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儿，你先告诉我，你这个闺蜜到底是什么人？”
乔世昌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用尽量心平气和的语气问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爹，您还记得两个月前，带我去虹口新亚酒店参加的那次酒会吧？”
乔妍脸上出现了一丝惶恐。
“常玉清办的那次酒会？”
乔世昌心中咯噔一下。
常玉清是另一位青帮大佬，不过，与乔世昌这种和日本人有限合作，主要干的还是帮会传统黑道业务的大佬不同，他是旗帜鲜明地投靠了日本人的。
甚至，还组建了一个叫做黄道会的组织，为日本特务机关井上公馆效力。
在张啸林死后，迅速填补势力真空，成为与日本人走得最近的青帮大佬。
乔世昌其实是不太愿意和常玉清走得太近的，不过，也不愿意得罪他。
作为青帮同门，表面关系还得维持。
因此，常玉清搞的活动，一般也会出席捧个场。
“是的，我就是在酒会上认识她的，叫常莎莎，是常玉清的侄女。”
乔妍点头道，
“我和她当时就挺聊得来的，后来，又相约去过仙乐斯、百乐门，一来二去，就成了要好的闺蜜。
半个月前，她找我帮个小忙，给了我五百大洋，请我通过您的渠道，悬赏查一个女人的身份。
我觉得小事一桩，就答应下来了。”
“研儿，你糊涂啊！”
乔世昌连连摇头，
“我和常玉清认识很多年了，他哪里来的什么侄女？
就算真有，常玉清自己也是青帮大佬，她为什么还要通过你，用我的渠道发这个暗花？”
“爹，这个问题我有问过她的，她说她和的父亲一首住在乡下老家，几个月前父亲过世了，才来上海投奔叔父常玉清的。”
乔妍解释道，
“照片上的女人对她很重要，但她因为私人原因，不想让叔父知道她在查这个女人，所以才找我帮忙的。”
“她这么说，你就相信了？”
乔世昌看着自己的女儿，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也是大意了，昨天给你之前，怎么就没有拆开文件袋来看看呢？
你拿去给那个常莎莎，她有当面打开看的吧？”
“是的，我昨天拿去仙乐斯给她，她拆开大概看了一眼，就装回文件袋了。”
乔妍点了点头，
“然后，很爽快地告诉我，这就是她要的资料，为了表示感谢，还另外送了我一瓶法国香水。”
“你知道吗，昨天下午领走那五百大洋的，是个法租界警察，离开这里没多久，就被人杀死在南市一条巷子里。”
乔世昌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人和我提过，这个女人在去年被76号抓过，资料是从他找关系从76号弄出来的。
76号干私活乱抓人的事多了去了，我当时觉得，这个女人也是其中之一，托你帮忙的人可能是想查找她的下落而己。
如果只是这样，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听到他说，资料是从76号弄出来的，我还是多了一个心眼。
找了一个原本要下午才去采买东西的手下，半夜来家里，带着货款天还没亮就出发，先在上海市区到处兜圈子。
结果，昨天傍晚，他也被人杀了，连同两个卖家一起。
也就是说，有人在监视我们家，就等着有人领赏之后，找到出悬赏的人。
这就己经是西条人命！
也幸亏他替妍儿你吸引了监视者的注意，否则，这后果我都不敢想。”
“啊！”
听到这里，乔妍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是不是差点就没命了。
爹，我现在该怎么办？”
“妍儿，这件事，爹自然会替你应付。”
看到女儿惊恐的模样，乔世昌心中有些不忍，不过，闯了这么大的祸，就算自己替她挡过这一劫，也必须让她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方应该己经发现，他们跟踪了一天的，并不是出悬赏的人。
现在，他们也只有唯一的线索了，那就是我乔世昌！
我估计，对方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这里是上海，你爹我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货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那个常莎莎非常危险，你不要再去见了。
这些天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等这件事风平浪静之后再说。
我让下人请一位画师来，你对他口述，把常莎莎的相貌画出来，我有用。
还有，尽量回忆一下，你每次和常莎莎见面的日期和地点，都写给我，越详细越好。”
。。。
虹口，新亚酒店。
一间豪华套房内，一个身着真丝睡衣的短发女子一边品着红酒，一边翻看着桌上的资料。
果然，在上海这个数百万人口的国际化大都市，要想仅凭一张照片查到一个人的资料，效率最高的方式就是通过帮会。
上海的帮会成员实在是太多了，只需要花一点小钱，就有无数双眼睛替自己找人。
这张照片是从东京送来的，目标是一个有着一头大波浪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还算有几分姿色。
组织在东京的同僚对她所知有限，只知道她是不久之前从上海登船抵达东京的。
在对她的试探中发现，她对于上海确实比较熟悉，很可能真的在上海生活过不短的时间。
虽然她在东京的身份是一个日本人，叫做山川玉子，但组织成员在和她的接触中，觉得她有可能是中国方面的特工。
如果是真的，那么山川玉子这个名字很可能就是去东京之前才做的假身份，在上海多半是查不到什么的。
因此，这次悬赏，她根本就没有将山川玉子这个名字告诉乔妍那个傻女人，而是仅仅提供了照片，以避免先入为主，只在日本侨民中调查。
根据东京方面的情报，这个女人应该是隶属于一个强大的特工组织的，甚至和前段时间发生在东京的刺杀海军军令部总长未遂，导致海军大臣辞职的大案有关。
这样的组织是好对付的吗？
通过帮会悬赏找人，效率是高了，但也牺牲了保密性，这是没办法的事。
被对方知晓，只是时间问题。
不，甚至都可以基本上肯定，对方在有人查到资料领赏之前，就己经发觉。
至于为什么不通过常玉清的渠道悬赏，就更简单了！
女子看了看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假发套。
哪有什么常莎莎，常玉清根本就没有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