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断掌

“姑娘稍安勿躁,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定是要遮掩避讳的,哪里会这么快传开?”

她对面,一个阴冷男子屏气凝神,耐心劝慰,只是看向萧玉瑶的目光多少还是带了丝不屑。

这般沉不住气,即便端王如何护她捧她,未来也成不了大事,他被派来保护这样一个废物,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两个时辰前你就是这么说,再有两个时辰天就快亮了还是没有任何迹象,我如何信你?!”

萧玉瑶噌一下站起来,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手指甲。

“姑娘这是在怪在下献计不佳了?”

男子沉下脸色,语气已见不忿。

萧玉瑶脚步一顿,忍着心里的怨气,终是缓了嗓音:“哪里?我这不是关心则乱,怕出什么纰漏……”

“那个护卫不在齐玉璇身边,济慈寺中两个又都是我们安排的人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萧玉瑶吃了一颗定心丸,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看一眼天色,才道:

“大人,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天亮一早我们还得出发。”

男子没再说话,沉默着离开了。

若非必要,方才那些话他都不想说。

他走后没多久,萧玉瑶就拥着被子,神思不属地睡着了,只是梦里依旧不安稳,一会儿是快乐无忧的十四年,一会儿是举步维艰的前几个月,交织着在梦中,折磨得她一身冷汗惊醒,猛地睁开眼——

她对上了一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

“啊——!”

任舜掏了掏耳朵。

周围数百米距离的下人都在迷香作用下陷入了沉睡,他才不担心这一嗓子会喊醒他人,要不是小主子说要先证实再杀了,他连这功夫都不用废,直接摸进来抹了她脖子就走了。

“齐玉璇是你害的?”

他此言一出,萧玉瑶登时明白了这个陌生人是来做什么的,也立刻意识到,齐玉璇必定出事了!她成功了!

仗着有那位大人作为底牌,萧玉瑶心头的恐慌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激动和兴奋。

齐玉璇这会儿肯定在痛哭流涕,一心求死吧?!

想到那张她嫉恨了无数个日夜的脸现在可能有的反应,萧玉瑶的语气都带上了欣然的笑意。

“你就是她那个护卫?!可惜,要不是你今日不在她身边,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动手……”

她承认得太快,任舜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百无聊赖地掏出匕首,往她脖子上扎去的动作几乎快成了残影。

可萧玉瑶身子一扭,竟然躲开了。

匕首扎在枕头上,任舜才意识到这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大人救我!”

她着急喊出一句,任舜方觉事态不妙。

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

“狂妄小儿,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道浑厚的男声自屋顶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破屋顶而落,五指成鹰爪状飞速朝任舜袭来,任舜只能屈身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凌厉的掌风,可他一时不察,还是被对方另一只手狠狠拍上胸脯,震得呕出一口鲜血!

他撑着精神,手里银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往床角的萧玉瑶身上一掷,针上淬了南越的毒,只要扎中,她必死无疑!

“唔!”

床角的萧玉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打斗中的两人一齐看了过去。

“还敢动手!”

眼见银针已经命中,任舜不再浪费时间,自怀中取出一弹药往地上一丢,浓浓的呛人烟雾腾空而起,遮挡住所有窥探视线,他捂着胸口闪身离开。

“大人!”

萧玉瑶看着自己被三根银针贯穿的右手手掌,无助地颤声开口。

“这是……”

男人看着那泛着诡异青绿色光芒的针尖,再看她手背已经紫红一片,心道不妙。

“咔——”

鲜血喷溅而出,萧玉瑶惊恐地看着自己还带着三根银针的断掌滚落在被褥上,染了一片毛骨悚然的猩红。

“啊!!!我的手……”

破碎的尾音消失在浓重血腥味的空气中,萧玉瑶两眼一翻,彻底昏死了过去。

男人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血涌如注的断手处,用随身带着的止血药撒了上去,再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扯碎了一块被褥裹紧。

包扎完,他才嫌恶地丢开死狗一样奄奄一息的萧玉瑶,挑剔道:

“要活命还是要全尸,不是什么很难的抉择,所以我替你选了。”

他的目光落到那三根银针上,用帕子裹着针,缓缓拔了出来,放在手中端详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齐玉璇的伤没有大碍,后背、腰上还有身上被树枝荆棘擦出来的小伤好说,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如初,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错位的右脚脚踝当晚就被接了回去,只是接下来还至少得休养两三个月,去金城的计划便搁置了下来。

第二日齐玉璇就被长公主带离了东宫。

马车里,长公主心疼地一直抹眼泪,无论齐玉璇怎么安慰都没用。

“母亲,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你面前么,没什么大碍,很快就好了。”

长公主掖了掖眼角,眼神中心疼和愤怒交加:

“背后之人到底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想得出这样阴毒的法子!”

本朝虽然不及从前对女子苛责过甚,可对付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凶手怎么能如此用心险恶,用这种毒计毁人清誉?!

长公主越想越激愤,她从来都看不惯这样的手段,有本事当面吵闹对峙互掐,也好过背地里使坏阴人!

齐玉璇将自己的帕子递上前,温声劝道:

“皇上和表哥不是已经答应会彻查济慈寺吗?女儿相信他们定会查明此事,严惩不贷。”

“话虽如此,可再如何惩处,即便是杀了他们,也偿还不了你受的伤!要不是我的乖儿运气好,母亲可就再也……”

长公主说着说着,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性,又哽咽着落下泪来。

许是顾忌着马车里受伤的齐玉璇,马车史无前例地稳稳停了下来,她只感受到了一点轻微的晃动。

几个仆妇帮着将齐玉璇抬了下来,一直抱着她到了卧房床榻上。

长公主就紧紧跟在后头,一连声儿地嘱咐着小心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