气时被毒藤所伤，此刻面色仍有些苍白。
吴朋转身时带起腰间玉珏轻响，目光落在她缠着素纱的手腕："；怎么不休息？"；
"；赵婶说这药需趁热饮。"；闵小敏将药盅搁在案几上，忽觉掌心微暖。吴朋不知何时已握住她手腕，指尖凝着淡金灵力正探查她经脉。两人影子在烛光里交叠成双，她忽然想起地心溶洞中他背着自己涉过冥河的模样。
窗外传来艾米清脆的笑声，紫衣少女正踮脚去够老槐树上的青鸾巢，林峰在树下张开双臂，素来冷峻的眉宇间凝着无奈："；用御风诀便是。"；
"；那多没意思！"；艾米狡黠一笑，足尖轻点竟直直坠落。林峰瞳孔微缩飞身接住，却见少女指尖绽开星芒，漫天槐花化作银蝶纷飞。他垂眸看着怀里人狡黠的笑靥，忽然觉得比观星阁的千机阵更难解。
晨雾未散时，吴朋在镇东竹林发现那处灵泉。泉水呈太极阴阳之形，阳泉沸腾如熔金，阴泉凝冰若寒玉。他解开发带正要入定，忽闻身后清越剑鸣。
"；孤阳不生。"；闵小敏挽着剑花踏雾而来，霜刃点过泉面激起万千光点。她发间别着晨露未曦的山茶，剑穗上的双鱼玉佩与吴朋腰间玉珏共鸣震颤。
两人隔泉对坐，阴阳灵力在经脉中流转成周天。吴朋额间金纹浮现时，闵小敏腕间银镯忽然幻化出月轮虚影。泉水沸腾间，他们看见彼此识海中未愈的暗伤——那是地心世界最后一战留下的魂印。
"；原来如此。"；闵小敏指尖轻触他心口狰狞疤痕，"；难怪你近日修炼时总在寅时经脉滞涩。"；她的灵力如月华流淌，与至阳之气交融时，泉底阴阳鱼竟开始缓缓游动。
艾米蹲在炼器坊檐角已有两个时辰。她咬着笔杆在羊皮纸上涂改，第七次把算错的星轨擦出破洞。檐下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林峰正在调试给镇民做的播种傀儡。
"；兑位少算了三度。"；玄衣青年突然出声，惊得艾米手中星盘差点坠落。林峰凌空画出的阵图泛着幽蓝光芒，将二十八宿投影在梁柱之间。
少女不服气地跳下来，发间银铃叮当："；那你可知紫微垣今夜当值的是哪颗辅星？"；她故意凑近，看着对方骤然绷紧的下颌线。
林峰后退半步撞翻案上机括盒，数百枚青铜齿轮滚落成河。艾米轻笑掐诀，齿轮竟悬浮组成鹊桥形状。当最后一枚齿轮归位时，两人掌心不知何时已相贴，星辉与机关术的灵力在夜色中织就璀璨光网。
赵雨欣在祠堂修复古画时发现了秘密。画中抚琴仙子竟与老杨有七分相似，更奇的是每当月圆之夜，画上朱砂会渗出淡淡血痕。她以灵犀笔描摹时，笔尖突然传来牵引之力。
"；小心！"；老杨挥袖震开袭来的墨蛟，却见赵雨欣被扯入画中。他毫不犹豫纵身跃入，在水墨山河里握住少女颤抖的手。丹青化作牢笼，他们每破解一处画境，前世记忆便复苏一分——原来他是画中仙渡劫之身，而她竟是当年点睛的画魂。
当最后一道禁制破除时，赵雨欣发间多了一支点翠步摇，老杨掌心的墨痕凝成同心结。画轴展开，添了双人执伞听雨的背影。
中元节的冥雾比往年来得凶猛。吴朋在城楼燃起朱雀明火时，看见闵小敏素衣散发在祭坛跳祈神舞。她的足铃与腰间银链应和着古老韵律，每一次旋转都绽开莲状灵纹。
当百鬼冲破结界时，吴朋的焚天戟与闵小敏的冰魄剑首次双刃合璧。阴阳灵力交融成太极阵，将魑魅魍魉尽数净化。恶战中他替她挡下修罗利爪，她却反转剑锋剖开自己掌心，以心头血画就生死契。
"；你这人..."；闵小敏在灵力枯竭前被他揽入怀中，"；总是学不会共生共死。"；吴朋低头吻去她唇边血珠，玉珏与银镯绽放出龙凤交缠的光柱，照亮了整个幽冥。
青石板路上的血符渐渐淡去，晨曦中相拥的身影在地平线上拉得很长。客栈二楼，艾林二人正在重布星辰大阵，窗棂投下的光影恰成姻缘签上上吉的卦象。
青石镇的清晨总是从茶香开始。吴朋推开客栈的雕花木窗，看见闵小敏正在后院煮茶。她今日换了件藕荷色罗裙，发间别着新摘的茉莉，素手执壶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上的银镯。
