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江凯旋晚上来医院探望柚子。
“柚子什么时候出院?”
“不出意外的话,再等20多天。”
“你和孟铭慧真成对门了?”江凯旋话语含笑。
钟鼎不自在地轻咳几声,没有说话。
江凯旋“嘶”了声,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问他:“钟鼎,你喜欢孟铭慧?”
话落,那边却没了声音。
钟鼎不置可否,只是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呵呵。”江凯旋嘲弄地干笑一声,“我就是看着我的特助,最近好像有桃花……”
说罢,江凯旋无聊地看着窗外,很久,才认真地看了看沉默的钟鼎,沉声道:“鼎,连我都不能说吗?”
钟鼎抬眸,对上江凯旋清亮沉静的双眸。
视线缓缓移到窗外,看着天边一轮圆月,思虑了很久。
很久,江凯旋才听到他的声音。
“我遇见她,是初一那年。在C市盘云中学,她和我一届。”
“你也知道,我之前并不很顺利,上初一的时候,已经比同一级的学生大了两三岁。在班里个子最高,可是我知道你懂,无父无母的阴影,会伴随每个孤儿院的孩子一生。”
江凯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听着。
那时他个子高大,可总自卑懦弱,比姑娘还要敏感。谨小慎微地活着,可总是难逃讥讽和辱骂。
孟铭慧性格开朗,很多时候像个男孩子一样爽快,所以她的朋友很多,有男有女,关系都比较熟。
钟鼎当然受到了一些人的欺凌,开学第二周,他们的小团体了解了他的情况,就开始针对这个大所有人很多的傻大个。
学校是新建的,食堂还没有投入使用。刚开学一段时间,大家要不就是在学校门外吃点东西,要不就是家中带饭。可是他没有钱去吃饭店,只能从家里自己带一些馒头和萝卜干,偶尔会有一根火腿肠,就是午饭。
那是一个下雨天,钟鼎去办公室搬完书回来,到桌洞里却没有找到自己的饭盒,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什么都没有。
正在这时,班门口传来一声戏谑的声音:“嘿钟鼎,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回头,看见班里小团体的老大,那个又胖又高的男生正一脸得意的笑,而他手中,正是钟鼎那个深蓝色的塑料饭盒。
他静静走过去,停在了距离他两米的地方,声音低沉:“还给我。”
“哎呦,让我看看钟鼎同学吃的什么啊……哈哈哈哈一个馒头,破咸菜干,一根火腿肠!!”
火腿肠几个字他特意拔高了音调,语气中的嘲讽更甚。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钟鼎深吸一口气,又重复:“还给我。”
声音比刚才更冷。
耿鹏嚣张地挥了挥手中的饭盒:“哈哈哈哈哈哈!!诶不是钟鼎你就这么点破东西,有什么值得稀罕的??”说罢,又恍然似的说,“哦……对了,这点东西是你的一顿饭呢。难怪呢!”
钟鼎极力隐忍,那时的他,只求这些人能快些放过他。
“这样吧钟鼎。”耿鹏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你跪下来,从我跨下爬过去,本少赏你一顿饭吃,保准大鱼大肉,顶你一个礼拜的饭钱哈哈哈哈……”
四周嘲讽讥笑的声音不绝于耳,耿鹏扬了扬手中的饭盒,肆意地笑着。
“哟,不肯啊。”耿鹏见钟鼎没什么反应,有些扫兴地撇了撇嘴,下一秒,将手中的饭盒扔到校园里,饭盒在空中划过,落到另一个人手里,再抛出去。一来二去,饭盒就让几人这样扔来扔去,有不少人看着热闹的人都一脸乐呵地看他的笑话。
不知道是谁一个手滑,饭盒从手里落在地上,沾上了地上的泥水,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时的钟鼎,甚至没有走过去把它捡起来的勇气。
他那时垂着眸,看着泥泞的地面,眸中有隐忍,还有一丝平静。
孟铭慧就在这个时候,拉着几个女生过来。看样子是路过,她不解地看着周围的人群,又看到了滚落在地上的饭盒和低着头的钟鼎。
还有一旁趾高气扬的小团体……
孟铭慧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捡起了那个沾了泥水的饭盒,向前几步,递给他。
钟鼎愣了几秒钟,伸手接过来,还没等抬起头,她就转身走了。
路过那个混混头子的时候,讥讽说:“耿鹏,又欺负人?”
耿鹏不屑一顾,没有理她,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回头大声冲着孟铭慧正要离开的背影喊:“你帮他有什么用?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穷鬼,我就看不起他怎么了?”
孟铭慧的步子停了。转身看着耿鹏,目光平静,声音却不小,掷地有声。
“难为你有父有母,毫无家教。”孟铭慧这时也并不是为了帮钟鼎说话,只是耿鹏的话,让她听着不舒服。
“每个人出身不同,耿鹏,你用自己先天的幸运来嘲笑他人的不幸,挺恶毒的。”
说完,孟铭慧转过身去,拉着伙伴的同学的手走了。耿鹏让孟铭慧说得浑身难受,也悻悻离去。
钟鼎本来以为,这事儿算过去了。
两天后,天色已近黄昏,他值完日出来却被逼到了小巷子里。
还没等他反应,头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臭小子,早就看你不爽了,跟老子抢女人是吧?!”
钟鼎听着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出。
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学校里追孟铭慧的一个男生。也是学校里比较横的一个,此刻和耿鹏,连同两三个男生,将他逼到巷子深处。
钟鼎垂着眸,只是站在那里,不想说话,也不愿还手。
眼看着第二拳要落下来,昏暗的小巷却突然被照亮,是来自巷口的相机闪光灯。
“谁?!”耿鹏大喊一声,“哪个不要命的!”
闪光灯灭掉,孟铭慧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巷子里的几个人。
“哟,开大会呢……”她笑着揶揄,“汪少,我把照片发给你爸,你下个月还有零花钱买限量球鞋吗?”
那个人一看是孟铭慧,脸上的笑容缓和下来:“你怎么来了?要回家吗?我送你。”
“不劳汪公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