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不黄 作品

第520章 是套人衣

子辉和白三爷同样身披“套人衣”,摇身化作了两个蟾蜍小妖的模样,鬼鬼祟祟地混进了鼀潭。

这“套人衣”乃是妖族画皮师的手段,正是子辉从三师父柳七娘那里学来的手段。

然而,它却有着致命的缺陷——万万不能沾毒水,一旦沾毒水,术法之力便会消散,即刻现出原形。

子辉满心嫌恶地低头瞧了瞧自己当下的模样——浑身疙疙瘩瘩,皮肤泛着令人作呕的青绿色,宽阔的嘴巴,鼓胀的眼睛,活脱脱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癞蛤蟆。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黏腻腻的触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涌起一阵恶寒。

“臭小子,别乱碰。”白三爷压低声音严厉地提醒道,他的声音从另一只蟾蜍小妖的嘴里传出,带着些许急切。

“五毒阵里,这画皮术撑不了多久,咱们得抓紧时间。”

平常他用惯了百张脸谱,还真不习惯套人衣!子辉抿了抿嘴,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点点头,紧随着白三爷沿着一条蜿蜒隐蔽的水路,小心翼翼地悄悄潜入鼀潭深处。

……

鼀潭底部外围,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布满了令人闻风丧胆的五毒阵。

这阵法由五种剧毒交织而成,金蟾毒、蝎毒、蛇毒、壁虎毒、蜈蚣毒,彼此环环相扣,相生相克,形成了一道致命的毒网。

寻常妖怪若是贸然踏入,顷刻间便会毒发身亡,化为一滩脓血。

子辉虽然不通破五毒阵的法子,但他精通阵法,同时身怀绝技——鳞虫视角,能提前敏锐地感知到毒气的流动方向。

他微微眯起眼睛,瞳孔收缩,视野中立刻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毒丝,如同蛛网一般错综复杂地遍布在四周。

“左边三步,绕过去。”他压低声音,沉稳地指挥着。

白三爷毫不犹豫地点头,两人猫着腰,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致命的毒丝,紧紧贴着墙根一寸一寸地艰难前进。

忽然,一只浑身漆黑的毒蝎从阴暗的角落里猛地窜出,尾钩高高扬起,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子辉的后颈!

子辉反应极快,身形如电般侧身一闪,与此同时,他的右手迅速从腰间抽出那支随身携带的判官笔,笔尖如疾风般一点,精准无误地刺中蝎尾,将那只毒蝎死死地钉在地上。

“好险。”他长舒一口气,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白三爷眉头紧皱:“别大意,这五毒阵法,会变。”

果不其然,刚走几步,原本坚实的地面突然渗出墨绿色的毒液,犹如有生命的活物一般,迅速地朝着他们蔓延过来,所过之处,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这是五毒阵的毒沼?”子辉倒吸一口凉气,低呼出声。

白三爷脸色一沉,立刻从袖中取出那件法宝刺猬针,针尖瞬间泛起幽蓝光芒,他以针为笔,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的屏障。

毒液触碰到屏障,发出“滋滋”的声响,升腾起缕缕刺鼻的烟雾,竟被暂时阻隔。

“走!”白三爷低喝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维持这屏障极为吃力。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加快脚步,如箭一般飞奔,终于有惊无险地冲出了五毒阵的范围。

……

此时,鼀潭深处,与外面的阴森恐怖截然不同,此刻竟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一座装饰华丽的大红花轿停在中央,轿帘紧闭,四周站着几个神情肃穆的蟾妖守卫,他们身板挺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子辉和白三爷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地靠近花轿。

“怎么办?硬闯?”子辉压低声音问道,心跳如鼓,紧张得手心满是汗水。

白三爷果断地摇头:“不行,一旦惊动鼀潭蟾祖,就不好办了。”

他略作思考,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两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药丸,递给子辉一颗:

“这是慈善堂的迷魂丹,和青丘狐妖的灵狐迷香有的一拼,待会儿我引开守卫,你趁机救人。”

子辉郑重点头,将药丸小心地含在舌下。

白三爷深吸一口气,突然双手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朝着守卫冲了过去,嘴里大声喊着:“哎哟!疼死我了!快、快帮我看看!”

守卫们先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白三爷已经“哇”地吐出一口黑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怎么回事?!”守卫们顿时慌了神,连忙围上去查看。

趁着这混乱的瞬间,子辉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一个箭步冲到花轿前,毫不犹豫地掀开轿帘——

轿子里,坐着一个身穿火红嫁衣的女子,低垂着头,如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

“鱼殇?”子辉轻声呼唤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女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脸——正是白三爷日思夜想的鱼殇!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嘴唇干裂泛白,脖子上戴着一枚金灿灿的金锁,锁链延伸至轿底,显然是被牢牢地禁锢住了。

“辉少,你……”她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犹如破旧的风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子辉心中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连忙掏出判官笔,笔尖闪烁着寒光,轻轻一挑,“咔嚓”一声,金锁应声而断。

“走!”他一把拉起鱼殇,毫不犹豫地将她背在背上,趁着守卫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生风,迅速地冲了出去。

白三爷见状,也立刻从地上敏捷地爬起来,跟着子辉沿着来路,一路狂奔。

……

三人马不停蹄地逃回慈善堂,总算暂时甩开了穷追不舍的追兵。

鱼殇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窑洞的床榻上,白三爷立刻神色凝重地为她检查伤势。

子辉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焦急地来回踱步,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看到白三爷检查完毕,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总算救出来了。”

谁知,白三爷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仿佛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怎么了?”子辉满心疑惑,一颗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白三爷沉默片刻,嘴唇微微颤抖,低声道:“她不是鱼殇。”

“什么?!”子辉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呆立当场,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小爷我亲眼看见她从花轿里出来的!”

……

白三爷神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真正的鱼殇,应该还在鼀潭。”

子辉双眼死死地盯着床上的“鱼殇”,心中翻涌起无数个疑问。

如果这是假的,那蟾祖为何要放一个假人在花轿里?是精心设计的陷阱?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他缓缓地伸出手,手指轻轻碰了碰“鱼殇”的脸,触感冰冷如霜,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触碰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块毫无生机的石头。

“她……还活着吗?”子辉的声音微微颤抖。

白三爷沉重地摇头:“只是一具空壳,魂早被抽走了。”

子辉听后,如木雕泥塑般呆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在花轿里见到鱼殇的那一刻,她看他的眼神——空洞、麻木,像是被掏空了灵魂。

原来,那根本不是她。

真正的鱼殇,还深陷在鼀潭深处那未知的危险之中,等着他们去营救。

想到这里,子辉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心中想道,“难道三师父柳七娘帮碧水金蟾,也用妖族画皮术做了一个套人衣?”

“臭小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今打草惊蛇,要救出鱼殇,怕是没那么简单!”白三爷叹了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