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勇冠侯府,而是她在后街巷子里的小院。
她走后,李四全和顾清秋赚了钱,就找了侯府的老管家出面,帮胡秀儿把那个带铺面的小院买下了。
现在那里彻彻底底成了她的家,她名下的房产。
李四全他们早就在宫门外等着了,见胡秀儿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顾清晏只来得及跟顾清秋说几句话,胡秀儿就上了李四全他们准备的马车,去了后街小巷。
说是他们几个要说说生意上的事,等回头有空了再去侯府聚。
这话听的顾清晏牙酸,李四全也就罢了,侯府可也是顾清秋的家。
放着自家不住,非要去别人家,难道他这个大哥得胜而归,就不值得给庆祝一下吗?
带着一肚子怨气,顾清晏坐上了侯府的马车,行了几步,见宋瑜形单影只走在路上。
既没有车夫迎接,也没有同僚搀扶陪伴,踉踉跄跄,孤孤单单,十分可怜。
顾清晏不由叹了口气,人情债最难还,看见了总不好当没看见。
宋瑜正一步一挪往家的方向走着,忽然一辆马车停在身旁,扭头一看,对上了顾清晏从车窗里探出来的半张脸。
依然冷冰冰,趾高气扬,多说一个字就会把嘴给累着似的,
“上车!”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不会就此放弃
皇上专门赏赐的亲王才能享有的四驾亭车,十分奢华。
车厢四面都挂有帷幔,亭内座椅的背后还设有屏风。
车轮的轮牙、车福、挡泥板和栏杆等处,都镶有鎏金铜饰。
帷幔、垂带和坐垫上都有云龙、云凤等刺绣纹饰,车内装饰也非常华丽。
行驶在街道上,路上行人和车辆纷纷避让。
这种滋味,让第一次乘坐这种马车的宋瑜,心情很是微妙。
若是以前,他大约会心动会渴望,会用尽全力去追求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生。
可现在,他只觉得这样的马车坐着一点也不舒服,想说点什么干点什么,都会被外面瞧见。
路上行人看似恭敬地垂下了头,主动避让到一旁。
但那好奇的眼神一直盯着车上的他们打量,要不是有帷幔遮挡,宋瑜真有点遭不住。
他不由想到了胡秀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显眼包不是那么好当的,得脸皮足够厚才行。
很显然,他的脸皮不够厚,起码不如顾清晏的厚。
做不到像他那样稳如泰山,好像当周围的人不存在一般。
顾清晏见宋瑜鼻尖上的汗这么久了还没落,甚至还比没上车前更多了些,忍不住嫌弃道:
“你这身子,未免也太虚了些。”
宋瑜.......
他干什么了?
他上了马车除了打了个招呼,就没再说什么,一直老老实实坐着也没动过。
顾清晏是从哪儿看出他虚了?
他怎么就虚了?!
顾清晏见宋瑜皱着眉,抿着唇,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怂样儿,更觉没眼看。
懒得同他多说什么,直接扔了块擦手的帕子过去。
宋瑜抬手拿下被顾清晏呼在脸上的帕子,强忍着怒气,沉声道:
“不知小侯爷这是何意?”
“擦擦汗吧,不就跪了一下,跟皇上说了几句话,你至于到现在还缓不过来吗?”
顾清晏无语地瞪了宋瑜一眼,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茉莉花茶,胡秀儿喜欢喝的。
对他来说太香了些,胡秀儿不在身边,他不用装喜欢,喝不下。
放下茶盏,看着终于把脸上的汗擦了,有些讪讪然替自己辩解的宋瑜,顾清晏嗤笑了声。
怕就是怕,怂就是怂,还解释个什么劲?
不过看在他今天帮了大忙的份上,顾清晏还是正经跟宋瑜道了声谢。
哪知宋瑜却一脸固执道:
“你别误会,我不是帮你,我是帮胡秀儿,也是帮我自己。
皇上屡次三番把我跟胡秀儿安排到一处,为的就是借我之手,拆散你们。
我不是要放弃胡秀儿,我只是不想被当成棋子摆布,胡秀儿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与其等到她忍无可忍爆发出来,让事情变得无法收场,还不如我主动退出,由你暂时保护她。”
顾清晏沉默片刻,望着宋瑜,认真道: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今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若有所求,我定会全力相助。”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堂堂勇冠侯给出的承诺,不可谓不厚重。
可宋瑜不想要,他不需要顾清晏欠他人情,哪怕他以后的处境会很艰难,他也不想要顾清晏的帮助。
其实直到现在,宋瑜都没搞清楚自己是哪儿来的勇气,敢在朝堂上那么直接的得罪皇上。
祖父从小就教导他,要顺势而为,要趋利避害,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可他偏偏选择了逆流而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更可怕的是,他很害怕,却不后悔。
心底还隐隐觉得十分爽快,就好像这些年都白活了一般,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宋瑜想,他大概真的是被胡秀儿迷昏了头,生怕她就那么攥着拳头梗着脖子跟皇上硬刚,生怕她那颗生动鲜活的脑袋,会被皇上一怒之下给砍了吧。
真真是色令智昏,一时冲动,前功尽弃。
只怕从今以后,他在户部要坐很长时间一段冷板凳了,日后升迁,可能也会很艰难。
被帝王厌弃的臣子,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但是有一点,宋瑜很清楚。
即便是他成全了顾清晏和胡秀儿,他也不会就此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