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碗手擀面 作品

第116章 我要给,他也不能要啊

“好说好说,看看我这身儿衣服,瞧瞧这项链,香江过来的,纯银的...”

李垚扯着狗链子,撇着外八字,嘚瑟道:“就我这一身从头到脚,你知道要多少钱吗?”

不等别人应,自顾自比划着食指,“少说得一百块钱!”

在场所有人,看着他那架势,都忍不住乐了。

甭管以前看的顺眼不顺眼,有没有矛盾。

毕竟已经毕业半年了,又都是高中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学,不少人上前围着调侃穿的人五人六的。

钱度自打那次收拾完之后,也没有多讨厌这家伙,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那身儿行头连他羽绒服一半的价格都没,更别提牛仔衣牛仔裤都是自家厂产的。

这些有的没的不重要,就是那咋呼劲儿太让人不讨喜了。

一个班时隔大半年,再一次全员聚齐,马子怡招呼着热热闹闹的往东来顺奔。

其实要说班里的同学关系有多好,也不见得。

细心观察下就会发现,除了少数个别的同学跟谁都玩的开,大多数人下意识跟玩的最好的玩伴凑到了一堆。

倒是钱度身边,围了几个之前并不怎么接触的同学,听着他和马子怡景乐的聊天,时不时附和两句。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非拿钱度和李垚做的对比的话,完全高下立判。

一个低调,一个张扬,关键前者低调的让人有种摸不透的感觉,这种感觉最是吸引人。

李垚则是外强中干,看着人模人样的,言谈举止很不入上了大学的那些同学的眼。

短短半年,社会的不良习气已经开始影响他们的思维判断,再过个把年,钱度觉着凑齐全班都会很难。

到了东来顺。

一个班分着坐了十桌,这次是班级聚会,所有的花费自然是AA。

除夕那晚去过钱度家窜门的同学,心里自然是希望钱度突然站起来,高喊‘今天所有的消费,都由我钱公子来买单’的。

这样不仅能省下聚会的钱,白漂一顿,还能附和着高喊‘钱公子大气,感谢钱公子’这类的话。

可惜事与愿违,钱度和景乐跟马子怡坐在一桌儿,愣是不见什么动静。

即将进入八九天,天还是寒冷,吃火锅配的是白酒,红星二锅头。

不管男女,一起举杯,马子怡作为班长做了发言。

“很高兴同学们又聚在了一起,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怀念咱们的高中生活,我时常...”

钱度听着心里忍不住为她喝彩,要么说人家高中是班长呢,而且除夕那晚的聊天中得知,在师大也是班长。

就这几句祝酒的话,就不是他能说的出来的。

钱度一口闷掉,心里还想了想,要是自己发言应该会说“大家吃好喝好芸芸的...”

不是说文绉绉的或者煽情的话说不出来,是谁高低都能邹两句,只是这种情况,下意识的会选择自己最擅长的话来说。

钱度这方面,还真比不过马子怡。

第一盅酒,不少人都是一口闷的,尽管有的喝不惯,只觉着一股火气从咽喉窜了上来,倒更显得热情似火。

每桌八斤现切羊肉,不够再加,反正刚过完年,兜里都不缺票子。

钱度稀里糊涂还被敬了两杯酒,无奈只能陪一个。

李垚瞅着马子怡那桌热闹的不得了,倒满闷了一口,朝着同桌的人提声道:

“知道哥们儿现在在做什么生意吗?这么说吧,倒爷这个词儿总听过吧?”

“李垚,听你这意思,你现在是倒爷了?”

“那不就是街上练摊儿的么...”

李垚敲着桌面:“练摊儿怎么了,你知道我练摊儿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吗,比那些国营大厂里的职工工资还高!”

有人附和道:“这么厉害,那你这不就是那什么下海经商,当老板了?”

李垚指着他,跟遇见知己似的:“你还真说对了,咱这就是经商当老板,要我说大学什么的都不用上,白扯,甚至高中都不应该上,白白耽误了三年,要不然我现在指定是万元户了。”

马子怡听着眉头一拧,不等她说话,就有人呛道:“垚哥,你这又是经商又是当倒爷的,赚了不少钱吧,要不咱们这次聚会的花销你给包了?”

“这...吃个火锅才多少钱,班长,今天所有的费用我包了!”

