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伯父,上午已在开封府校尉所为三位爷爷搭起了灵棚。四爷爷问我你在哪里,我便自告奋勇前来找你了。”
韩天心里头一个念头是:这里面有没有阴谋,是不是某些人故意造成这样的局面?
即使皇室势大,惯于使用阴谋诡计,但三鼠的生死无足轻重,应该不会冒着彻底得罪自己的风险害死父亲韩彰。
即使皇室有此心思,战乱之中,想要达成也不那么容易。必须要三鼠中有人跟贼人配合,才有可能。
但是,以蒋平的智慧为什么明知道去放徐良耗时费力,肯定赶不及,还要去做?
或许,他只是借此机会将徐良放出来,但这个可能性比较小。既然假徐良已经出现了,开封府的差官们大半看到了,就足以证明徐良是无辜的,后续再放也不晚。
更大的可能是,他本就没想过真的抓住这个假徐良。
开封府的差官队里必定有皇室的心腹,最有可能的便是蒋平和展昭。尤其是蒋平。
假徐良本身的生死无关紧要,但如果他活着,并且逃走,便能引着开封府的差官们再去江湖上走一圈,灭几个绿林势力。
“嗯——伯父,人死不能复生,您也不要太难过了。”房书安见韩天怔怔地出神,便小心地劝道。
韩天早在前世便已经见惯了生死,虽然是自己的父亲和两位叔伯,但也不能扰乱他的理智。
回过神来,拍拍书安的肩膀,韩天问:“四叔现在如何?”
“嗯——四爷爷刚见三位爷爷的尸体时,疼晕过去了,醒来后大哭了一场。后来便忍住了,着手安排搭建三位爷爷的灵棚。现在状态倒还好。”
韩天点点头,道:“咱们回开封。”
说着,韩天左手一抓,将房书安携在腋下,闪身出了木屋,向南直奔。
北风呼啸,却不及韩天的速度,房书安只感觉迎面狂风扑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唯有竭力弯腰,将头埋在韩天的右肋处,以后背迎风,方才好受一点儿。
将近三十里的路程,房书安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韩天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韩天顾不得是否惊世骇俗,即使是在京城之内,也没有减速分毫,身形过处,宛如狂风席卷,吹落了许多人的帽子,刮倒了许多人的招牌。
开封府,校尉所,三鼠灵棚。
白云生、卢珍在左,徐良、艾虎在右,披麻戴孝,正在守灵,全都哀痛欲绝,哭得面庞红肿。
蓦地,一股劲风席卷,寒意森森,吹得灵棚内烛火飘摇,灰烬乱飞。
兄弟四人全都心中一凛,齐齐转首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胁下还夹着一个人。
“二哥——”徐良、卢珍和艾虎悲声喊道。
白云生也喊:“二弟!”
韩天把房书安扔在地上,摘下斗笠,脱掉蓑衣,面色如铁,走进灵棚,大礼祭拜,一声未哭,滴泪不落。
白云生、徐良等人被他凛然之意所慑,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忘记了哭灵。
待韩天祭拜完毕,徐良和艾虎往外移了个位置,韩天便在此跪坐下来。
徐良哽咽道:“二哥,我对不起你!三老皆因我的事情才……”
韩天截断道:“大丈夫,莫要自寻烦恼,有仇报仇即可。”语声淡然、冰冷。
片刻之后,有人自屋中出来,为韩天披麻戴孝。
房书安缓了一缓,也戴了个孝帽,挨着卢珍跪坐守灵。
白云生道:“二弟,你好像比之前更瘦了,难道是你体内的寒毒更重了不成?”
韩天微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好像皮包骨一般,又瘦又长,在黑暗中宛如骷髅,更加骇人。
其他五人也都看着韩天,满脸关切。
心中念头转动,心道:“应该是这十日来练习精神秘法,损耗了太多的元气,暂时当无大碍。”
“应该是天气太寒助长了寒毒的威力,不过暂时没有大碍,大哥不必担心。”
众人都松了口气,白云生道:“这样就好。那你可要好好补一补,太瘦了也不利于抵抗寒毒。”
房书安起身道:“我去让人准备吃食,两位伯父,两位叔父,还有爹爹,你们都吃一些吧。”
蒋平和展昭听说韩天回来了,赶过来安慰了两句。两个虽然悲痛,毕竟久历风浪,见惯生死,还能自持。
韩天见蒋平于悲痛中夹带着一丝悔恨之意,心中已经了然。
刘士杰、焦鹏、金大钟等人也都过来安慰、劝解了一番,韩天让他们都回去了。
夜至二更,宁总管代表皇上来开封府致哀,蒋平和展昭相陪。白云生和徐良等人都跪谢,韩天非但跪坐不动,反倒目光灼灼盯着宁总管。
宁总管感觉有两柄无双利剑迫在眉睫,森寒逼人,仿佛下一刻便要生死相见。
“蒋护卫,能否找个空房间,我跟韩护卫说几句话?”
蒋平和展昭飞快地互换个眼神,虽然诧异,却也不便多问,道:“当然可以,宁总管请跟我来。韩天,你也过来。”
白云生、徐良等兄弟四人和房书安,也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蒋平和展昭将宁总管和韩天带到一个空院落的空房间,然后转身离去。宁总管既然要求找空房间,自然是别人不方便听的。
韩天当先道:“宁总管,有什么话要跟韩某说?”语气相当的生硬、冰冷、拒人千里之外。
宁总管微微苦笑:“韩护卫,三位老义士之死,绝对是个意外。”
“就算这是个意外,但这件事的起因绝对不是意外。你不要告诉我,就凭那几个人便能肆意出入有多绝世高手保护的皇宫!或许世上有人可以做到,但绝不是他们。”
“韩护卫……”
“宁总管,”韩天打断道,“韩某已不是开封府护卫,你可以直接喊韩某的名字。”
“韩大侠,朝廷要北防辽国,西拒夏国,绝世高手各有职司,都不能轻动。因此,江湖上的事情只能由开封府的校尉们自己处理。”
“假徐良等人藏身何处?”
宁总管微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道:“那几个人可能藏在安乐公府,但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