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一通上吐下泻后，王世年与荣毅同乘一辆车，驶向海阳第一医院。
那里，张医生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检查。
车里，王世年一边不断伸展四肢、握紧双手，一边用探究的眼神频频注视荣毅。
荣毅回以“神之微笑”。
这是荣毅琢磨出来的一种“装逼”表情。借鉴了各大古装剧中温文尔雅贵公子的和煦笑容，然后利用“蜂群”，将调整至完美状态的面部肌肉固定住。如此一来，在微笑的瞬间，眼神却能保持一片澄澈，不染纤尘，原本“平易近人”的笑脸，此刻却透出一种“虚假”的疏离感，仿佛贵族般“高高在上”，令人难以触及。
一双眼睛经过特殊改造，瞳孔比常人更显狭长，如鹰隼般锐利而深邃；虹膜上，点缀着些许金色色素细胞，一眼望去，暗金色的光芒在眼中流转，威严而神秘。
若是寻常路人惊鸿一瞥，或许只会惊叹于那笑容的和煦与眼神的闪耀，但在某些“有心人”眼中，却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此子非人”的感触，仿佛窥见了超越尘世的神秘与不凡。
刚刚经历了脱胎换骨的王世年显然就是“有心人”。
昨天王世年还因为癌细胞的侵蚀而呼吸困难、气息微弱，生命之火如风中之烛。此刻，疾病带来的虚弱和痛苦已经离他远去，澎湃的生命力在身体里涌动。
哪怕不用检查王世年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出奇得好，甚至比患病之前还好。
再看旁边的荣毅，只感觉莫测高深！
一脸淡淡的笑容隐隐透着高高在上。微微上扬的嘴角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冷漠又敷衍。笑意蔓延到眼睛下沿戛然而止，未有一毫浸入眼底。黑得过分的瞳孔边缘是淡金色的光晕，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平淡如水、锋利如刀，淡漠中透着冷酷。
“我他妈真是病糊涂了，怎么会把这位当成普通人呢？”王世年自认为历经风雨，哪怕泰山崩于前也能色不变。然而此刻却在荣毅的注视下全身汗毛直竖，心里忍不住的懊悔，“张承也是个瞎子，这肉眼可见的不同凡响都看不出来吗？也不提醒我一下。”
为了修复之前的不愉快，也为了缓解压力，王世年咽了口口水，朝着荣佳恭敬地开口：“荣先生的救命之恩王某人铭记在心，今后有事您尽管吩咐，王某必定拼尽全力。”
“王董客气了。这就是一场交易，我们都得偿所愿。”荣毅从王世年身上收回目光，语气温和平淡地回应道。
只是脸上的笑容连一丝纹路都没有改变，仿佛刻在脸上一样，一眼望去尽是敷衍与疏离。
“荣先生您叫我老王就行了。王董俩字从您这样的高人嘴里出来，真是让我惶恐啊。”荣毅目光移开让王世年松了一口气，转而态度更加谦卑，“我心里清楚，您给我的药压根就不是用钱能买到的，是我占了您的便宜。”
听了这话，荣毅心里暗自得意，从“金丹”到“神之微笑”，一套组合拳下来，哪怕是王世年这种一方土霸王也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不经意间“高人”的标签就给自己贴上了。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荣佳打算再给王世年上上强度。
荣毅收起脸上的微笑，转过头重新盯着王世年，“鹰目”中仿佛流淌着金色的焰光：“没有人能占我的便宜。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别人。老王你真要谢的话，就感谢自己的运气吧。”
“是、是！能遇见荣先生确实是我洪福齐天。”王世年在荣毅的注视下再次感觉压力山大，额头微汗，更加的诚惶诚恐了，“我就是想着您昨晚对我说的话，您说这是我的机缘……”
“哈哈，果然上钩了！中国人嘛，骨子里谁没有个修仙的梦啊？”荣毅心里暗喜，脸上一脸的淡定，缓缓收回目光，“确实是机缘，只要不故意作死，寿终正寝不在话下。”
“这，荣先生，这寿终正寝是指……”听了荣毅的话，王世年一脸忐忑又隐含期待地问道。
“咱们海阳虽然是四线小城，但也是沿海发达地区，信息又不闭塞。老王以你的身家会没接触过高端的康养机构吗？想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作个全面检查，让他们出个评估报告。”荣毅并不作正面的回答，那会自降逼格。
