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啥想法?”穆常安了解甜丫,看她熠熠生辉的眸子和高挑的眉头,就猜出她心里定有盘算。
甜丫嘿嘿一笑,冲两人狡黠的眨眨眼,“我的意思是还走溪川,咱不绕路,就从渡口过。
不仅不绕路,咱们还要走官道。
你们应该听过灯下黑吧?
咱作为被追的人,双方实力还如此悬殊,正常情况下,普通人都会认为咱们为了躲避追踪,只会绕道或者走隐蔽的小道。
绝对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官道。
可咱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不仅走官道还光明正大的走。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咱们早走远了。
他们重新掉头去官道追咱,也来不及了,路上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足够咱们逃跑了。
而且,官道路好走,咱们速度还能快些,咱们还都有车,一路不停抓紧赶路,能提前好几天渡河。
另外,走官道的人多,啥人都有,想必流民也不少,咱们队伍混迹其中也就不显眼了。
要是怕招人眼,咱们可以把队伍打散,分成四波。
四波之间不用离太远,几十米就行,用鸟哨沟通既方便也不惹人眼。
只要渡了河,进入甘州地界,那里就是雍王说的算了。
江州府官员的手就是再长,还能伸到雍王地界?不要命啦?
知府官再大还能大过王爷?
等落户以后,咱们安安稳稳不出风头不引人注意,过个半年一年的,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有了正儿八经的民户身份,咱们
想去哪儿去哪儿,谁也管不了咱。”
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还是有漏洞,穆常安说:“这附近就只有一个溪川渡口,咱要是走水路只能去渡口坐船。
要是遇到官府盘查,咱们躲不过去的。”
就怕那些官差提前收到抓他们的命令,那他们一接近渡口,就会被发现。
这个甜丫也早就想到了。
她一开始脑子被限制了,古代船运不发达,一般官府建造的渡口,来往的船只也都是官船。
可离了渡口周边,附近的老百姓不是傻子,靠着这么大一个河。
指定有不少老百姓,靠私船运人、运货,养家糊口。
坐不了渡口的官船,他们往上下游找找坐私船呗。
啥船不是坐啊,只要能过河咋都行。
听甜丫说完,桑有福和穆常安觉得可行,三人一合计,打算就这么干。
这这里停的越久越危险,老头当即决定立马就走。
各家行李都已经重新装车,现在唯一没干完的就是分割马肉的事儿。
几十匹马,想要杀死就是一刀子的事,可分割是个又费时又费力的事儿。
这会儿还有十来匹马排队等着分割呢。
突然就要走,村里人不乐意了。
难道就把这好好的十来匹马扔这儿?这可都是肉啊。
丢了多可惜,以后想起来,他们得后悔死。
“都啥时候了?命重要?还是马肉重要?”桑有福板着脸骂,一挥拐杖,“走走走,少墨迹,赶紧的,上车掉头,咱们走官道儿。”
不少人一步三回头的看地上的十来匹马,心疼死了。
甜丫想了想,转身直奔石家人,“石家阿爷,这些马你们想不想要?”
俩老头被问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去看刘二妮。
天上咋会有掉馅饼的事儿?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这可是肉,肉呀,谁不想要?
“您二位没听错。”甜丫笑笑,抓住刘婶儿的手,“我知道,二位是看在刘婶儿的面子上,才会领着村里人来帮忙。
这份情我们承了。
有恩就该还,这十几匹马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拉走吧。
不然等我们一走,这些肉也是便宜别的流民。
我宁可便宜自己人。
刘婶儿以后的日子还要靠二位照顾,我和婶子相熟,自然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
这话一出,石田生对眼前的干瘦丫头有些刮目相看。
小小年纪,行事竟然如此老辣。
也不怪她能成为桑家庄的三个领头人之一呢。
说话真是中听。
既感谢了他们,又提醒他们以后要对二妮好。
人家说了,要不是看在二妮的面子上,这些马不可能给他们。
那他们就是承的二妮的情,有这份情谊在,以后他们要是苛待二妮母女俩,就是亏良心。
不同于石大舅的圆滑,石二舅就
没那么坦然了,很是不好意思,“二妮是我和大哥的外甥女,和我们亲闺女没差别。
对她好是应当应分的。
哪值当你感谢啊,马肉金贵,我们哪好意思白要啊。
何况我们来晚了,也没帮上你们啥忙,你别跟我们客气。”
他们来时候,人家架打完好一会儿了,都开始收拾战场了,他们一分力也没出。
啥都没干,怎么能收这么多马肉?
反正,他拿的亏心。
“哪里就是白要了,您村里人帮着我们打扫战场、收拢尸体、分割马肉。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没出力?”甜丫笑着反问,“出力就该分,不能让你们白帮忙。
再说,这些马您不要也是便宜了外人。
何必呢?您说是不是?”
平岭村的人能来,已经出乎她的预料了。
人家肯来,就是奔着救他们的,有救人这份心,他们都得承情。
石冒生不是个口舌凌厉的,说不过她只能看向大哥。
他们出的力都是小力,就是感谢,也用不了这么多肉。
谁知石大舅欣然点了点头,“阿爷就不跟你客气了,说实话,这两年不是旱就是涝。
地里的庄稼收成不好,四处又都是流窜的流民。
村里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
已经很久不见荤腥了,有了这些肉,最起码能撑到明年开春。
等新一岔粮食种下去,明年的日子就有奔头了。”
他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要脸,可和活着比起来,面子又算啥?
他不是傻子,一来就看出不对了,哪是啥流民对打?
分明是寻仇。
桑家庄这些人不知道干了啥?和人结了仇。
他现在就怕来寻仇的人没死光,说不定现在正躲在什么地方看着呢。
看到他们和桑家庄人来往,一准把他们归为一伙的。
他就怕那伙人找不到桑家庄人,最后把仇记到他们平岭村头上,哪天要是来寻仇,他们才倒霉呢。
所以在他看来,帮桑家庄人冒了极大的风险,这些马肉他们该得一部分。
另外,他们来救人的心是真的,所以算来算去,这些马肉他们拿的不算亏心。
何况他还准备了一份回礼呢。
石冒生不知道大哥的打算,惊得张大嘴,老脸腾地红了,拽着大哥把人拉到一边,“哥?你干啥啊?咋说要就要呢?
有些忒不……不”
“不啥不?不要脸吗?”石田生拍拍自己的脸皮,“脸皮是能当粮食吃还是能当肉吃,留着脸皮就能让村里人不饿肚子了?
再说,我话都没说完,你急个啥?
待会别说话,老实待着。
你也是,多大岁数了,还不如二妮聪明,她都没说话,你瞎叨叨个啥?”
石茂生被堵的哑口无言,我了半天,憋红了脸不知道咋回大哥。
刘二妮确实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握紧甜丫的手,哽咽道:“婶子承你的情,有了这些马肉。
婶子和小月在平岭村也能立足了。
老舅虽然对我和小月不差,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们俩家也不止有两个老舅,各家都有一群人要养。
我和小月不能一直待下去。
还是得自己立足,有了这些肉,婶子的腰板也能挺直了。”
因着这些私心,为了她和小月,她说不出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