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来了几个厉害人物,究竟都是什么人?”孟斧问道。
听他并未拒绝,幽瞳微微一笑,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这第一个呢,就是若空,他的武功你也见识过了,可说已经站在了合道的门前,尤其是他的虚空刀和空虚大法,甚是难缠,不过我能对付他。除他之外,还有一个来自修罗殿的阴血,此人极为残忍好杀,刀下从无活口。”
孟斧点了点头,阴血的名头他也有所耳闻,尤其是最近两年,其风头之盛,并不弱于他。
“还有一个来自血身殿,叫冯蒙的家伙,也很了得,我曾用失魂引试过。”
“你试过?那结果如何,他迷失了吗?”孟斧问。
“没有完全迷失,但很挣扎,也算有些定力了,毕竟能像你那样完全无视我的失魂引,也没有几个。”
孟斧点了点头,他很清楚冯蒙的心性,虽说没有完全迷失,但若在战斗中,肯定会受到影响,看来他还没有合道。
“这些人都没什么,我最担心的是另外一个,温柔刀近月。”幽瞳叹了一声。
“温柔刀近月?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孟斧微微皱眉,他身为龙门当代佼佼者,对于同辈高手自不会陌生,但这个名字他却是首次听闻。
“近月并不是从下面堂口中选上来的,她是修罗殿殿主苏还真的弟子,自小便长在修罗殿中,她天赋过人,虽然只有二十岁,却已半只脚踏入了合道境。”
幽瞳再次轻叹,心下颇为不甘,因为她曾和近月交过手,最终败北,就连失魂引对其也没有多大作用,所以当日对孟斧一战,谢忆环才说,合道之下,她会第二次失手。
对于那次战败,她一直耿耿于怀,却又找不到破解之法,只得去问生灭,生灭却说,并非是刀法的问题,只是境界上稍有些差距,让她不必着急,用心修炼即可。
孟斧点了点头:“是啊,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以你的天赋资质,等到了二十岁,未必便不如她。”
“哼,等到那时候,我一定会超过她的!”幽瞳忿忿道。
“近月……好吧,到时候我来对付她。”
“这么说,你同意去太极湖帮我了!”幽瞳很是高兴,两只大眼睛又黑又亮。
“你不是说,我欠你人情嘛,就当还了。”孟斧依然神色平静。
“好吧,随便怎么说,只要你去就行。”幽瞳笑道。毕竟她很清楚孟斧的实力,而且殿主说,这几个月来他大有长进,就算胜不了近月,也能拖住她。
“合道能使人一步登天,这么大的诱惑,难道在此之前,你没尝试过吗?”孟斧问道。
幽瞳摇了摇头:“我觉得感悟还不够,并且殿主也说了,让我最好在二十岁之后再去尝试,不过这次若拿到阴极花,我一定会试试的。”
说着她又转过头来,咯咯笑道,“我若成功合道,第一个就拿你试刀,尤其是失魂引。”
孟斧一怔,默默转过了头去。不知不觉,二人到了湖图桥,这里视野极佳,站在桥面上,放眼望去,但见山舞银蛇,寒水自碧,天地间无瑕无垢,宛如仙境一般。
孟斧正自心旷神怡,幽瞳忽而转过身来,望着他浅笑道:“比起这里的山水,你觉得是景色美,还是我更美?”
其时雪后初霁,艳阳高照,玉树琼花之下的幽曈,一袭绛衣,言笑晏晏,如水的双眸中泛着异样的光彩,真是美到不可方物。
孟斧微微一怔,竟有些恍惚,便似中了失魂引一般,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幽瞳此刻的神彩不过是由心而发,而非在用瞳术。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一般,待孟斧回过神来,转开头去低声道:“什么时候上岛?莫要迟了。”
幽瞳瞟着他吃吃笑道:“你这么急着要去,是怕阴极花被人抢走了么?”
孟斧自知方才有些失神,不愿再停留,转身行去。
幽瞳一笑,迈步追了上来,不料脚底一滑,“哎哟”一声,便靠了过来。
孟斧虽然不信,以她的武功还会滑脚,犹豫之中,还是伸手扶了一下,口中道:“站稳了,我不会再出手。”他语气轻缓,目光平静,与方才已大为不同。
幽瞳站直了身子,望着他似笑非笑,又轻叹一声:“你明明是个心地火热的人,为何却要带上冰冷的面具呢?”
孟斧无言以对,迈步而去。到了岸边,轮回殿早已备好小舟,一一送将过去。
因为大家彼此都是对手,所以皆独身且相距较远,只有他们两个结伴而行,加上幽瞳的缘故,颇为引人注目,孟斧神色平静,目视前方,并未理会这些。
两座湖心岛远看虽不甚大,实则却殊为不小,且四周陡峭,难以攀越,只有西面还稍微平缓些。
上了岸,两名守在入口的灰衣老者迎上前来,告知他们争夺阴极花的相关规则,如不许杀伤性命,不许联手围攻,不许使用毒药暗器等等,否则绝不姑息。
明了之后,他们继续前行。两岛因常年与外界隔绝,是以树木繁茂,多以常青的松柏,或灌木为主,虽然昨日天降大雪,仍不掩苍翠。
两人小心谨慎,未行多远,幽瞳忽然停下脚步,向左边一指,低声笑道:“你看,那只鸟儿好有趣。”
孟斧顺着她葱管似的玉指看去,只见前方一根棘枝上,蹲着一只伯劳,正在歪头看着他,啾啾而鸣。
伯劳体型不大,犹如一只灰雀。触景生情,孟斧蓦然想起了鹊儿,心中一痛,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幽瞳不知何故,心头一紧,忙拉着他的手臂道:“你怎么了?”
孟斧缓缓摇头,低声道:“没什么。”言罢转身而去。幽瞳看了看那只伯劳,甚是不解。
阴极花长在岛的正中央,夹在两块巨石之间,周围古树林立,遮天蔽日,旁边有一水潭,颇为幽寒。
等他们到时,巨石之前已围拢了不少人,或坐或站,有的蹲在树上,有的把玩兵刃,一个个凝神不语,但目光都聚集在中央那朵花上。
那是一株大半人高的小树,颜色深碧,虬结苍劲,而树上一无旁枝,只在顶端抽出五片嫩绿的叶子,在这隆冬时节,显得格外异常。
五片叶子中间,一朵冰蓝色的花蕾微微张开,尚未完全绽放,想必是时辰未到,所以这些人还在等待,不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