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花桩上比武,比之地面上本就更为艰难。
在地面上,尤其是平地上,一般没有什么障碍物,可以任意地进退趋避、左躲右绕、上蹿下跳;但在梅花桩上却必须非常熟悉这梅花桩的布局,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无论要向哪个方向移动,必须是精确的距离,否则就要跌下梅花桩,而一旦跌下梅花桩,便算输了。
而这种竹竿式的梅花桩比之普通的梅花桩又更惊险十倍。
首先,竹竿顶端是尖的,功夫稍差,或者稍有不慎,就可能刺穿足底或者身体其他部位而受伤,甚至死亡;其次,这些竹竿高达八尺,比一般的梅花桩高得多,就更加考验功夫;最后,山风吹拂之下,这些竹竿不断地摇摆,其幅度足有半尺,于是在移动之时还必须要考虑竹竿的位置,稍有不甚,便非死即伤。
“兄弟,你看下面这两人,谁能取胜?”
“论轻功、论功力、论招数,两人都相差仿佛。刘道通的剑法是莲花派的绝命剑法,我之前在叶秋生身上见过。刘道通的剑法虽然远不如叶秋生,但也可以称得上纯熟精妙,如臂使指了。而且,这个梅花桩既然是他主动摆出来的,必然是经常习练,了如指掌的。相反,纪迁的链子的招数虽然精妙,却又偏于巧,需要更多的精神和注意力去操控御使。另外,在这种梅花桩上,本就更为损耗精神。恐怕时间稍长,纪迁就要落败了。”
“你说的不错,依我看,这个纪迁凶多吉少。”
两个人正说着,刘道通突然加紧了攻势,七星剑舞动,既有绝命剑法的精巧奥妙,又有巨剑的威猛霸道。虽然一样是绝命剑法,却已经形成了刘道通自己的剑术风格。
纪迁突见对手剑势更强,连忙舞动链子应对抵挡。眼见刘道通七星剑一剑刺来,纪迁向右跨出一步躲避。
一步踏出,纪迁忽觉不好:他这一步踏出,是五尺三寸,竟然踏空了!
武林高手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对周围的任何变动都要了如指掌,才能在与敌人交手时,非但不会为环境所阻,反而能利用环境提升自己的优势打击敌人。这也是这种梅花桩的要诀,也是许多高手即使没有练过梅花桩也能正常在梅花桩上比斗的原因。
纪迁明明记得那枝竹竿距离自己五尺三寸,但一脚踏去却踩空了。不是他记错了,而是在他专注抵挡刘道通的剑法之时,一时疏忽没有注意到那枝竹竿的变动。由于一阵突兀的旋风的吹拂,那枝竹竿向左偏了五寸。纪迁这一脚不仅距离不对,连方向都有一丝差错。
意识到不好,纪迁左足运力,缩腰蜷胸,正要重返竿上,一柄森寒的大宝剑已斜劈而至。
纪迁心头微寒,左足一撑,蜷身向右后方斜斜撞去。
嚓的一声,踩空的那枝竹竿在纪迁右腿上划了一道五寸长的口子,深可见骨,鲜血喷涌。
顾不得管那伤口,身后左右还有数枝竹竿,在威胁着他的生命,纪迁微向左侧身,身体贴着右边一枝竹竿擦过。
正欲反手拨打身后的竹竿,刘道通一个跨步追至,一剑如电刺向他的小腹。
纪迁人在空中难以躲避,下意识地右手一拨右侧那枝竹竿,身体向左后方射去,险险地躲过了刘道通这一剑。
“糟糕!”纪迁突地暗叫,他印象中这个方向,应该是有一枝竹竿的。
噗——
刚刚意识到不对,纪迁还没来得及反应,后颈上微痛,已被一枝锋利的竹竿一刺而过,自口中刺出。
啪嗒一声,纪迁去势立止,身体摔在那枝竹竿上,顿了一顿,顺着竹竿滑了下去,目光中残留着一丝不甘的神色。
刘道通轻轻一飘落至地面,看着纪迁死不瞑目的尸首,哈哈大笑:“姓纪的,你昨天不是很狂么?你刚才不是很狂么?这就是在贫道面前猖狂的下场!开封府的,赶紧收尸,还有没有人下场赐教?”
纪迁兄弟三人,合称塞北三绝。大哥展翅腾空臂摩天纪华成就是昨天掌打元洪和尚的老头,还有一个二哥叫一朵红云飞莲道长叫纪华文。
眼见三弟命丧梅花桩,兄弟两个痛不欲生,昏死过去。醒过来后,纪华文抽宝剑,哭着下彩台要给兄弟报仇。
纪华文绰号一朵红云,既指他轻功绝顶宛如流云飘风,亦指他性如烈火好像火烧云。
经过数十年的历练和修养,他的性格已不像年轻时那样火爆,但亲眼见到兄弟身死,实不可抑制之痛,立时仗剑登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纪华文跟刘道通也没什么好说的,话不投机,举剑相拼。
纪华文这柄剑,剑随主名,便叫红云剑,虽不是宝刃,也是精铁百炼而成,非同寻常,与刘道通的七星剑相比也并不稍逊。
看着两人交手二十几个回合,韩天轻叹一声道:“纪华文武功本在刘道通之上,可惜悲痛过甚,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而且还急于求胜一味猛攻,失了其剑法原本轻灵迅捷循序渐进的奥妙。心绪不宁,恐为敌所趁啊!”
王猿也点头道:“兄弟说得不错。而且,这个刘道通也是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肯定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转眼间,两人斗了四十多个回合,刘道通卖了个破绽,好似脚下竹竿不稳,身体向后一倾。纪华文求胜心切,见此良机焉能错过,急忙跨步上前,一剑刺向刘道通小腹。
刘道通好似脚下真未站稳,径自倒了下去,但也躲开了纪华文这一剑。纪华文见之大喜:“即使躲过我这一剑,你被自己的梅花桩刺死,也算给我兄弟报仇了。”
念头刚刚转过,突见寒光一闪,一柄大宝剑横扫自己双腿,再想躲闪已是不及,纪华文目光一寒,索性并不躲避,将剑一竖,斩向刘道通的后腰。
刘道通左手撑竿,右手一剑斩断纪华文的双腿,来不及补剑,眼见纪华文一剑斩来,身体一个翻滚腾空而起,跃出数丈复又落在竹竿之上。
纪华文双腿即失,复又一剑斩空,带着不甘落下地去。所幸未为竹竿所伤,保住了性命。
眼见着刘道通如此凶残,连战二绝,一死一残,北侠欧阳春坐不住了,跟蒋平说了一声,便提着方便连环铲下了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