李垚牛犊子眼一瞪,也不管旁边拉他的同伴。

钱度在一旁边吃边看热闹,这时候要是再有个人蹦出来抢着买单拼拼财力,更有看头。

别看无脑,甭管什么年代,只要有聚会,酒一喝,一起哄,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马子怡本来还想劝劝,不过听着他一直在喊读书无用,高中三年耽误了他成为万元户芸芸的,反而应了下来。

十桌急头白脸一顿炫,有听着请客憋坏嗷嗷加肉的,连肉带酒水,直接干了一百四十多块钱。

李垚麻了,他身上倒是有两百多块钱,不过哪能一口气花在这里。

装面子归装面子,过年打牌已经输了不少钱,他还得留着找那个奎哥拿货呢。

对上班里一双双眼睛,本着丢什么也不能丢面的原则,最后还是咬牙给付了。

直至晚上看完电影,才有人喊道:“李垚他们几个人呢?”

“刚才好像说出去冒根烟,怎么没影了?”

“不会跑了吧?”

李垚还真就跑路了,连吃饭带几十号人的电影票钱,直接把他裤兜儿掏空了。

一想到还要放烟花,他后悔的真想扇自己一个大鼻窦。

常四奎从服装厂拿货,同样按着郑旭兵之前的规矩,统一卖价。

让街上流通的衣服和几大商场的柜台价保持一致,他们赚大头,手下的小商贩相当于赚了给商场让利的那四块钱。

卖一件衣服赚四块已经是暴利了,钱度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要跑路,这不前面辛辛苦苦装的比一下子全还回去了。

不过李垚几人的离开,并没有把氛围搞坏,晚上放了几十块钱的烟花,直到深夜十点才散场。

钱度看着景乐,“这个点儿你也别回了,我那儿房间多,还有暖气,去我那儿住一晚。”

景乐听着点头道:“也行,老实讲我还没住过暖气房呢。”

翌日。

天微微亮,钱度八部金刚功还没做完,吴武拉着弓箭大包小包的窜了进来。

“度子!”

听着大嗓门儿钱度草草收功,上前卸着弓箭身上的袋子:“你这大包小包的,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

后半句话自然是对吴武说的,后者笑道:“没法儿打啊,五点一下火车,连我家都没去,直奔你这儿来了。”

弓箭一拳捶在钱度胸口上,咧着嘴:“我可想死你了度子,瞅瞅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宝贝。”

先掀开一个大麻袋,露出三只憋的无精打采的大鹅:“这是我们家养了一年的笨鹅,我跟你讲,在我们东北那嘎达,冬天就得配大鹅。”

“嘎嘎嘎...”

给它们放出来,三只鹅撅着屁股昂着头,还没缓口气,狗剩几个家伙直接围上来,追着满院跑。

只追不咬,钱度看着好笑道:“来之前怎么不宰了,冬天又不怕坏。”

“没时间秃噜,我爸这次本来都没想带我进京,是我硬跟着买票来的,大鹅直接塞袋子里弄了过来。”

说着,弓箭又扯开另一个袋子:“给,这是我奶晒的菌子,一起炖笨鹅最香,还有一包木耳,这是三罐蜂蜜泡参片给你们仨的,野山参老补了,还有这个袋子,貂皮大衣,一人一件。”

“快去叫景乐过来,这次进京我是决定了,这个黄纸咱四个必须烧!”

钱度往厕所的方向努了努下巴,乐道:“不用喊,人在厕所呢,昨天同学聚会就在我这儿住的,一大早掉粪坑里了。”

“来了来了...昨晚上放烟花受凉了,我也没招儿啊!”

景乐提着裤子出来,俩人来了个熊抱。

四个人一齐,弓箭一直挂嘴上要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拗不过他,上午准备好东西,在院子里四个人拜了把子。

黄纸,大公鸡,钱度还搞了猪头回来,拜完直接开卤。

按年龄排大小,钱度最小,景乐老三,吴武老二,弓箭咧着嘴认了老大。

“二弟,三弟,四弟!”

“大哥,三弟...“

“大哥二哥三哥!”钱度抱着拳,麻麻咧咧的跟着喊了一句。

进了屋,弓箭把最后一个大袋子摊开,朝钱度挑眉道;

“度子,你猜猜我去年拿着你给的热干面配方赚了多少钱?”

钱度看了看那个袋子的规模,不确定道:“这不会一袋子都是钱吧?”

一旁的吴武和景乐也凑到跟前,看着满袋的大团结,一脸懵。

弓箭笑道:“这些都是你的,一共八万四千多块钱!”

钱度拿起一沓,好奇道:“你这是一共开了多少家?”

这还是弓箭和他五五分的,半年赚了将近十五万块,单靠一家店肯定不行。

弓箭解释道:“我一回去就在市中心租了一家门面,按着在你这儿学的流程,把热干面店开了起来...”

