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城，南区新街，饮品连锁店「卡尔啦啦啦」。
韩武当坐在柜台上，他抱着一个两公升的大罐子，正在喝奶昔。
红蝶推门而入，风衣飒爽，脸上戴着一副飞行员墨镜，她微微蹙眉，没有摘下墨镜的意思。
“怎么跑这儿来了？”她坐在韩武当身旁，打量着他：“还灰头土脸的。”
“要笑就笑吧……”韩武当无奈地侧目看她一眼，红蝶捂嘴轻笑，憋的很辛苦：“噢，亲爱的女士，本人很高兴能够成为您的笑料，一切为您服务，女士。”
“哈哈哈……”红蝶一笑舒压，她好半天才止住。
韩武当等她情绪好些了，突然冷不丁说道：“你离开吧。”
“嗯？”红蝶没听清，她捋了捋头发，侧头靠近了些。
“我说，你离开吧，你做的够多了，酬金我会双倍付给你。”韩武当脑海中全是法老胡子如今的模样，他咬着吸管，眉头紧皱，心知肚明这件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控制。
红蝶的神色一滞，她抿了抿嘴唇，退远了些，坐正身子：“为什么是现在？”
“水越来越浑了，随着更多势力下场搏杀，我们已经逐渐失去对局面的掌控，我已经自身难保了，你留下来太危险。”韩武当没看她，只是淡淡地解释。
红蝶表情玩味，她前倾身子，歪着头笑了：“这么说，你担心我？”
“我不担心你，你总是能照顾好自己。”韩武当转过头，和她对视：“但是，不可控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我想要你活下去，而不是发生什么意外。”
红蝶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冷笑一声：“哼，你在钓我的话。”
“你爱怎么想那是你的事。”韩武当耸耸肩，他操作了一下，完成了转账。
“你真要我走？”红蝶摘下了墨镜，表情也凝重起来。
她的眼睛很漂亮，是真的，只在一侧佩戴了角膜神经界面监视器，她确认了转账，突然一笑。
“喂，你真的忍心在这漫漫长夜里，把你唯一的舞伴赶走吗？”
“当然。”韩武当点点头：“毕竟，以后的漫漫长夜还多着呢，但默契的舞伴，却屈指可数。”
红蝶差点气笑了：“屈指可数？哈，那你数给我听听，我倒想见识见识，是谁能和我相提并论？”
韩武当哼了一声，他把喝完了的罐子一扔，摊了摊手：“走不走？”
“不走！”红蝶示威地呲呲小白牙，眼睛圆滚滚的。
韩武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出了店铺。
他靠在摩托车上，正准备联系法老胡子。
嘟儿——
陌生的联系人发送来信息：「调查科已经抓捕了一个目标，如果想要知道更多，你懂的——附件。」
韩武当犹豫了片刻，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他不想冒险下载未知的附件。
「法老胡子，我需要下一个目标的坐标和情况。」他发送消息。
「明白——图片。」法老胡子发送的图片里，亮起的坐标点就位于他附近，那是一座废弃的化工厂。
韩武当跨上摩托，红蝶也坐了上来。
他回头一看，她正戴上黑白双色的条纹头盔，跟个斑马一样，旁边的停车格上，一辆摩托亮起自动驾驶的灯光，后侧驮架左侧挂着她的器材箱，右侧挂着她的机器狗。
机器狗头上的光电球转动，双目摄像头盯着韩武当。
“你的车就在旁边。”韩武当生怕红蝶忘了，好心地提醒道。
“嗯，我车没电了，捎我一程呗。”红蝶扣上护目镜，头盔里的声音闷闷的，好像是在笑。
韩武当骇入了她的摩托车——“剩余电量94%，剩余续航里程1128km”。
“好好好，没电是吧？”韩武当叹了口气：“抓稳了。”
红蝶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透过后视镜，韩武当看到她头盔下的眼睛，眯成了两道弯月。
摩托车后轮挠地，前轮猛地抬头，眨眼间就窜了出去。
…………
泪城东北角，某处地下设施。
林瑶被绑在一个密闭的气囊茧舱里，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不知道迎接她的到底是什么。
经过一系列明亮的走廊，她被推入了一间审讯室。
室内洁白无瑕，墙壁由隔音材料和防震结构构成，确保了审讯过程的隐秘和安全。
审讯室内装备有先进的监控设备和扫描仪器，能够实时捕捉嫌疑人的任何微小反应，此外还有一系列用于心理战的特殊装置，包括模拟环境变化和操控感官的设备。
气囊茧舱被竖起来，灯光开始按照特定频率闪烁，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室内，他对林瑶微笑，手臂义体分裂开来，形成了十几支细小的机械臂。
