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彭盼儿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扯了扯唇,扶着门框故作和善地问。
“原来是世子,我还以为是侯爷回来了。世子说有事要问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彭盼儿弯唇浅笑,望着顾砚书的方向,小心翼翼又谨慎讨好地开口道。
“若不着急的话,世子不若明日再问,今日夜已深……”
“你是否派了董四,去杀苏九?”
顾砚书抬眸,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扒在门框后的紫袍妇人,眼里满是审视。
陡然听到董四的名字,彭盼儿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了一把。
“彭姨娘!”小连连忙伸手,将彭盼儿牢牢扶住。
“您没事吧?”
若不是因为这样,彭盼儿下一秒便会摔出房门,落得个狼狈的下场。
咚咚咚咚咚!!
彭盼儿心跳如雷,刚刚还在脸上扬起的笑意,顷刻间便全部变得僵硬起来。
“没事……”她摆摆手,脸上的慌乱与紧张肉眼可见。
顾砚书怎么会知道,她命令董四杀苏九一事?
难道,董四杀苏九没有成功,还反倒被顾砚书抓住了现行?
彭盼儿心里慌乱不已,几乎站不住脚,全靠小连扶着她,她才能堪堪站稳些。
“砚书啊……”想到顾砚书一贯的手段,彭盼儿扯了扯唇,就要否认这件事。
谁知下一秒,顾砚书挥了挥手,数名家丁就朝屋内冲来。
他们手里拿着绳索,不消片刻,就将彭盼儿捆得严严实实。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统管全家,是侯爷心尖上的人,你们怎敢如此对我?”
几个家丁充耳不闻,任由彭盼儿大喊大叫。
他们面不改色地押着彭盼儿出门,向顾砚书行礼道。
“世子,我们已将彭姨娘捆起来了。”
“顾砚书……你这是做什么?”
闻言,彭盼儿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顾砚书。
她简直不敢相信,顾砚书竟然叫人将她绑了。
她可是他的庶母,是他的长辈。
顾砚书怎敢?!
彭盼儿既愤怒又羞愧,保养得极好的脸上,此时又青又红。
而在她对面,顾砚书穿着黑色锦袍,与夜色融为一体,周身都散发着霸气凌然的气场。
“做什么?”他抬了抬眸,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你既然找人杀苏九,就该做好被我还击的准备。”
“所以,彭姨娘,我今天是来为苏九报仇的。”
若有害苏九者,他必十倍百倍地偿还。
彭姨娘亦是如此。
“为苏九报仇?”彭盼儿仰头,紧紧盯着顾砚书,喃喃开口问道。
“苏九死了?”
自从冷映雪嫁给顾玮之为妾后,顾玮之的后院,便没有一天安宁。
原本彭盼儿还想着,冷映雪好歹也是冷磐的女儿,玮之娶了她,于他们以后夺取世子之位,是有很大助力的。
所以她一直没有,插手管教冷映雪,甚至还对冷映雪格外宠爱。
谁知,冷映雪那个毒妇,却将顾玮之即将临盆的孩子,给害死了……
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
而另一边,外界都在传,顾砚书的隐疾似乎快好了。
彭盼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才想对苏九下手。
毕竟,论才智谋略,顾玮之不敌顾砚书。
论家世、背景,顾玮之照样不敌顾砚书……
顾玮之唯一能赢顾砚书的一点,便是他没有任何隐疾,能为顾家传宗接代。
但顾砚书不能。
因此,为了保住顾玮之这个孩子,他们费了不少力气。
结果顾玮之的孩子,却还是流掉了。
而在这关键时刻,顾砚书却传出隐疾逐渐被治愈。
甚至府内还有,苏九深得顾砚书宠爱、即将会被抬为良妾的传言。
为此,彭盼儿每天都在担心,苏九承恩于顾砚书,最终会怀上顾砚书的孩子。
而在董四的建议下,她终于将矛头对准苏九,想率先将苏九处置了。
毕竟,苏九现在是顾砚书身边唯一的女人。
她处置了苏九,顾砚书也不可能,立马又找来第二个女人。
如此一来,也能为他们拖延时间……
当然,彭盼儿更担心的是,苏九肚子里早已有顾砚书的孩子。
所以如果苏九死了,那她心里的这些担忧,便可以全部搁置。
彭盼儿仰头,希翼的目光紧紧落在顾砚书身上,藏都藏不住。
她就是想听到苏九的死讯。
至于她?
顾侯爷自会保她。
彭盼儿一点都不担心。
顾砚书垂哞,一眼便看出彭盼儿心里的想法,他扯唇,轻蔑地笑了笑。
“苏九自是无事。”男人俊美的脸上,浮起几丝轻嘲与坚毅道。
“她不光现在无事,以后也会无事。”
他会护着她。
闻言,彭盼儿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格外难看的,对着顾砚书大喊大叫。
“既然苏九无事,你抓我做什么?你还为苏九报什么仇?!”
彭盼儿满脸不甘,顾砚书却连眼皮都没有再抬一下。
他抬脚率先朝前走去,张量便笑盈盈地招招手,吩咐押着彭盼儿的家丁道。
“带她去祠堂!”
祠堂,顾家族老全部聚集到这里,面露慌张地走来走去。
“世子突然招我们过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是啊!!自从砚书入朝为官后,我们这祠堂除了逢年过节打开,可从来没有再单独开过啊。”
“顾家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哒、哒、哒。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们全部仰头,朝声源处看去。
祠堂四周全部点满灯笼,顾砚书抬脚,脸色晦涩地走进祠堂的样子,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偏头,紧紧盯着顾砚书,见顾砚书身后还绑着一名女子,几位年长的族老便率先朝他走来,开口问道。
“砚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人是谁?她犯了什么错,要将她绑成这副模样?”
顾砚书并未答话,他一步步走至主位坐下后,才示意张量。
张量恭敬地颔首,上前将塞在彭盼儿嘴上的抹布拿走后,彭盼儿便立马跪在地上哭诉道。
“各位叔伯、哥哥堂弟,你们可一定要为盼儿做主啊……”
彭盼儿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哀嚎一边将顾砚书‘无缘无故’将她绑来祠堂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我虽为妾室,却一直掌管全家,为管理顾家呕心沥血。而且我还为顾家生下两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至于世子,他与我虽没有血缘关系,我却也是他的长辈,他怎么能如此辱我、欺我,将我绑来这里……”
一听到彭盼儿的话,祠堂里的所有人便立马精神大振,全部呆愣在原地。
他们没看错、也没听错吧??
贤名远扬的顾世子,清冷端方的谦谦君子,竟然将自己的庶母给绑来了?
而且绑得如此不堪,宛若在绑一个,即将被处以极刑的罪犯……
这也太……
太诡异了吧?
祠堂里,所有人噤声一言不发,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此时,顾砚书高坐主位,整个人都透着威严与肃穆的强大气场。
“诸位叔伯……”他薄唇轻启,仅仅四个字,便让所有人转身朝他看来,恭敬又友好……
反观彭盼儿。
她刚刚说了半天、哭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安慰她,甚至是关心她。
想到这里,彭盼儿咬紧牙关,心里怄得都快吐血了。
“砚书,你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顾侯爷盛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