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还没有尘埃落定?
陈岁看着远处不断被血色锁链拖拽的‘疫’,还没等他从死宅姐脸上耐人寻味的神情中反应过来,远处的‘疫’便发出了一阵常人难以忍受的咆哮,让人忍不住的捂起耳朵。
尖锐且不同频次的咆哮声叠加响彻了整个城市,紧接着‘疫’便开口向着空无一人的天空中怒吼:“你还打算看戏到什么时候,还不出手?”
巨大的音浪在空中翻涌。
随着声音落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中竟然多出了一个人影,呵呵笑了起来:“活了几百年,第一次被人算计的滋味怎么样?”
陈岁瞬间瞳孔微微一震。
那人影,就好似凭空出现的一样,只是眼前微微一花,眼前就多了个大活人!
而且那人的脸……
陈岁努力的睁大眼睛去看,然而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混沌,像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一样,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
而听到那人的话后,‘疫’似乎心情格外糟糕,像是眼睛的疫气涡旋微微眯起,看向陈岁:“那个臭小鬼,我还以为他真的成了断情绝爱的狠人,竟然与我这种跟他有着血海深仇的人联手……呵呵,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但我百般防备下,却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他根本就没想着放过我!”
“所以,你的答案?”半空中那人似乎摸出了一把折扇,在胸前轻轻摇动,不徐不疾的看着‘疫’。
“我知道了!”
‘疫’似乎极不情愿一样下定了某种决心,沉声道:“我跟你们合作,条件就按之前的来!”
那人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中折扇摇动着看向浑身有些狼狈的宋雨欣,像是于梦幻泡影中噙着一抹笑意:“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我的老朋友,真是……好久不见。”
然而宋雨欣却没有给他半点面子,缓缓扬起手中的长剑来,眼眸凌厉:“一介堕入邪道之人,有何颜面与我称友?!”
然而那人却并不在意,故作伤脑筋的姿态叹息道:“过了这么多年,我原以为你应该想通了才是,却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死脑筋,百花……堕入邪道的是你啊,大家都站在我这边,对于我们而言,你才是那个叛徒才对。”
“常世,还笼罩在那样不可描述的噩兆与阴影下,我们之前找过许多办法了,你应该知道的,最后都无一例外失败了。”
“面对那样强大的存在,我们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左右都是牺牲一个世界,你不觉得,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像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指引吗?”
宋雨欣神情冷厉,手腕上飞绕的剑丸落入手中,迅速化为一柄阴阳两气氤氲的仙剑:“所以你就与邪神勾结?!”
“我们的世界就毁在祂们手里,我们的师长!朋友!宗门!”
“所以呢?”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冷笑道:“知道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你还沉浸在过去里,云雪纵剑,围炉煮酒,朝游北海暮沧溟,三五好友仙缘漫长,人生快意如风。”
“但百花杀,你要知道。”
“已经没有北海和沧溟了……”
“我们的世界已经毁了,过去也一去不复返,我们是付出多大的代价来到这里,是……我们最开始是有着天真的幻想,所以我们三个共同完善了《常世》这个通道。”
“但这百年,我们有什么进展吗?”
“普通人得到了这么强大的力量,然而他们却只会以这样的力量取乐,争斗,保护那些毫无价值的普通人,每过一年,我们的世界就在崩塌一分,我实在是没有耐心跟这群蝼蚁消磨这宝贵的光阴了。”
“我们身上肩负着责任,仇恨固然痛彻心扉,但为了拯救整个世界,我甚至可以抛下个人仇恨,个人荣辱!”
“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不同!”
那人声若雷霆,蜿蜒的雷光在他身后的阴云中闪过,发出“轰隆隆——”的巨响,照亮了他那如梦似幻的身影。
张开双手,陈岁甚至都能感觉到他那轻蔑的眼神,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佛陀在俯瞰一群蝼蚁:“和这群蝼蚁在一起待久了,我想,你已经忘记你来自哪里,也忘了自己是统治他们的上仙了。”
“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陈岁被如此巨大的信息量击得头脑一阵嗡鸣,看向死宅姐,却只看到了她眼中的落寞。
而四周无论是陆炳还是苏幕遮,脸色都平静无比,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果然。”
停顿片刻,宋雨欣再次开口:“我还是与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任凭雨水从阴阳两气的剑刃上落下,宋雨欣浑身法衣飞舞,一点点的悬空而起,直至与对方相对而立:“至少,我所做之事并不是徒劳,百年未曾落败的邪神如今将有一名被放逐就是最好的证据,证明世界会因此而改变!”
“不是徒劳?”
那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目光缓缓落在了陈岁的身上:“这是……”
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模糊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整个人忍不住低声颤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秘密武器吗?!有趣,真是有趣,命运真是个有趣的玩意儿!”
“当初那个孩子是他。”
“你选中了他。”
“贺明朝那个小鬼选中的也是他。”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像他这样的人,七杀作命,天孤煞星,就连他的父母……”
陈岁闻言大脑顿时一阵针刺般剧痛,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我父母?”
“我父母怎么了?!”
灼热的气息在口鼻翻涌,身后模糊的五脏神庙若隐若现,手中长刀也跟着指向高空,脸上因为剧痛越发狰狞,耳边的声音也跟着不断模糊混沌起来。
像是有一条无形的丝线,重重捆缚着他脑海深处的记忆,随着他每次挣扎,丝线便越深陷半分。
和善的父亲……
慈爱的母亲……
蠢逼的妹妹……
伸手捂着额头,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摇晃。
“哦?”
“他还不知道是吗?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你们害怕他知道是吧?”
“闭嘴!”
“铿!”
“轰——”
巨大的爆鸣在空中炸响,悠长铮鸣的剑声,和如梦似幻的呢喃中,那人的声音像是紧紧贴着脖颈从他耳边缓缓响起:“你是不是经常感觉到头痛?感情淡薄?既没有为友情而感动过,更没有主动去触碰爱情的美好?所有的情感都像是被剥夺了一样,残留下的一点点残渣封闭在一个小盒子里?”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
“你早在十年前,就应该跟你的父母还有妹妹一起,在常世裂缝引起的爆炸中……”
“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