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金陵城郊的地铁站,那里有一条定期开合的地缝,让赤蔓把我卷到雪山入口。”黎帝指了指脚下,“然后老子爬山一天一夜才登上这里!”
五个人全部一脸狐疑地看着黎帝。
“我怎么知道会被人看见?我一个凡人,在涿鹿龙窟里跟个瞎子一样,而且为了路上不无聊还戴着耳机,又瞎又聋。”黎帝看着面前五个年轻人,“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能相信,我真的是个普通人!”
五个人还是一脸狐疑地看着黎帝。
“你的父亲,只是一个凡人。”巍峨的宫殿里,响起女人的低声轻语。
陷阵小队五个年轻人抬头,就看见烛火摇曳的大殿里,一个浑身青白色丝绢罗裳的女人缓步走出。
淡金色的风在她身边悠然环绕,碧绿的法环在她身后飘然浮动。
圣者作战时,脑后也会出现法环,但圣者的法环看起来更加璀璨,夺目。
而这个女人的法环则是轻盈,自然,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与威压。
她很美,但你很难形容她的美。
五官,皮肤,或者身材的夸赞不足以形容她的优美。
她仿佛只存在于梦里,
当你闭上眼睛,想象出一个最完美的女人模样,然后睁开眼,你会发现,她比你的想象更美三分。
现在,这个女人步履轻摇,走出大殿,款款走到黎歌面前。
伸手,摸向黎歌的脑袋。
而这时的黎歌,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女人的手悬停在半空,场面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就说,这小子不会轻易认你的。”黎帝扶着大门旁的石雕喘着粗气说着,“犟种,随我。”
白玉广场仙风袅袅,金殿巍峨烛火摇曳,北风在山巅呼嚎,两个人对视着,僵持着。
雪域天宫
黎帝欲言又止,他无数次设想过今天的画面,他知道黎歌的脾气比自己还硬。
所以他真的没打算告诉黎歌这里的事,但黎歌跟过来了。
这个女人发现黎歌接近石壁,也迫不及待地将黎歌接进来了。
变化打乱了计划。
黎帝是个聪明人,是个狠人,他能对付人世间所有的麻烦。
但他对付不了儿子。
儿子不比他愚笨,儿子不比他软弱。
女人看着黎歌,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做。
她的实力通天彻地,势力席卷九州,她在这片苍茫大地上说一不二。
但此刻她也说不出任何话。
一群人只能将在这里,任凭风吹雪打。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忽然有人说话了。
是林鹿溪。
她看懂了眼前的局面,她知道这时候只有自己适合站出来。
林鹿溪往前一步,与黎歌肩并着肩。
“您,是生下黎歌的那个人么?”林鹿溪问女人。
女人轻轻点头,陷阵小队剩下三个人立刻屏气凝神。
原来眼前这个神仙一般的女人,就是黎歌的母亲。
但是林鹿溪,甚至没有用“母亲”这个词汇。
在她看来,生而养者,是为母。
“母亲”这两个字,是这个世界对情感的至高描述。
但生而未养,是当不起这个称呼的。
“我叫林鹿溪。”林鹿溪说着,挽起黎歌的手,“我是黎歌的妻子。”
风雪呼嚎中,女孩站在黎歌的身边,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女人看着林鹿溪,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内心。
林鹿溪怡然不惧,昂首挺胸地看着女人。
不管她是黎歌的母亲,还是九天十地的神灵。
她说:
“我真正认识黎歌的时候,他才读小学。”
“一米六不到的个子,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身上的校服有废弃的机油味。”
“他和黎叔两个人窝在我家的商铺阁楼,黎叔喝醉酒拿着撬棍揍他,他自己背着书包躲到街角的长椅上抹着眼泪做作业。”
“当时我以为他爹是个疯子,以为他妈跟着大款跑了,他爹在揍他出气。”
女人微微眯眼,默默回过头看黎帝。
黎帝一闪身躲进了大殿。
“后来我们做了同学,做了同桌,他真的很努力,成绩也很棒,就是身上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伤痕。”
“我要是有他的成绩,我妈会一天发三条朋友圈炫耀。”
“可他,没人为他骄傲,他做完作业披着星光回家,等待他的只是一辆辆还没修完的车。”
“还有一个喝醉酒随时会打人的爹。”
"您现在不用回过头找黎叔。"
“虽然黎叔是个疯子,但在黎歌受欺负的时候,他还是会拿起撬棍保护儿子。”
“他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但至少把黎歌教育得铁骨铮铮。“
“但在黎歌委屈的时候,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时候,为什么是我去拥抱他?”
“我的意思是,这十八年里,没有一个叫做‘母亲’的人站出来,在他最无助,最委屈的时候,抱一下他。”
她往前走了一步,让自己站在黎歌的前方。
“我不知道您有几个孩子,也不知道黎歌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我知道,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也能在这个人类世界里富足幸福。”
“我们五个人生死相依,就能在这世界呼风唤雨。”
“现在的黎歌不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他有无数人的追随。”
她站在黎歌的面前,比面前的女人更是一个母亲,保护着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林鹿溪温柔过,毒舌过,但黎歌从没有看见她像是今天这样,说话有条不紊,语气坚定硬气。
“如果您有心认这个儿子,就好好地走进大殿,把当年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说清楚您为什么生下这个孩子,却没有养育他。”
“我想,无论黎歌认不认您这个母亲,他都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力。”
“说完这一切,是走是留,由黎歌自己决定。”
“还有!”
“黎叔,别躲在大殿里。”
“站出来,站在你的妻子和儿子中间,把话说清楚。”
“像一个男人一样!”
黎帝像不像个男人不得而知,但林鹿溪,绝对像是一个女主人一样主持着整个局面。
青衣女人一拢罗裳,轻轻拨开自己鬓前青丝,她对着林鹿溪说了句:“跟我来吧。”
随后,她看向黎歌,也看向陷阵小队其他人。
“来吧,回家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