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怀恩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死一般惨白。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如珠如宝捧在掌心,请了各个先生教养长大的女儿,竟然会是个无脑的蠢货!
但凡她多花那么一点心思,前几日找个人打听一下华阳长公主的喜好,都不至于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大安何人不知,华阳长公主如今在朝中内外能有这般地位,全然是因为当年曾陪着宣德帝在马背上打天下。
更被一度,被朝中将领戏称其为不输男儿的巾帼英雄。
这样一个人,你即便不夸她胆识谋略,夸一句倾国美人也可。
可宋宝珠却偏偏夸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将她与那些寻常的闺阁女子作比。
这跟直接打人脸有什么分别?
华阳长公主脸色稍沉,问:“这些话,都是你娘教你的?”
宋宝珠闻言,心下一喜,忙道:“回殿下,我娘平日里便十分钦佩殿下,一直让小女以殿下为榜样。”
闻言,一旁的宋怀恩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你若是不会说话,大可以把嘴闭上。
宋怀恩擦了把额上的冷汗,赶忙道:“小女言行无状,还望长公主殿下莫要同她一般计较。”
“爹爹,我……”宋宝珠心有不服。
可她刚开口,便被宋怀恩厉色打断,“你这个逆女,还不住口!”
被他突然变脸吓了一跳,宋宝珠眼含热泪,只觉得委屈。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将她的不服尽收眼底,华阳长公主沉声道:“永川候,你这个女儿教的不错。”
宋怀恩听着这话,只觉得脖子上像是悬了一把刀,仿佛下一瞬便要落下。
他赶忙跪下,恭敬道:“长公主息怒,是本侯教女不严,冲撞了长公主。
您放心,我这就将这逆女带回去,好生管教!”
说着,他转头剜了一眼宋宝珠,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滚过来向长公主赔罪!”
宋宝珠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抽噎着问:“爹,女儿错哪儿了?”
难道开口夸人,也有错?
明明平日里她娘,就是这么教她的。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最高的赞誉莫过于夸她是满京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还巴不得有人这么夸她呢!
宋怀恩险些被她气晕,咬牙问:“你这是要违逆本侯?”
宋宝珠梗着脖子道:“我没有,明明是爹爹故意挑刺。”
她余光扫了眼宋言汐,恨声道:“爹爹如今是有了好女儿,便嫌宝珠碍眼了!”
“你!”宋怀恩眼睛都憋红了。
宋宝珠看着他的反应,顿时更生气了。
她攥紧拳头,愤怒质问:“爹爹之前明明说过,宝珠才是您的掌上明珠,是您唯一的女儿。
难道这些,您全都忘了吗?”
宋怀恩怒喝道:“你这个混账,还不给本侯住口!”
宋宝珠抹了把眼泪,委屈道:“娘说的果然没错,爹就是被那个狐狸精勾了魂,想回去同她过日子。
我们娘仨对爹爹而言,不过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那爹爹倒是说说,你最近天天晚上在书房睹物思人是在干什么?”
“你这个逆女,还不住口!”
“爹爹敢做,难不成还怕别人说?”
宋宝珠越想越气,转头看向宋言汐,愤怒道:“你们母女不是一直费尽心机想跟我们抢爹爹吗,我现在把他还给你!”
“混账东西,你……”宋怀恩怒不可遏。
宋言汐拧眉打断他的话,冷声问:“宋姑娘难不成真以为令尊是什么人见人爱的香饽饽?”
听明白她话里的嘲讽,宋宝珠顿时涨红了一张脸。
不等她反驳,宋言汐又道:“令尊为了让我答应带你入长公主府见世面,不惜答应与我断绝父女情义。
他虽算不得什么好人,可待你这个女儿,却也称得上一句仁至义尽。”
宋怀恩听得一张脸铁青,冷喝道:“你这个逆女,瞎话怎的张口就来?”
话音刚落,就听墨映雪冷笑道:“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敢情除了你的话,别人说的都是胡说八道呗。”
宋怀恩拧眉,“本侯并不记得何时得罪过柔嘉公主,公主为何屡次三番对本侯恶言相向?”
“你确实没得罪过本宫。”墨映雪掸了掸衣袖,一脸无所谓道:“本宫单纯看你不顺眼而已。”
宋怀恩:“你!”
华阳长公主:“映雪,不可胡闹。”
墨映雪立即收了面上的嚣张,怪顺道:“是,姑母。”
听华阳长公主轻飘飘一句话,便将墨映雪的故意羞辱定义为了小孩子家家的胡闹。
宋怀恩若追究,反倒是是他不懂事了。
他强压下胸口堵着的一口老血,恭敬道:“今日之事,全是本侯没能管教好两个女儿,让几位殿下见笑了。
我这便带她二人回去,严加看管,绝不再让她们出现在几位殿下面前。”
华阳长公主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你这个女儿,确实需要严加看管。”
以为她是站在自己这边,宋怀恩骤然松了一口气。
可他感激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就听华阳长公主又道:“她今日在本宫的赏花宴上做出这种有伤风化之事,要不了几日,满京都会知晓永川候养了个好女儿。
本宫若是没记错,你在外头也还有一子,差不多也到了参加科举的年纪。”
宋怀恩心尖一颤,忙道:“小儿琪瑞,再有两年便是弱冠之年。”
“弱冠?”华阳长公主想到什么,脸色更冷,“你这个儿子,竟是比侯府嫡子出生的还要早几年。”
换做任何一家,此事都算得上是一件顶天的丑闻。
只是言卿从前不曾在人前闹过,也没在外人面前说过是非,世人只知他宋怀恩宠妾灭妻,同外室有一双儿女养在那莲园之中。
却并不知道,这一双儿女皆年纪不小。
华阳长公主的视线落在宋宝珠的脸上,问:“你这女儿,本宫瞧着也有双十年华了。”
宋怀恩额上冷汗频出,硬着头皮道:“回长公主,宝珠的生月比言汐要小上一些。”
华阳长公主只当看不透他的小心思,疑惑问:“寻常女子及笄之时便会定下亲事,永川候就没为女儿寻觅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