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她们带进来!”
贵妃的銮驾抬进了寒池殿。
此时天色已晚,附近除了寒池殿便是冷宫,贵妃是万万不会踏足寒池殿的。
椅子摆放在院中,自有宫人往上面铺了白虎毯子,贵妃才勉强入座。
厢竹和双芸还有一众从浣衣局跟过来的宫人,以及刚被分到寒池殿的腊梅寒梅良才,都跪在了院子里。
贵妃拒绝的春分帮她披斗篷的举动,她现在浑身都似揣着大火炉,滚烫滚烫的,一点都不冷。
“双芸,本宫听说过你,你嚷嚷的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幸而今夜陛下前朝事忙,并未回后宫,若扰到了陛下,你有多少颗头够砍的?”
先威胁恐吓一番,贵妃才强忍着怒气唤双芸回话。
“你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若敢有半个字的谎言,本宫定命人绞断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再无法胡言乱语!”
双芸的额头在地上磕得哐哐响,很快,额头便见了血,她却跟不知疼似的,拼命求饶:“娘娘饶命,是奴婢得了失心疯才会胡乱攀咬厢竹姐姐。”
“全都是奴婢的错,和厢竹姐姐没有干系,求娘娘莫要迁怒厢竹姐姐,要罚就罚奴婢一个人吧!”
贵妃的目光飘向厢竹。
刚刚离得远她是没有看清也没有听清厢竹对双芸说了什么,但双芸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可想而知,是谁打的。
贵妃在心里,对双芸的话又信了大半。
她甚至冒出了干脆找个嬷嬷为厢竹验身的念头。
“本宫来的路上,听闻你嚷嚷着说四皇子宠幸的人是厢竹并非你,是厢竹威胁你,让你将错就错的,是真是假?”
双芸闻言磕头的动作微微顿住,目光有意无意往厢竹那儿瞥。
“本宫在问你话,你如实回话即可,瞧旁人做甚!”
“你若敢随意编排糊弄本宫,本宫定让你生不如死!”
贵妃动怒,自是吓得一众人瑟瑟发抖。
双芸没有得到厢竹的回应,她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的里衣被冷汗浸透,夜风吹在身上,惊得她皮肤冰凉刺骨,她单薄的身躯颤动得厉害。
依着贵妃对襄王的看重,知道了厢竹没了贞洁还敢与襄王虚与委蛇,定会将厢竹身上的皮扒下来的!
事到如今,她与其后悔之前的行径,不如孤注一掷将一切都对贵妃和盘托出。
双芸眸光滑过一厉狠色。
“贵妃娘娘,”厢竹的额头抵着交叠放在地上的手背上,声音清亮:“还请屏退不相关的人。”
双芸猛地回头看向厢竹。
贵妃皱眉,正要训斥厢竹,她身侧的方嬷嬷压低声音:“娘娘,这件事涉及到四皇子屋里的事儿,咱们这般查问,恐怕早已得罪了皇后娘娘,若再大肆宣扬,不止皇后,还有太子那儿……”
方嬷嬷没有继续往后说。
贵妃看了眼跪了满院子的人,恍然回神,她也是气糊涂了。
这些都是浣衣局出来的,可不是她翊坤宫的人,难保不会传出些什么话。
“春分,你和夏至将这些人的样貌都记牢了,但凡浣衣局传出来什么闲言碎语,本宫若找不到最先是从谁嘴里说的,就把他们的舌头全都拔了。”
贵妃不怒自威地目光从垂首跪地的那些宫人身上扫过,语气平静地就似在说今晚月色真美那般轻松。
最开始议论厢竹和襄王爷的几位宫女,吓得脸都白了,其一胆小的当场昏死过去,还有一人吓得湿了裙裳。
院子里腥臭的味儿引得贵妃变了脸,她用帕子遮住口鼻,声音闷在帕子里骂道:“晦气!”
“还不赶紧把人丢到外面去!”
方嬷嬷越觉得恶心的紧,连忙唤人把这几个膈应人的玩意儿抬走了。
恐吓的效果是达到了,就是这地儿不能再待。
方嬷嬷索性招呼几个人将正殿简单收拾出来,引着贵妃进了正殿。
熏香燃起散味儿,贵妃坐在正殿上,手里拿着香囊在嗅。
院外,春分和夏至提着灯笼挨个儿查看跪在院中的那几个人的脸,牢记样貌的同时,还将他们的名字都记录了下来,连李嬷嬷都没有放过。
“娘娘,院外的人的名字都已经记完了,那几个失态的也都记录了下来,现在他们都回去了。”
春分和夏至回来复命。
贵妃刚缓过来,不爱听那些人的窘态,听说人回去了也耳提面命过来,便不再理会他们。
方嬷嬷端着新泡好的茶水放在了桌子上。
贵妃喝了口热茶,渐渐平复了心绪。
正殿内,除去贵妃的心腹外,也就腊梅寒梅良才还在。
殿外廊下是也被翊坤宫的人守着,院外,还有一队侍卫时不时从小巷中巡视而过。
贵妃不耐烦地说道:“闲杂人等都已经走了,双芸,你且把事情娓娓道来,是非曲直自有本宫定论,但你若敢有半句虚言,哼。”
“奴婢不敢,奴婢所言句句皆真。”
双芸的身体都快抖成了筛子了,用颤音儿将那晚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大胆厢竹!竟敢玩弄四皇子的感情,你该当何罪!”
贵妃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厉声呵斥。
厢竹听见贵妃的质问声后反而松了口气:“贵妃娘娘容禀。”
“双芸所言是真,那日四皇子喝醉酒后,奴婢确实受双菱所托,为四皇子送了醒酒汤,当时院中不少值夜的人都瞧见了,可这与双芸被殿下收入房中,有何关系?”
厢竹答完还疑惑不解地瞥了双芸一眼:“难道不是你趁殿下醉酒,主动献身,殿下醒来发现你与他躺在一处,才会认下你的身份么?”
“娘娘,这些,不止殿下跟前伺候的人,撷芳殿的宫人们都知道。”
“欧阳小姐因为醋意入宫时,双芸还拿四皇子压欧阳小姐,认为欧阳小姐还未嫁给四皇子,并无资格过问四皇子屋里的人。”
厢竹说完额头抵着手背行大礼道:“娘娘若不信,可随便差人询问便可应证奴婢所言非虚。”
贵妃根本不需要问。
前段时间就这件事闹得最厉害,宫里的人都知道欧阳琰琬因为赵烨宠幸了一个小宫女,气势汹汹地领着人进宫将那个小宫女打了。
挨打的是谁,事情的经过如何,贵妃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都能背下来。
难道真的是双芸嫉恨,故意攀扯?
贵妃眯了眯眼睛,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可她也不能把赵烨叫到跟前来问,你那天晚上到底幸的是双芸还是厢竹?
厢竹确实算到了这一点,才会半真半假地回话。
说到底,赵烨幸了谁,只有赵烨清楚,就算是双芸,她也没亲眼瞧见不是?
“不是这样的,”双芸慌了心神,摇头辩解,“贵妃娘娘,厢竹她说谎!”
“合欢香……对!那晚四殿下的卧房里燃了合欢香!厢竹在殿下卧房里待了快两个时辰,她和四殿下都中了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