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朝庭的批复下来了。随同前来的还有吏部与户部的几位官员。
根据三部的合议,除已返还村民的田地以外,洪、戚二人的田地全都没收充为官田。而其两家的财物,在扣除对被害村民进行的赔偿及县里的办案费用以外,全都收缴朝庭充入国库。至于二人的宅院,在实地调查之后,决定由榕县自行处理。所得之资,充入县库。
至于在押案犯,根据其罪行之轻重,或流放、或牢役,涉及人命的十余人则皆判斩刑。
同时,从来的官员那里得知,那姓谢的也已被解职押解回京受审。还有一个让任逍遥感到意外的,前任那位明县令竟然就是当初他们初到郢都时,纵容下人在翠枫山上抢人茶园的明昶。
不过那明昶最多也就是过失,而无大罪。再加上其父是工部侍郎,又属太子一党,想来不会受到重罚。
九月初七这天,榕县突然热闹了起来。不仅是城里,就连周边许多村镇的百姓也都纷纷赶到县城来。可以说,榕县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原来,今日在城东的河边荒滩之上,将对洪、戚之案的主要十一名案犯进行处决。这里边自然有洪启智和他的老婆,也包括那戚员外和他家的两人。
在吏部官员的监斩之下,随着那十一颗恶贯满营的人头落地。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甚至有的百姓还放起了鞭炮。
在处决了案犯之后的第二天,陈桓以及京城来的官员,便押运着收缴的财物返回京城了。
送走他们之后,任逍遥便开始着手对官田的招租和两家的宅院进行安排处置。
这两家的宅院虽大,但一时不可能卖出去。于是便决定将其稍加改造,用于安置前来租田的流民。只是向他们收取极低的房租,但需他们维护好房舍,并且不能做大的改动和破坏即可。而且这两家都有较大的粮仓,也将这两处的粮仓进行扩建,成为榕县的备用粮仓。
榕县西南那些因匪患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以及一些外地的流民,纷纷前来租种官田。没多久,这近万亩官田便已全部安置完毕。
虽然依旧显得有些萧条,但榕县至少也已恢复了平静。
一大队人马,出了应州城向东急行。队伍前边的将旗之下,一名留着些许络腮胡,身形健硕的中年汉子,身披铠甲,骑在马上不时的催促着兵士们加快速度。此人正是南中应州土司,也是郡守,木思。
他是刚刚收到急报,说是刘三疤带着土匪又到东边的几个村寨进行劫掠。而在此之前的一个多月里,刘三疤这伙人已经对靠近边境的几个小村寨进行过劫掠。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不仅是杀人放火,抢劫财物,而且还劫掠人口。
在这一个多月里,边境的村寨已人超过两百年青男女被刘三疤给劫走。而且还杀害了两百多人。还有一个寨子被其纵火焚为灰烬。
而这一次,刘三疤对着一个较大的寨子下手了。所以,接到消息的木思便立即点齐了一千五百人马,急速的朝这寨子赶来。他只希望能在刘三疤等逃入虞国之前,能将其截住。
虽然刘三疤这伙山匪,之前主要是在虞国境内活动。但应州也是深受其害。
不仅是一些边境的村寨时常受其骚扰和劫掠,而且由于与虞国的商路断绝,对应州的影响也不小。
南中东面与虞国的商路主有要三条,一个是南边的延州至虞国的苍梧。一个是北边的思州至虞国的辰州,另一个便是中间的应州至虞国的桂州。
由于商路断绝,便使得许多商队都纷纷绕行南北的延州与思州。这不仅使的应州的税收下降,而且因商路断绝,使得应州许多商品都得从延州与思州购进。也让应州的物价随之上涨,百姓也是深受其苦。
特别是像盐、铁、绸、绵等物资,价格几乎比之前翻了两倍。而应州所产的石蜡、茶、麻等物,要想卖到虞国去,也只能绕行。而因距离和人口的关系,自匪患以来,应州的这些物产都主要得从北边的思州过境。因为这里不但可以向东入虞,还可以向北入景国的巴蜀之地。
然而,这样不但运输成本大大增加,而思州那边还要收一次税。这相当于本该是应州的税让思州给收了。若是应州再正常收税的话,那这些货物的成本就太高了,以至于根本卖不出去。
木思虽派人去思州交涉过,可是毫无结果。南中这各州本就是各地土司所辖,手中的自治权很大。再加之应州的木家与思州的雍家本就有着比较深的矛盾。所以根本就谈不拢。
刘三疤这伙山匪在袭击榕县失败之后,便开始招兵买马。又收容、纠集了一些流民、小股流寇等,随后便对应州境内靠近边境的小村寨进行疯狂的劫掠。如今他的山寨已然达到了六七百人。
随着人多了,他的胆子也大了,于是便开始朝着应州境内一处名为锦屏寨的大寨子下手了。他不但劫掠财物,还要将村寨中的青年男女给抢回去。男的便充做苦力,若是听话的,便编入他的队伍里。女的,便做为财物来赏给他的那些山匪们!
