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 作品

第四回 斋堂偶遇

虽然全是素菜做的,但却个个菜都做得挺精致的。任逍遥自小在灵云观中长大,他知道,平日观内的吃食也挺普通的。只有人重要香客,或是特别的节气道场时,观里才会做这样比较丰盛精致的素宴。想必今天也是沾了这翠枫寺重要香客的光吧!

“逍遥!你们灵云观的素宴能做到这样吗?”任芙笑着问道。

“怎么说呢!各地的口味不同,应该说是各有千秋吧!”

周琦却看着桌上精致的六七个素菜急道:“别光顾着比啊!边吃边聊吧!这天气,过一会可就凉了!”

“行!趁热吃吧!”

“嗯!这味道还真不错呢!”周琦不由的赞叹道。

任芙吃了几口也跟着说道:“是啊!没想到这全是素菜也能做得这么美味!对了!周琦,你不是去过许多地方吗?别的地方能吃着这么好的东西吗?”

周琦呵呵一笑:“怎么说呢!这就像逍遥说的,各有千秋吧!不过我去过的方还真是不少。”

任逍遥也好奇的问道:“你都去过那些地方呢?”

周琦抬起头想了想道:“大虞的北边我走过一半的地方吧!西景的关中,汉中、巴蜀地区也去过。北宁的南边也去过不少地方。只不过东莱和后燕还没去过!”

正说着,屏风的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与人声,看来是那边的客人也来用斋了。

周琦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本来有一次我是打算去东莱的,却正好遇上当时东莱与后燕在打仗。那会我正在北宁,边境上十分不安宁,盘查也很严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只有回来了,所以就没去成。不过这些年天下倒是挺平静的,有机会还真想去东莱和后燕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

任芙听罢有些羡慕的说道:“真羡慕走过这么多地方,不过只要天下太平。有机会我也想到处去看看。”

听他俩说完,任逍遥却叹道:“天下太平?这样的太平只是暂时的一种假象而已!迟早会有战争,而且将会是大规模的战争啊!”

“为什么?”周琦与任芙都几乎同时的惊问道。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如今的天下五强并立,在西南还有一个南中国。眼下的太平,只是诸国之间暂时形成了一种平衡。但这只是暂时的!一但有什么风吹草动或是这种平衡被打破,各国之间的征战必然爆发!要想有真正长久的和平,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周琦追问道。

“天下一统!方能有真正的太平,老百姓也才能安居乐业。否则各国之间的征伐就必然难以避免!”

任逍遥刚说完,隔壁便有人拍手叫好道:“好!好一个天下一统!”

他们几人忙闻声扭头看去,只见有人将那屏风给拉开了。拉开屏风的一人看起来约四五十岁左右,却面容白净的中年男子。

里间的桌前还坐着四人,上首坐着一人年约五旬,几缕长髯垂于下额,看起来有些不怒自威的样子。

另外三人分别是一名年纪差不多,胡须却略短,同样看起来有些气度不凡的人。还有一人却正好相反,虽然明显剃过须,但也能看出他一脸的胡叉,而且此人腰间还悬着一口宝剑。虽然不识得这是什么剑,但也能看出必是一柄非同寻常的利刃。另一人则是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看样子应该是这寺里的高僧主持之类的。

拍手叫好的,正是那面相有些威严之人。

随着屏风撤开,看着任逍遥几人,那人朝着老和尚笑道:“大师!今没想到在你这翠枫寺内还遇到了如此有见地的年青人啊!”

那老和尚却双手合十的一笑道:“一切皆是缘法啊!”

那人听罢也朝任逍遥几人一招手道:“几位小友!既然有缘,不如一同过来聊聊可好?”

一听对方相邀,周琦却是看上他们那张大圆桌上远比他们这边更丰盛的菜品。任芙却是迟疑不定的看着任逍遥,不知他会如何决定。

看着这几人,任逍遥也深知他们这几人绝非普通之人,想来也是非富即贵的。否则也不会受到寺里如此隆重的款待。

见他们还有些迟疑,那老僧起身施礼道:“老纳渡劫!几位施主!相遇便是缘份,既然尚施主有心相邀,几位施主何不随缘呢!”

一听这位大师便是翠枫寺主持渡劫大师,任逍遥也觉得这样再拒绝的话,那可就不太好啦。于是忙道:“即是渡劫大师与这位尚先生看得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那面容白净之人已将坐位给他们摆上。

周琦倒也不客气,一听任逍遥已发话,他拿起自己的碗筷便起身。看着他俩都起身了,任芙也只得跟着他们移坐过去。

待他们落坐之后,那尚先生笑道:“刚才听闻这位小友所言,果然是很有见地啊!想必也应是师出名门啊!不知是师承何处啊?”

