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天爱终于再次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祖母,爱儿的意思是,或许我可以入宫探望?但祖母所顾虑的东宫局势,我也心知肚明。不如先派人回去通报一声吧。”
袁氏一听,初时神色激动,似要即刻发表见解,但转眼之间,她又冷静了下来。爱儿所言,她并非没有放在心上。最终,袁氏的话语停在了唇边,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也好,便依爱儿所言。”
章天爱点头应允,目光温柔地落在祖母那张逐渐平静、不再迷茫的脸上。随后,她的视线转向了李嬷嬷和春梅,仿佛在寻求她们的回应。
李嬷嬷轻轻应了一声,春梅也投来了询问的目光。自上次中秋前夕随章天爱进京,见过祖母之后,尽管没有明言,但她们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不再轻易触碰那些敏感的话题。
“或许,可以让余嬷嬷前去。”袁氏突然又开了口,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余嬷嬷。
余嬷嬷微微欠身,表示同意。
“祖母让余嬷嬷回去通报,那祖母您身边……”章天爱闻言,回头望向祖母和余嬷嬷,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
袁氏轻轻摆了摆手,笑道:“无妨,让余嬷嬷回去见见老大,更为妥当。老大是知晓此事的,我自有分寸。”
章天爱闻言,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吩咐李嬷嬷陪同余嬷嬷前去。
待她们二人离去后,室内再次恢复了宁静。袁氏的目光落在章天爱隆起的腹部,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担忧。
“爱儿,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护好孩子,护好自己的身子。祖母知道这些话你可能已经听厌了,但祖母还是忍不住要再叮嘱一遍。你千万不要像赐儿那样,她如今这般模样,祖母真是又悔又急。还有你的身体,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东宫还有其他女人,若是她们也怀上了孩子,那你就更得小心了。如今只有你有了身孕,你便是众人的眼中钉,宫里宫外都盯着你呢。皇上又不在身边,不能护着你,你一定要自己多加小心啊。”
袁氏的话语中充满了忧虑与担忧,她将自己心中的不安与恐惧一股脑儿地倾诉了出来。赐儿的事情让她更加害怕,她生怕爱儿也会遭遇同样的不幸。
这几个月来,皇上多次在公开场合称赞章天爱,还提及了她为杂交水稻等事物出的主意。虽然章天爱总是谦虚地说自己只是帮了一点小忙,但外界的赞誉之声却如潮水般涌来,甚至超过了皇后。
“祖母,您别这样。不要因为二妹的事情就过于担忧。我一直都很小心,也一直在叮嘱身边的人要多加注意。您说的那些我都知道。至于东宫的其他女人是否怀孕,我暂且不知。但太子妃那边的情况,我可以派人去打听一下。”章天爱轻声安抚着祖母,试图减轻她的担忧。
“对对对,爱儿,你赶紧派人去打听一下。”袁氏闻言,连忙催促道。
章天爱随即吩咐了刚进来的宫人前去打听消息。她又陪着祖母说了一会儿话,直到祖母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事后,袁氏去查看房间的情况,而章天爱则将目光转向了春梅。
“春梅。”章天爱轻声呼唤道。
“主子。”春梅立刻应声道。
不久之后,李嬷嬷也回到了屋内。她一进门便禀报了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安排妥当的消息。
“好。”章天爱轻轻应了一声,神色却显得有些不悦。
“还有,我想知道太子妃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比如我之前让你关注的那些事情。”章天爱再次开口询问李嬷嬷。
李嬷嬷闻言,神色一黯,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主子。奴婢还没有打听到什么新的消息。”
章天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不高兴地说道:“还没有?太子妃都已经早产了,生下了死胎!”
李嬷嬷知道自己没有打听到消息是失职,连忙向主子请罪。
“主子,您想知道些什么呢?”春梅小心翼翼地问道。
章天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她才再次开口问道:
“罗氏和另一位良媛有没有承认是她们害的太子妃?她们是死不承认还是已经招供了?她们有没有说些什么?不过想来她们也不可能轻易承认。还有,太子妃产下的死胎是如何处理的?是埋了还是怎样?有多少人看到了这一幕?当时在场的是哪位太医?一直以来为太子妃诊脉的又是哪位太医?”
章天爱一口气问出了许多问题,显然她对太子妃的事情十分关心。李嬷嬷闻言,心中不禁暗暗惊讶于主子的敏锐和细致。
“奴婢还没有问过这些事情,想不到主子会如此关心。难道是因为老夫人的事情……”李嬷嬷心中暗自揣测着主子的心思。
“不知道就去问!”章天爱打断了李嬷嬷的话,不悦地吩咐道。
李嬷嬷无奈地应了一声,再次看了主子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春梅见状,再次开口唤道:“主子?”