“放松，亲爱的。”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他温柔地抚过林瑶的头发，将一根透明的管线裁切，并接上无菌针头，在她惊恐万状的眼神中，把针头刺入了她的耳后，钨钢针头旋转，在颅骨上开了个小孔，刺入颞叶。
针头深入，抵达了感觉性语言中枢，并停留在那里。
低温泵开始运作，将一种蓝色的药物注入林瑶的大脑，一瞬间，她的脑区受到强烈刺激，男人即使温柔地说话，她也根本无法理解对方的语言。
男人取出几十枚人造神经元嵌合钉，满脸带笑，把钉子钻入了她的大脑不同部位。
“磁场开始运行，神经刺激就位，药物引导正在生效，虚拟现实环境加载完成，她正在下潜！”
简云柏隔着单向玻璃，看着审讯室内的场景。
“你的名字是什么？”他敲了敲麦克风。
“林瑶。”林瑶眼睛睁大，却没有焦距，瞳孔放大，像是脑死亡，但她的声音却通过扬声器响起。
“你的身份是什么？”简云柏点点头，继续道。
“我的身份是玩家。”林瑶木然地回答。
简云柏眉头一皱，他看向男人，似乎想要确定他的工作没有搞坏了林瑶的脑子。
男人看着数据图表，对他竖起大拇指，简云柏这才定了定神，继续问：“玩家？”
“对，玩家编号1425963，我是隶属14……”
她的话语骤停，心跳毫无预警地变为一条直线，大脑的所有区域都在同一时间变黑。
扬声器里传来设施人员的尖叫：“检测到特异频率……哦，不……啊啊啊！！！”
剧烈的警报声响彻设施，五盏红灯亮起，六百秒的倒计时开始跳动，任何人员都必须在这个时限内证明自己的身份，经过三重确认审核，才能离开设施。
简云柏屁滚尿流，他和男人一起确认了林瑶的死亡，争分夺秒地离开基地。
十分钟后，泪城东北角爆发了六级地震，震源深度八百米。
…………
【当前刺客数量：12】
韩武当正骑着摩托车，冷不丁跳出的面板真是够吓人的。
他并没有太过在意，玩家的死亡是必然的，随着各大势力下场，玩家就像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就像是之前在太空废船里，如果当时有一整个阿斯塔特战团在场，或者是更强大的兽人部落，那么玩家的数量会以更快的速度变少，甚至无人生还。
骑车走了一段时间，大地突然颤抖起来，震动维持了几秒的时间，就这么诡异地停下，毫无征兆，也没有余震，韩武当眯起眼睛，这可不像是地震的特征。
嘟儿——
韩武当看向发信人，又是那个未知联络人。
「调查科抓捕的目标已经死亡，死前她已被诱导潜入虚拟现实环境，但却在交待来历的时候因不明原因而死亡，我知道你在猎杀他们，告诉我，为什么？」
「如果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你就沉默吧，我已经接近真相了，你们都被控制了，对不对？你们的控制者是某种神秘的东西，对不对？你们无法摆脱，也无法避免，对不对？」
「我给你三十秒。」对方的口气极为强硬，不容拒绝。
韩武当猛地捏住刹车，车胎在地面上磨出两道焦痕，身后自动驾驶的摩托车也停下，红蝶有些不明所以，她和韩武当贴的太近，以至于有些闷痛。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道。
韩武当没回答，专心地回复信息：「我不管你是谁，但如果你一再试探我的底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有些事情你不该问，我不该答，我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选择！」
等了一秒，对方回复了：「成交。」
陌生的联系人从他的系统中消失了，两人曾经发送过的所有信息，全都被抹除的一干二净。
韩武当冷哼一声，他当前的系统防护级别和某些大型超算中心一样，就算是钟威伦也不敢说瞬间删除他芯片里的数据，这是对方的炫耀，可他没法破解。
“fk！”韩武当忍不住喝骂了一声，他只觉得窝囊，自己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牵着鼻子耍。
红蝶知道他不开心，她没问为什么，只是把双臂缠的紧了。
扭动电门，摩托车继续上路，前方就是化工厂了，他得专注眼前的事情才行。
泪城的旧工业区很大，就矗立在荒芜的大地上，简单的铁丝网大门被摩托车一冲就开。
化工厂的外墙斑驳不堪，曾经醒目的厂牌早已被风雨侵蚀，只剩下一些难以辨认的字母和数字，墙面上的涂料剥落，露出了里面的砖石和钢筋结构。
大多数窗户都碎了，只剩下空洞的框架，像是一只只绝望的眼睛，注视着这片被遗忘的土地。
摩托车停在了一处围墙下方，韩武当关闭了车机系统：“我们到站了，我进去，你掩护我。”
“没问题。”红蝶从车子上一跃而下，她嘘了一声，后面摩托驮架上的机器狗立刻蹦了下来。
她把器材箱给机器狗驮上，又检查了机器狗内置的消音冲锋枪，一人一狗消失在了荒漠里。
韩武当深吸口气，他检查武器，一跃就攀上了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