“后来我爸从国外考察回来,直接让我把店开进大大小小的供销社了,除了每个月的场地费还有每卖一份交一毛给他,你知道我们那嘎达有多少供销社吗?”

“......”

钱度麻了,还能这样?

问道:“所以说,现在你基本不用管,每个供销社都有专门的人来经营?”

弓箭把钱全倒出来,笑道:“卖热干面在供销社占的地方也不大,一口锅一个煤气灶,一到两个人就能应付,经营上的事不用我管,我只需要合好账就行。”

一旁的吴武看着‘钱山’一阵口干舌燥,“你们这一个个的都发财了,就我苦哈哈的还得给家里要钱。”

“度子,还有什么营生吗?让我也占着喝两口汤!”

钱度白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多生意给他赚钱,拆开一沓数了二十来张。

“喏,这些你先用着,当我借给你的,以后记得还。”

弓箭在一旁大大咧咧的搭着他的肩膀,挑理道:“度子,咱都拜把子了,这么多钱直接给个一两沓不就行了,你也太小气了。”

钱度一阵无语,语重心长道:“新兄弟都明算账,再说,我是心疼这点钱么?”

“就是直接给武哥两沓,他也不能要啊,这样白来的钱花的轻松,可这是在害他!”

吴武咂么着嘴,虽然知道钱度的好心,可是这要真给,他真要啊!

钱度嘴上这么说,其实不还也没什么,不过的确不能跟养‘巨婴’似的,仗着兄弟关系好,一缺就给,那是在害人。

只能安慰道:“放心吧武哥,等我下次有好的生意,一准找你。”

吴武看着钱度:“这可是你说的度子,我就等你消息了。”

不容吴武不急啊,特别是看着眼巴前这么些票子。

前阵子他也去王超奇开的酒吧玩了玩,无意间听见王超奇说,开酒吧最初的念头是钱度撮合的。

生意现在火的一塌糊涂,为了能让进入酒吧的客人玩的舒心,已经开始限制人数了。

乌泱泱的挤在一个屋里,连太空步都施展不开。

四人中午没有出去吃,厨房什么也不缺,相互帮衬着弄了一桌。

弓箭嚷着要吃大鹅,去后院逮了半天才抓了一只过来,麻溜秃噜拔毛放血。

“度子,你这院子哪儿都好,就是没有支一口大锅,这大鹅虽然是去年新养的,可净重能有个七八斤,大锅柴火烧最香。”

钱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这到是提醒我了,回头就用砖砌一个。”

菌子炖大鹅,厨房的柴火灶呼了两个多小时,又弄了几个小炒,四个人合伙炫了三瓶茅子。

下午韩子童找了过来,给介绍了介绍,晚饭转场轩鼎楼,第三场又转至酒吧。

弓箭拿着啤酒瓶在舞池僵硬的晃悠半天,又兴奋的回沙发上。

“度子,这地儿太得劲了,你带我认识认识这儿的老板,我要在东北也开一家!”

酒吧经过那次王超奇展示霹雳舞后,年轻人开始争相模仿,虽然刚开始四不像,可这玩意儿没多少难度。

时间一久,倒是出来几个夜场小舞王,动作骚气的很。

钱度把他介绍给王超奇,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他也没仔细听,而是和一旁的韩子童腻歪在一起。

这妮子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钱度贴着她耳根,“要不咱俩去跳一段?”

“就他们那个机器人舞,我不会啊!”

“不会才学嘛,我也不会,咱俩过去瞎晃悠就成。”

韩子童还是晃了晃脑袋,音乐听着挺带感的,就是一想到自己在舞池里跳舞,脸颊就发烫。

钱度知道她抹不开面子,也没多强求,本来就是随口一提。

闹腾到晚上,景乐回家报了个平安,又往钱度家奔。

吴武和弓箭更不用说了,回去打个电话就行,相跟着把韩子童送回家。

回家后,钱度又把那盒橡牙麻将翻了出来,屋里开着录音机放着磁带,四个人打到两三点麻将。

......

弓育林这次进京,自然还是为了公事,有钱度吴武陪着弓箭,反而让他更放心一些。

吴老爷子的四合院里,离京前的最后一顿饭,自然是在这里吃。

“供销社是种果农村经济组织的重要形式之一,现在是集农业、工业、商业和服务领域的一个综合性的经济组织...”