章天爱转过头来,看着春梅,似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安慰或者建议。但春梅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子妃早产死胎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还是要给皇上写封信说一声。不然等皇上回来,我们不好交代。”章天爱突然说道。她说着便让春梅扶她起来,她要去书房写信给皇上。
春梅一听,连忙说自己这就去取笔墨纸砚来。章天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主子,您的身子不方便啊。”春梅担忧地说道。
“无妨。”章天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春梅不必太过担心。
春梅闻言,只好转身去取笔墨纸砚。不一会儿,她便将东西取了回来,一一摆放在书桌上。
章天爱扶着宫人的手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坐下。她拿起笔来,蘸了蘸墨汁,然后开始在纸上书写起来。她先是将太子妃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了皇上,然后又询问了皇上此刻身在何处。
信写完后,章天爱吹干了墨迹,将其折好放入信封中。她交给春梅,让她派人送出去。
春梅接过信封,转身离去。室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章天爱一人坐在那里。她拿起荷包来,取出里面的水晶印章,在手里把玩起来。
那水晶印章晶莹剔透,仿佛能够看到对面的景象。章天爱仔细端详着它,心中不禁感叹于它的精美与神奇。她轻轻摩擦着印章的表面,那朱砂的痕迹已经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残留物。
她把玩了一会儿印章后,又将其拿了起来,仔细观赏着。那透明的水晶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仿佛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章天爱看着它,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与此同时,贤妃与章天爱共同开设的胭脂水粉楼生意也日渐红火。在重阳节即将到来之际,她们决定再次扩大规模,以满足更多顾客的需求。
贤妃婉婉并不在宫中园子里,她的心思似乎都放在了铺子上。为了确保铺子的顺利运营,她不得不时常派遣心腹之人前去照看。
不久,李嬷嬷匆匆返回,身后紧跟着春梅。
“主子。”两人齐声呼唤。
章天爱微微颔首,目光在她们身上流转,心中疑惑:怎么她们一同前来?祖母那边还未有动静,她不禁问道:“你们怎的一同回来了?”
李嬷嬷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老奴已吩咐完毕,特来向主子复命。”春梅也眨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补充道:“奴婢已将信件交给了指定之人。”
章天爱闻言,轻轻应了一声。李嬷嬷心中好奇,赶忙追问:“主子所写何信?可是要送往何处?”
章天爱转向春梅,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意,随后回答李嬷嬷:“我写了一封信给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自然要向皇上禀报一声。”
春梅闻言,也跟着点头确认。李嬷嬷听后,心中了然,觉得主子的做法十分妥当。
然而,李嬷嬷却并未就此罢休,她似乎还有话要说。她再次呼唤:“主子。”章天爱看出她的犹豫,问道:“还有何事?”
春梅也好奇地望着李嬷嬷。李嬷嬷深吸一口气,说道:“主子,老奴方才出去吩咐时,有人找上门来,向老奴透露了一件事情。”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是关于那位贺大姑娘的。”
贺大姑娘?贺晴?章天爱心中一动,她已经知道贺府的大姑娘名叫贺晴。她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春梅也陷入了沉思。李嬷嬷见状,继续说道:“回主子,这位贺府大姑娘最近似乎不再满足于经营麻辣烫铺子,她私下里开始接触宫里的人。我们的眼线刚刚发现,她不仅在寻找与宫里有关的人,还在打听皇后娘娘的娘家以及前贵妃娘娘的家族。”
李嬷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她知道这位贺大姑娘的动向引起了主子的高度关注。而春梅也面露担忧之色,显然对贺晴的意图感到不安。
章天爱闻言,轻轻说道:“这位贺姑娘,看来是不想再安分守己了。她想有所行动,只是因为她知道我们在盯着她。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她的动向,就不必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她转向春梅和李嬷嬷,继续说道:“你们不必过于担心。我既然让你们盯着她,就不会让她有机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事情来。等查明她接触这些人的目的后,再做打算。”
说到“打算”二字时,她的手不自觉地比划了一下,仿佛在暗示着什么。李嬷嬷和春梅见状,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是。”李嬷嬷应了一声,心中的担忧减轻了不少。春梅也瞪大了眼睛,似乎对主子的决定充满了信心。
章天爱见状,微微一笑。她没想到贺晴会如此沉得住气,一直等到现在才有所行动。不过,既然她已经露出了马脚,就休想再逃脱她们的掌控。
此时,袁氏正在房间中踱步,她无法入睡,心中始终挂念着章天爱。她想知道爱儿此时在做什么,又为何会突然前来。
不久,章天爱便见到了祖母。
——
时间悄然流逝,从晌午到午后,再到下午。而在威远侯府内,威远侯并未前往秋狩之地。虽然皇上并未明确禁止他前往,但他自觉并无颜面在众人面前露脸,于是选择留在京城。
与他有相同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因此,府中的人也一概未去秋狩。威远侯心中明白,赐儿和爱丫头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两个人。如今他们都留在京城,他也开始学着收敛自己的性子,不再天天沉迷于酒色之中。
更让他高兴的是,皇上对爱儿的夸赞让他倍感荣耀。哪怕外人并不知晓此事,他也知道这是对他的肯定。
不久之后,皇上又派人来接走了威远侯的母亲,说是要让她去陪伴爱丫头。威远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在母亲被接走后,他更是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然而,他并未料到的是,母亲才去不久,就有人匆匆前来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