应州城里,平时的驻军约有两千多人。接到消息后的木思,立即便带兵赶了过去。
可当他率军赶到之时,还是晚了一步。只见锦屏寨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山匪杀害的村民,有的房屋也被他们纵火给烧毁。一名族长看见木思,上前便跪下哀求道:“大人啊!咱们寨还有一两百人给他们掳了去,求求您救救他们吧!”
木思连忙将其扶起:“老人家!我已派兵去追了。你也别太担心!现在寨子里的情况如何?”
那族长不由的哭诉道:“山匪是在天还没亮时,便突然冲了进来!我们锦屏寨也算是大寨子啦!然而由于山匪来的突然,我们没有准备。根本抵挡不住,头人和几十名青壮虽然拼死抵抗,可山匪实在是太多了。他们都先后战死!”
“好啦!我知道了!”木思看着寨中惨状,也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他只得一面让留下的五百军士帮着他们救治伤者,扑灭火情。随后便带着亲兵去追赶大队。
可他们刚出了寨子不到二十里,便看见派去追赶的那一千人马已经返回了。
率队的将军名叫木柘,他也是木思的侄子。一见木思赶来,连忙上前禀报:“叔父,匪众已经逃入虞国境内,我们无法追赶。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
木思一听,气得狠狠的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这伙可恶山匪,天杀的刘三疤!我誓必将其碎尸万段!”
木柘忙问道:“叔父!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虽然我们在通往虞国的大路早已建了关卡,并常期驻军五百。可是这些山匪都是从小路过境而来,我们根本防不胜防啊!他们中有不少是本地人,地型也熟。我们兵力有限,也不可能处处设防啊!”
木思不由的叹道:“是啊!我应州总共就三千多兵力,这一带山林之中小路众多,防是没法防的。可他们的老巢又在虞国境内。一但他们逃过去,那我们也没法越境去追剿啊!之前我也曾让人去联系过桂州知府,可他们说,之前剿匪损失很大。现在兵微将寡,暂时也无力再剿。可仅凭我们,又怎么能成事呢?”
“即然他们没能力对付这些山匪,那不如我们多调集些兵马,干脆就过境去追剿!刘三疤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越境追剿,说不定就能一战而定呢?”
木思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啊!虞国那边的地形咱们也不熟悉,就算去了,也未必能一战而定。就像前两年,虞国的苍梧卫不就是派了两千兵马来剿匪吗?可连刘三疤的影子都没找着。驻扎了半个月,也只得返回了。我们去了,说不定也是差不多的结果。而且两国的关系本就微妙,虽无大战,但也说不上好。我们这样大队兵马越境,弄不好闹出两国纷争,那可不是小事啊!”
木柘听罢,不由的叹道:“唉!那可怎么办啊!刘三疤这伙山匪不灭,咱们应州的日子可是会越来越难过啊!思州的雍家一直与我们有仇,且实力也强于我们。现在更是借此机会一面敛财,一面打压我们。我担心这样此消彼长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们会……!”
木思忙摆了摆手道:“好啦!这事先不说了。你去给锦屏寨的人送些米粮和钱物,先将他们安抚下来。至少得让他们能渡过这个冬天吧!至于剿灭刘三疤的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
木柘自然也知道叔叔目前的难处,便只得点头答应后,按他的吩咐去做了。
榕县与应州之间的商路虽说几近断绝,但也并不是绝对的。也有个别规模不大的商队,还是有冒着风险悄悄的往来于应州与榕县。
他们一般都是货物不多,并且为了加快行程,全装马车。而且还花钱请上一二十人的护卫。待到半夜之后,再悄悄的通过云岭那一带山匪最活跃的地段。
这样,即便是山下有少量的山匪探子,也拿他们没办法。而山他们若是跑回山上报告,再追赶下来之时,这一来一回就需一个多时辰。他们也已走出老远了。
当然,在白天商队也不敢通过。因为山匪在山上的瞭望哨老远便能发现他们。而夜里,只要他们熄灭灯火。山匪也只能到了距离很近的地方,才能由山脚下的探子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