弓育林朝着吴老爷子侃侃而谈,把上次出国访问的经验之谈,挑着重要的说了出来。

钱度、吴武和大伯家的两个小子在一旁默默听着。

“当务之急,我认为供销社应该加快实行市场化经营,逐步转变为以经营为主的企业。”

吴老爷子听着点了点头,虽然年纪大了,可他脑子并不糊涂,还是一针见血道:

“你的想法很不错,贴合上面的正策,可这里有一个不得不讨论,也避不开的问题,供销社转变为经营企业,那它是姓‘公’还是姓“资”?”

弓育林嘴张了张,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解答。

吴老爷子继续道:“从三年前开始,已经提出供销社要改格,可为什么进展缓慢,说白了,就是这个根本问题得不到有力的解释。”

钱度听着用佩服的眼光看了一眼老爷子,这脑子恐怕比一般年轻人还要清晰。

弓育林听着苦笑一声,这几年他们就是围绕目标,在探索中不断碰壁,不断前进。

总体来说还是向前进步的,就是摸索起来,真得靠胆子大的人在前面披荆斩棘。

中午吃罢饭,坐了一会儿,钱度相跟着给送到了火车站。

其实他心里到是有些看法,毕竟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正治课可没少上,那些理论现在张口就能说出来。

可总得找个合适的时机不是,总不能突然蹦出去,高声喊道‘我有个看法!’

钱度不想被过分关注,总得来说其实需不需要他都无伤大雅,总有一天能得出那个理论。

开学前一天,天上反而飘起了雪花。

韩子童托着下巴,看钱度鼓捣着,好奇道:“你说的那什么珍珠奶茶真得很好喝?”

“那肯定的,保你喝了第一口,还想第二口。”

这玩意儿也是钱度听韩子童说冷,突然心血来潮想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做,之前网上有过一个帖子,说珍珠奶茶的珍珠吃多了有害健康,钱度闲着没事专门搜着看过生产流程。

他那阵还挺喜欢喝这玩意儿的,所以现在回想起来,记得很清楚。

珍珠奶茶的制作流程说难其实一点也不难,相反简单的很,就是有些繁琐,如果没有网上的配料表和流程,对创造者来说自然是需要不断探索的。

钱度把去供销社、友谊商店,乃至奶牛厂买的牛奶、红糖白糖、茶叶、西米准备好,开始鼓捣。

灶台熬奶茶,煤气灶钱度用来弄珍珠。

水和红糖在锅里煮开,然后快速导入木薯淀粉,搅拌成无粉状,不粘手的小面团。

凉一些,先搓成长条,再切成小段,手搓成小圆球。

最后一步用水烧开,放进去煮至珍珠浮起,晾凉就成,这一步也是为了增加珍珠q弹的口感。

忙活了个把小时,奶茶弄好,把珍珠倒进去。

钱度端过去,看向韩子童:“成了,你试试味道怎么样?”

“有点烫,先吹一吹。”

韩子童闻了闻味儿,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随之眼睛一亮。

“味道怎么样?”

“好好喝!很甜,很香!”

钱度松了一口气,自己尝了一口,老实讲虽然没翻车,可跟后世的口感还是有一些差别的。

不过总的来说问题不大,赶在冬天结束前的第一杯奶茶诞生。

奶茶稍微凉了些,韩子童抱着杯越喝越舍不得放开,没有吸管,只能先用勺子舀着珍珠吃。

牛奶和红糖白糖,茶叶熬制的奶茶,这玩意儿老实讲,再失败,估计都是好喝的。

钱度看着韩子童喜欢,笑道;“怎么样,相信我的手艺不是浪得虚名的了吧?”

韩子童嘟着嘴点了点头,等咽下去才开口道:“好喝是好喝,就是看你做的有些费劲,我都舍不得喝了。”

“以后每个星期都给你做。”钱度说着眼睛一亮,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计划。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地上的雪没有化开,钱度只能骑着摩托慢悠悠往前面走。

到学校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中关村的小院,钱度过年的时候也没过来贴两幅对联,光溜溜的大门,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步行进学校,先回宿舍,五号人已经在洗漱准备上早自习了。

“一个多月没少早自习,要不是隔壁宿舍来喊,差点集体迟到。”

刘海生说着从包里翻出一条咸鱼:“钱度,这是我们那边的特产,每人一条你拿回家煮粥,很鲜的。”

钱度拿手里磕了磕,邦硬,笑道:“谢了,话说你们还没去过我家,找个星期天,一起去认认门。”

王大刚带的兰州的软儿梨,潘学伟带的陕北的红苹果,付祥拿了半截大火腿,就严述空着手,穿的白白净净来的。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这样显得我很呆啊!”

“严述同志请你好好反思一下,大家起码都带了些特产意思意思,合着你就带了张嘴。”

“瞧不起谁呢,中午校门口的饺子馆,我请客,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