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宋家唯一的男丁啊!
要不是当初祖上被牵连获罪流放,要不是爹娘在逃荒路上都死了,要不是他摔断了腿性命不保,要不是……
他好端端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入赘屠户家,当最令人不耻的上门女婿!
可手背还火辣辣的疼,身上被摔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再想想胡秀儿那身不输男子的力气,宋瑜还是咬着牙忍了。
和离是不可能的,户籍他一定要改,好言好语说不通,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天刚蒙蒙亮,村里的鸡就争先恐后开始打鸣,狗也不甘示弱地叫个不停。
胡秀儿猛地睁开眼睛,依然是熟悉的房梁,舒服的大炕。
她是真的活过来了!
肯定是因为恩公帮她收殓了尸骨,还把她埋到了香火鼎盛的寺庙旁,她才得以重生。
想到恩公,胡秀儿不由热泪盈眶,昨夜她还梦到恩公了,他给她念往生经时浑身仿佛发着光。
那样一位谪仙般的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她一定要找到他,好好报答他的恩情。
正想着,门帘被挑开,胡秀儿抬眼看去,只见穿戴整齐的宋瑜沉着脸站在门口说了句,“我去城里书局!”便转身走了。
胡秀儿的眼泪立刻收了回去,看到宋瑜那么不高兴,她就高兴。
上辈子宋瑜一跟她闹别扭就去书局抄书,她生怕他赚了钱不肯再做赘婿,就赶紧低头认错哄他回来。
现在想想,就靠他抄书赚的那三瓜两枣,根本屁都不够干。
他要是真有能耐赚钱供自己读书,当初就不会同意入赘。
之所以摆出这种姿态,不过是为了拿捏她罢了。
爹说的对,十个她加起来也没宋瑜心眼多,如果他动了改籍的念头,她就该放了他才是。
可惜上辈子她被猪油蒙了心,没听爹的话,落得那个下场也是她自己活该。
想到爹娘,胡秀儿不由鼻子发酸,眼眶又红了。
爹娘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只养大了她一个,她是胡家大房唯一的血脉,担负着为胡家传宗接代的重任。
上辈子她惨死异乡,害的爹娘坟前都无人祭拜。
这辈子她会听爹的话,万万不会再让胡家绝后了。
宋瑜负她害她,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剁成肉泥,可是杀人要偿命,为了这种人渣赔上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的命,不值得。
他改户籍不就是为了方便日后往上爬嘛,那就自己爬,能爬多高全凭自己本事,别想再拿她当垫脚石。
胡秀儿翻身起床,走到柴房掏出杀猪刀,去井边打水磨了起来。
上辈子爹嫌屠户名声不好,自十二岁起便不许她再碰杀猪刀,让她学女红学做饭,将来好做个贤妻良母讨夫婿欢心。
跟宋瑜成亲后,她一心讨他喜欢,知道他嫌杀猪腌臜,便把这套杀猪刀藏了起来,生怕他瞧见了生厌。
这辈子死而复生,再没有什么比握着这套杀猪刀更让她安心的了。
狗屁的贤妻良母,谁爱做谁做,反正她是不做了。
宋瑜要是识相,就乖乖和离净身出户。
要是不识相,就别怪她一不小心失手阉了他,让他云梦宋氏断子绝孙!
第二章 给我滚
带着恨意,胡秀儿正磨得起劲,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声不怀好意的询问:
“秀儿,我见你男人大清早就进城了,你咋不跟着去呢?”
胡秀儿转头看去,只见二婶安氏倚在大门口冲她上下打量,那双吊梢眼同记忆中一样讨人厌。
冷冷收回视线,胡秀儿继续低头磨刀,脸色跟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难看。
安氏不由缩了缩脖子,暗暗啐道:“小蹄子再横,还不是个降不住自己男人的废物蛋儿。”
想到今天过来的盘算,安氏还是满脸堆着笑进了院子,只是眼睛总控制不住的往旁边猪圈里瞟,那里面可养着好几头大肥猪呢。
“秀儿,你别怪二婶说话直,你男人都考上秀才了,这上门女婿就算是当到头了。
你啊不如改户籍成全了他,说不定他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回来,让你当大官夫人呢。
家里这些房子啊地呀啥的,以后我和你二叔就费心帮你照看着,你就好好去伺候未来官老爷吧。
等我多存些银子,就把狗娃送去书院念书,以后也让他跟他姐夫一样考功名,给你当靠山........”
胡秀儿看着安氏的嘴张张合合,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脑子里想的全是上辈子的事。
她爹胡青山只有胡青河一个弟弟,按理说两家应该十分亲近,可实际却不然。
胡青山是个手艺极好的杀猪匠,这营生虽然听着粗鄙,油水可不少。
他为人又诚实可靠,逢年过节请他上门杀猪的人家都得排队,胡家的家境要比村里大部分人家殷实的多,早早就盖起了三间青砖大瓦房。
胡青
河却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娶的安氏也是个尖酸刻薄爱占便宜的,俩人整日不好好干,日子过的鸡飞狗跳一团糟。
胡青山顾念着兄弟情分,想着爹去世得早,他这个当大哥的得多照看些,老娘去世后也依然隔三差五给二房送钱送粮。
胡秀儿对此颇有微词,可胡青山总说胡家子嗣单薄,她又是个姑娘,将来遇到事免不了要一大家子帮忙照看,弄的胡秀儿不好再说什么。
结果她真遇到了宋瑜要休妻另娶的大事,家里却没帮她,安氏还专门跑到京城骂她。
安氏说宋瑜肯留她当妾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再胡闹,不然以后都不让她回清河村,就算死了也不让她进胡家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