以荣毅的估计，王世年目前的机体各项指标，大概处在30出头，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了20年。待会儿王世年少不了各项检查，这个结果将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倒是一直有接受瑞士一家长寿机构的服务，每年飞瑞士疗养两次……”听了荣毅的话，王世年一脸的怪异，荣毅这种明显带着玄幻色彩的“得道高人”嘴里蹦出各种科学术语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这正是荣毅想要达到的效果。
荣毅确实想要走“玄幻修真”的路线，但却从没想过要走到“科学”的对立面。
自始至终，荣毅都没打算用“修真”取代“科学”。
一方面，荣毅很清楚自己即将打造的“修真”本质上也是“科学”，只不过超出当前科学所能达到的认知极限。
但认知上限是会随着文明的发展而不断提升的。终有一日，人类会发现“修真”的真相。
荣毅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被子孙后代当成“世纪巨骗”拉出来鞭尸。
另一方面，人类习惯于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去解读新事物。
当今社会，“科学”的观念深入人心。如果他强行排斥科学，一味的用自己编造的“修真”去忽悠今后众多的追随者，必然会导致追随者们认知混乱，进而怀疑自己的话、怀疑“修真”并试图用自己掌握的知识去证伪。
即使掌握远超人类科技水准的造物，荣毅也没狂妄到要凭一己之力对抗人类几千年的文明成果。
荣毅的计划是为自己体内的“蜂群”包裹上“灵气复苏”的外衣。通过“金丹”这个方式将“蜂群”扩散进人类社会。当世人尝试用“科学”解读“金丹”时，超越时代的造物会将人类对“科学”的信心击得粉碎。
此时，荣毅抛出的“修真”知识将填补“科学”在这方面的空白。在这个过程中，人类会重建自身的认知体系，将“科学”知识和“修真”知识融为一体，接纳“修真”、拥抱“修真”，并最终将“修真”发展成“科学”的一个分支。
修真，就是修炼人体，探索人类极限的科学。
荣毅：“怎么，老王你这是不相信科学？觉得那些科研机构都是骗人的？”
王世年闻言苦笑：“荣先生，经历了昨天那事，我还怎么相信科学啊？”
荣毅：“你不信，但是我信。就在几个月前，我还在全球最大的医药公司的中国区研发中心工作。”
王世年：“……”
荣毅：“难道学会了微积分，加减乘除就不算数学了？两者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只是复杂程度、应用场景有所不同。”
王世年：“荣先生的意思是，您掌握的是高端的“科学”？”
荣毅：““高端”吗？应该也算吧，只不过这个“高端”来自被我们遗忘的过去，而不是科技发展的现在。”
王世年：“我琢磨着也大概是这么回事。您昨天给我的“灵药”，那造型、那功效，一看就是咱们中华家的瑰宝啊！这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吗？”
果然上道，荣毅暗暗点头，故意长叹一声：“是祖上传下来的，也是这些年我努力的一点成果。我们中华家有太多宝贵的知识失落在茫茫岁月里。自从继承祖上传承以来，我尝试了各种方法对其进行补完，可惜收效甚微啊。”
说到这，荣毅顿了顿，看着王世年脸上的若有所思，继续忽悠道：“昨天给你的那颗丹药是我根据古法炼制，费时费力，难度极高，然其功能伐毛洗髓，提升人体潜能，在上古时代也是弥足珍贵。本来，你这区区小病，一些低级的丹药或法术就可轻松治愈，然而我却束手无策，只能大炮打蚊子。你说自己洪福齐天，倒是没有说错。”
听了荣毅的话，王世年一脸的受宠若惊：“不敢、不敢！荣先生，您离乡在外这么多年，难道就是在尝试用现代科技来复现咱们老祖宗留下的、留下的……”
“唉！”荣毅长叹一口气，将头转向窗外：“根据家传典籍记载，我们荣氏的传承在那上古时代实在算不上什么高端法门。然而，就因如此，修炼所需门槛不高，自末法以来，反倒是苟延残喘、零零碎碎传承了一些下来。可惜，时间实在太久了，侥幸传下来的这点东西根本不成体系。现如今灵气再次复苏，我等坐拥宝山却无处下手，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荣毅转过头，再次盯着王世年：“若想修复昔日传承，除了借助当代科学，我已无法可想。所以，老王，我相信科学，也只能相信科学。微积分再复杂也是从加减乘除推导出来的！”
“是、是，相信科学。先生志存高远啊。”王世年只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见证历史，一种莫名的激荡情绪充斥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