"；尝尝新采的云雾。"；她抬眸浅笑，茶汤注入青瓷盏时腾起袅袅白雾。吴朋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俱是一怔。茶香氤氲间，他看见她耳尖泛起淡淡绯色。
远处传来艾米的惊呼，紫衣少女正追着一只机关蝴蝶满院子跑。林峰倚在廊柱下雕刻新的机括，目光却总是不自觉追随着那道欢快的身影。蝴蝶忽然转向，艾米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两人跌坐在满地落花中。
"；你刻的蝴蝶不够灵动。"；艾米把玩着机关蝴蝶，指尖凝出星芒点在蝶翼上。林峰看着蝴蝶在她掌心振翅，忽然觉得心跳比机关运转更快。
月圆之夜，赵雨欣在祠堂抚琴。老杨倚在廊下听着，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旧的铜钱。琴声忽转哀婉，他推门而入，看见她泪湿琴弦。
"；这曲《长相思》，是你前世最爱。"；老杨轻抚琴身，指尖触到一道裂痕，"；那年你为救我，以琴身为盾..."；
赵雨欣抬眸，看见他眼中映着千年月光。铜钱落地发出清脆声响，她忽然记起那是他们初遇时，他赠她的定情信物。琴弦震颤，月光中浮现出前世种种——他为她挡下天劫，她为他化入画中。
"；这一世，换我护你周全。"；老杨握住她的手，铜钱化作流光没入琴身，裂痕愈合如初。
吴朋近日总在寅时惊醒，心口旧伤隐隐作痛。这夜他循着玉珏指引来到竹林，看见闵小敏正在月下舞剑。她的剑法凌厉中带着决绝，每一式都似在斩断什么。
"；你早知道了？"；她收剑转身，月光下脸色苍白如纸。吴朋这才发现她腕间银镯已现裂痕——那是生死契反噬的征兆。
原来地心长老临终前告知，他们命格相克，若强行相守必有一伤。闵小敏试图以剑斩情丝，却不知情根早已深种。
"；我宁愿伤的是我。"；吴朋握住她的手，玉珏与银镯相触迸发出耀眼光芒。竹林间忽然下起灵雨，每一滴都带着治愈之力。远处传来艾米的惊呼，她和林峰正用星辰之力维持着这场逆天改命的灵雨。
艾米最近总在做同一个梦。梦里她是司命星君座下仙娥，因私改凡人姻缘被贬下凡。这日她在观星台推演命盘，发现林峰的命星竟与自己的纠缠千年。
"；所以你才总躲着我？"；她拦住正要离开的林峰，眼中星光闪烁。林峰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齿轮，那是他耗费百日炼制的定情信物。
"；我怕重蹈覆辙。"；他声音低沉，"；前世你为我触犯天条，今生我..."；话未说完，艾米已踮脚吻上他的唇。星盘忽然大亮，命星轨迹交错成结，竟是天作之合。
中元节的法会上，四对璧人并肩而立。吴朋与闵小敏的玉珏银镯化作龙凤呈祥，艾米与林峰的星盘齿轮凝成天机锁，赵雨欣与老杨的琴身铜钱织就锦绣图。
镇民们献上祝福，却不知这是他们在青石镇的最后一日。天边祥云汇聚，接引仙使踏云而来。原来他们历劫圆满，即将重返仙班。
"；这一世情缘，永生不忘。"；吴朋握紧闵小敏的手，众人相视一笑。仙光笼罩间，青石镇的一草一木都化作永恒画卷，见证着这段跨越千年的情缘。
仙光散去时，青石镇已远在云端之下。吴朋站在接引仙使身旁，望着脚下渐小的镇子，心中五味杂陈。闵小敏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
"；舍不得？"；她轻声问。
吴朋摇头，目光落在她腕间已完好如初的银镯上："；只是觉得，这一世太过短暂。"；
