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岂可儿戏

    翌日。

    百山郡百姓陆陆续续听到百山郡对南石郡出兵、南石郡大败的消息。

    本来义愤填膺的百山人,突然低调了。

    占了便宜不嚷嚷,吃了东西不吧唧嘴,是美德。

    而且,树大招风,郡主如此为他们出气,他们再肆无忌惮,难保上面不会注意到他们,将他们的郡主召回去。

    百山郡的人突然间安静下来。

    除了口口相传的‘事实’,没有人再大声嚷嚷了。

    “郡主真为咱们出气啊。”

    “赵统领那样看似不近人情的人,原来听到了咱们的声音,赵统领年纪也不大吧?”

    “南石郡那些军爷各个凶神恶煞,不知道赵统领有没有吃亏?”

    “对,对,前些年,南石郡马场意外,踩死了不少人,那位将军就出来过,眼睛瞪得老大,谁敢多说一句话就砍谁脑袋!”

    ……

    老憨听到这个消息,匆匆忙忙下工去找水河。

    水河裹着头巾,正在安静地做饭。原以为留在这里,能……

    谁知道战事都结束了,她们才听到消息,对孩子来说,她以前没什么用,现在同样不太重要。

    连关心其实都没有必要。

    水河高兴,没有什么比孩子不需要自己了,也能过得很好重要。

    她该为孩子高兴。

    老憨看着她。

    水河转身也看到了他:“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还上着工呢?是不是忘了拿东西?”

    老憨察觉出水河兴致不高:“你呢,不是也还没下工,怎么也回来了?”

    水河闻言,下意识转身去添火:“不放心孩子,就先回来了。”

    老憨看着她,走过去,隐约有点懂她为什么,她是不是也听说了?可那个孩子距离他们太远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就连她以为的可以收到孩子‘出发’的消息,都做不到,她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回来了……

    老憨站得近了,年迈的手想试着安慰,看到自己枯败的皮肤又收回来。

    她本来该在握戟的人身边,有非常了不起的儿子,他什么都没有。

    不禁收回手,声音很低:“总算……总算最先听到了消息……”他不是自卑,他怎么会跟那样的贵人们比。

    他就是……就是为水河担忧……

    水河点点头:“嗯……”

    “……你没事吧?”

    “没事。”

    老憨觉得她没说的那么好受:“做的什么饭,都闻到香味了……”

    “摊饼。”

    “……”老憨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水河拿出面,放在木案上,一点点的忙着。

    老憨拘谨地将手放在裤子上擦擦,想上前帮忙又不知道跟她待在一块对不对?

    她这时候是不是想一个人忙着,而不是看见他……“我去外面看看,买几个……小菜……”

    老憨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走远了些,又回头看看,见她还在那里忙碌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

    “我称病?!”

    “对。”赵意肯定。

    许寻贺挠挠头,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我称病,试试看?”

    赵意放下茶杯:“也许不会有什么用,你别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从小到大不知病过多少次了。

    赵意拍拍他的肩膀:“出来一起喝酒!明天再病!”

    许寻贺赶紧跟出去:“我不会喝酒。”

    “你可以演杂技!给大家助助兴!”

    “师兄!”

    ……

    老憨晚上回来,将一块往小将军府内运送青菜的牌子交给水河。

    水河为女儿擦擦嘴,看老憨一眼,不解的接过来。

    老憨顿时有点无措:“不是有用的东西,就是一个小工,只能进去一会,还是只在厨房活动,肯定不能看得到人,而且,而且,菜也不是给贵人们送,就是给下人们做饭的厨房和菜色,没什么用的牌子……”

    水河握着手里的牌子,看到了上面的字:“你……”

    “真见不到人,见不到,就是去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水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本来,她已经想好跟他分开……

    后来他没有离开,她也不是非要强求,即便不考虑女儿。像她这样没想过有什么的,日子越来越好的今天。

    对老憨在不在身边没有道德上的不满也没有良心的束缚。

    她现在很好,一切都很好,在很好上,加了一个熟悉人的一起生活而已。

    也只是一起生活。

    但他做了‘多余’的事。

    老憨见她哭,有些慌,顿时想给她拿帕子擦擦脸,又觉得自己的帕子脏,赶紧收回来,给她拿了一件质地柔软的里衣,递给她。

    明天他就给她买块能擦脸的手帕,虽然他不能给她好日子,也尽量让她好一点。

    水河笑了,将棉布的里衣收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脸:“至于那么讲究。”

    老憨不知道别人讲不讲究。

    但如果是那位小将军一定会让他娘很讲究。

    “谢谢。”

    老憨就重复:“见不到……”没用的牌子,谢什么谢。

    ……

    汴京城。

    大殿之内剑拔弩张,讨伐声一片。

    “百山郡如此行径,置皇家威仪于何地?置天理王法于何地?大逆不道!其罪当诛!”

    多位大人分列两旁,散朝也不散人,再次面见圣上,气氛如同弦上之箭,一触即发。

    百山郡对南石郡动兵的消息,如同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朝堂。无一不带着几分焦急与忧虑人心惶惶。

    陆辑尘神色平和,面对多方指责,仍不动分毫:“不过是些微龃龉,伤了和气、起了口角、进而动了手罢了,各自训斥一二便可,何须尹国公如此大动干戈。”

    大动干戈?!

    太子的温和之辞,并未能平息所有的怒火。

    文臣谏官也不是吃素的:“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百山郡擅自兴兵,此乃藐视朝廷法度,若不严惩,各地效仿,何以振朝纲?何以安天下?”

    “那就让等人效仿一下,,再铲除不迟。”

    众臣闻言一阵错愕,既而争论愈发激烈。

    太子何意!百山郡之举,是对朝廷公然挑衅,若不严惩,必将助长其嚣张气焰,各地生乱,岂可儿戏!

    更有甚者,直接请战出征,誓要平定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