任逍遥忙道:“先生过誉啦!在下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在下自幼在五峰山、灵云观长大,不过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

“哦!原来是灵云门弟子!怪不得与众不同啊!这二位也是你同门吗?”

“不!这位是家姐,这位是我好友!”

“原来如此!”说着那人又指着身旁几人介绍道:“这位是唐先生,这位是夏先生。不知小友……?”

一听对方主动介绍自己,任逍遥也忙道:“在下任逍遥,这位是家姐任芙。这位是周琦!”

听他说是任逍遥,那人脸色微微一变,但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又笑道:“可是之前郢都盛传的那一柱香断案的任逍遥吗?”

任逍遥忙道:“那只不过是坊间的传闻罢了,其实没什么的!”

这时,一旁那唐先生问道:“刚才听闻任公子所说,这天下要想真的太平安宁,只有天下一统。那不知任公子认为这天下诸国,那一国最有可能天下一统呢?”

“啊!这个嘛……!”

唐先生一旁的尚先生见他有些犹豫,也面带微笑的说道:“没关系,说说无妨。只当是闲聊嘛!”

任逍遥想了想,这才说道:“若是照表面上来看呢,似乎是北宁。无论人口、军力、财力都排在第一。但最终能够一统天下的却未必是它!”

“哦!这是为何?”

“北宁虽然表面强大,但却有一处致命的硬伤!那就是他的藩镇体系!”

尚先生几人一听都不由的相互看了看,随即问道:“这有何不妥吗?”

任逍遥接着说道:“北宁建国之后,为了稳住那帮开国的兄弟与功臣,便采用了有些类似于分封制的藩镇制度。虽然不同于陈朝那种分封制,朝庭对各藩镇还算拥有较大的控制力,但各藩镇还是拥很大的权力。若是朝中控制得体,在位者也有能力时,还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可一但朝中出现纷乱,或是朝中出现一位皇帝无能无为时,这些藩镇就算没人敢造反,但也很可能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不能做到上下一心。甚至是在帝位传承时,为了各自的利益所拥立的人选不同,而出现内乱都有可能。”

听他说罢,那唐先生道:“不过北宁立国近百年来,不是一切都还运行很好吗?国力也是一直保持强于其它诸国。你说的这种局面有可能吗?”

任逍遥笑了笑道:“也不能说是一切都很好吧!据我所知,在五十多年前。北宁因皇位之争,拥护赵王的河东王在太子上位时,就差一点被逼着造了反!若不是当时的北宁大将颜越提前得知,便以三万人马,兵分两路深入河东。一路切断了河东郡与赵县大营的联系,一路直逼郡城,将河东郡围困。并以疑兵之计让对手误以为是朝庭主力大军已到,而且赵县大营的军队已被灭。那河东王虽然坐拥四万兵力,竟然吓得开城投降!这样便没有经历大战就化解了一场危机。投降之后方知颜越围城的兵马还不足自己的一半,而且赵县大营的三万兵马也俱在!当然,这一方面是这个颜越用兵如神之故,另一方面也反应出了其藩镇制度还是有着隐患的。只是这个隐患被扼杀于萌芽之中。因而在此之后,这样的隐患也并没有引起北宁的充份重视!假如那河东王知道了颜越的兵力情况,只怕北宁的这一场内乱之战就在所难免了!”

唐先生听罢不由的点点头道:“没想到任公子对北宁的这段往事还如此的了解啊!”

“哦!这段往事我是在《贾氏兵注》里看到的。”

“是这样啊!”

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尚先生道:“知道这段往事的,大都只想到当年那颜越用兵如神,可还真没几人深想过这事件背后的东西啊!”

尚先生听罢也叹道:“是啊!没想到你如此年纪,便有这样的见地,确实难得啊!不知你认为怎样才能做到一统天下呢?”

“这个……这个可就的说起来复杂了!能够影响的因素很多。从基础条件来看,便有比如说国力、军力、财力等等。还有比如朝野清明,因为一个**不堪的国家是不可能做到这些的。还有能征贯战之将领等等,这里边的因素太多了。我也说不全!不过嘛,有一点倒是最重要的!”

“那是什么?”尚先生饶有兴趣的问道。

“得人心者,得天下!所以最重要的便是人心!若得一国之民心,便国强。若得天下之民心,则天下一统!所以,人心是最重要的!”

听任逍遥说完,那唐先生看了看一旁的尚先生后转头道:“说的有些道理,现今朝庭对百姓也算是轻徭薄赋的了。但要想完全的赢得人心,还是不太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