前方祥云缭绕，仙乐飘飘。艾米兴奋地拉着林峰的手，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琼楼玉宇："；看！那是司命宫！"；林峰宠溺地看着她，手中仍握着那枚青铜齿轮。
赵雨欣与老杨并肩而立，琴声悠悠。老杨忽然开口："；回到天庭后，你我还是同僚。"；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
"；不，"；赵雨欣转头看他，眼中含笑，"；是道侣。"；
南天门外，众仙早已等候多时。司命星君手持命簿，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千年历劫，功德圆满。吴朋、闵小敏归位武曲、文曲；艾米、林峰重掌司命、天机；赵雨欣、老杨复职画仙、琴仙。"；
仙班重列，四人却觉恍如隔世。吴朋看着身旁的闵小敏，她已换上仙娥装束，眉目如画。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艾米迫不及待地拉着林峰去查看命盘，却发现命格已改。原本纠缠千年的劫数，竟化作永世姻缘。林峰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然而天庭并非乐土。王母娘娘得知四人凡间情缘，召集群仙商议。
"；仙凡有别，天规难违。"；王母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凌霄宝殿，"；尔等虽历劫归来，却动了凡心，当受天罚。"；
吴朋上前一步："；娘娘明鉴，我等历劫千年，方知情为何物。若天规不容真情，这天庭与牢笼何异？"；
殿中一片哗然。闵小敏与他并肩而立："；愿受天罚，但求不悔。"；
天罚降临那日，九重天震动。吴朋与闵小敏被囚于诛仙台，受天雷之刑；艾米与林峰被困司命宫，命盘逆转；赵雨欣与老杨被贬入画中，永世不得相见。
然而真情撼天。第一道天雷落下时，吴朋以身为盾护住闵小敏。玉珏与银镯共鸣，竟化出龙凤虚影，直冲九霄。
司命宫中，艾米与林峰十指相扣。命盘逆转间，星辰之力凝聚成剑，斩断枷锁。
画中世界，赵雨欣抚琴，老杨执笔。琴音画意交融，竟破开画壁。
四人的真情撼动天庭。太白金星率先上奏："；陛下，天规虽严，却不及真情可贵。"；
月老持红绳而来："；千年姻缘，天作之合，岂可强拆？"；
就连一向严肃的托塔李天王也道："；若天庭不容真情，与魔界何异？"；
玉帝沉吟良久，终于开口："；既如此，便许你们一世情缘。但需下凡历劫，若能在凡间相守百年而不悔，便允你们永世相守。"；
忘川河畔，孟婆端来汤碗。吴朋握住闵小敏的手："；这一世，我定会找到你。"；
艾米与林峰相视一笑："；命盘已改，生生世世都会相遇。"；
赵雨欣与老杨十指相扣："；画中世界，琴瑟和鸣。"；
饮下孟婆汤前，四人许下誓言。轮回之门开启，新的故事即将开始。
二十一世纪的都市，车水马龙。吴朋从梦中惊醒，额间金纹一闪而逝。他是一名刑警，最近在追查一桩离奇案件。
警局新来的法医闵小敏，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腕间的银镯，似乎在哪里见过。
大学校园里，天文系教授林峰正在讲课。台下，新来的交换生艾米托腮看着他，眼中星光闪烁。
画廊中，画家赵雨欣正在举办画展。一位收藏家老杨驻足良久，指着那幅《琴瑟和鸣》："；这幅画，似曾相识。"；
案件有了新线索，吴朋来到法医室。闵小敏正在解剖尸体，抬头时与他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怔，仿佛穿越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