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顾清晏抱着胡秀儿从娘娘庙西侧院墙翻了进去。
胡秀儿被顾清晏拖着往庙里走,忍不住问,
“你以前也不怎么信这些个啊,怎么现在这么热心?
我又不是明日一早就走,咱们明天过来不也一样?”
“不一样!”顾清晏避开胡秀儿的视线,别过脸坚持道:
“我找人算过,就得今天过来烧香才最灵验。”
胡秀儿不太信,追问,
“你找谁算的?”
“钦天监乔大人。”
顾清晏随口胡诌了一个人,胡秀儿嫌朝廷政务琐碎繁杂,不愿意沾手,只因军务往来同兵部几位官员有来往。
钦天监这种非必要时刻不会动用的部门,她根本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人,自然也不会记得有没有一个姓乔的。
果然,听到他找钦天监的人算过,胡秀儿便不再追问了。
顾清晏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他今晚执意带胡秀儿过来这里,其实不全是为了求子。
更多的还是想求个同心结,许个愿。
他听张强说娘娘庙里有棵双株银杏树,已经生长有好几百年了。
有情人来这棵树下许愿,挂上同心结,就能结成伴侣,幸福美满一辈子。
顾清晏其实很介意自己和胡秀儿的大婚不能尽善尽美,总觉得大婚之夜满是血光,不太吉利。
胡秀儿在身边时,能时时刻刻见到她,他还没那么难受。
可胡秀儿很快就要走了,这一回西北只怕过年都无法相聚,顾清晏这心里不由有些不安。
胡秀儿跟他不一样,她心狠的很,在京城都不怎么粘着他,回了西北只怕要把他忘到犄角旮旯。
顾清晏愁啊烦啊,被张强看出来了,就同他说了来娘娘庙银杏树下许愿的事。
顾清晏觉得重新再成一次婚肯定不行,借助一下神佛之力加持倒是可以。
胡秀儿信这个,当初在东河镇的时候,她经常去庙里烧香。
但直接跟胡秀儿说出自己心中顾虑,顾清晏觉得丢脸,于是便胡诌了一番。
等进了庙里,烧了香,拜了送子娘娘,往外走的时候,顾清晏故作随意般指了指院里的银杏树道,
“这两棵树缠绕生长,倒是有些奇妙。”
胡秀儿看了两眼,赞叹道:
“这两棵树长的真好,相依相偎,看着好像很有些年头了。”
一抬头看到树上挂的红绸和许愿牌,不由惊奇道:
“这么多人都挂了许愿牌绑了祈福带,看来这里确实很灵验。”
顾清晏立刻道:
“那咱们也挂个许愿牌吧,来都来了。”
胡秀儿有些惊讶地看向顾清晏,他有着非常好看线条的下颚在清冷月辉中,微微绷紧,明明在跟她说话,却不和她对视。
看着有点心虚呢,再一想他那么执意要过来,胡秀儿忽然就明白了他的真正目的。
顾清晏见胡秀儿忽地笑了起来,不由暗道一声完蛋了,被识破了。
哪知胡秀儿却没有戳穿他,好似完全不知情一般,笑着点头道:
“好啊,来都来了,那就挂一个呗。”
月光下,她笑的十分明媚,让顾清晏想到了独独在夜里绽放的昙花,美的耀眼。
他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又看,直到她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心,催促起来,他才收回视线,拉着她往银杏树跟前走去。
虽然庙门已关,道人也已经歇下,但早就刻好的许愿牌,和空的祈福带,以及让香客书写的笔墨都摆放在树下。
顾清晏掏出一个小银锭放在桌上,取了两个许愿牌,递给胡秀儿一个。
胡秀儿拿起笔,苦思冥想自己要许一个什么愿望。
以前她希望能好好活着,为胡家传宗接代。
现在她有了顾清晏,也有了责任,和自己想做的事。
她心里装的东西多了,小小一个许愿牌好像有点写不下。
顾清晏很快就写好了,胡秀儿还没落笔,不许他看,他便背过身等着。
穷尽毕生所学,胡秀儿用了足足一刻钟,终于写好了。
胡秀儿看着自己虽然很挤,但是也还算工整的字体,觉得神仙肯定能看清她心中所愿,不至于帮她还愿的时候给弄错,不由长舒了口气。
顾清晏听到声音,转过身,好笑道:
“你写了什么愿望?弄的跟干了多大一件事一般,好像还挺累的呢。”
胡秀儿把许愿牌背朝着顾清晏,护的紧紧的,不许他看。
还一本正经道: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可别偷看,咱们各挂各的。”
说着蹭蹭跑到另一侧,盯着树梢看,准备挂的最高的地方。
顾清晏从树干缝隙里偷看胡秀儿,只见她先是捧着许愿牌,抱了自己的性命籍贯,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默念了什么,然后猛地一抡胳膊。
许愿牌被抛到了几丈高的银杏树树顶,最高处最粗的那根树杈上。
看到旁的许愿牌都没自己的高,胡秀儿不由很是满意,拍了拍手跑回来找顾清晏,见他还拿着许愿牌傻站着,不由催促道:
“你还愣着干嘛?扔啊!”
顾清晏看了眼胡秀儿抛的那块许愿牌,把自己的许愿牌塞入怀中,然后撩起衣摆,攀上树就爬了上去。
胡秀儿愣了愣,刚想追问顾清晏要干嘛。
就见他站在了树杈上,扬起手一甩,便把自己的那块许愿牌挂在了,跟自己那块同一个树杈上。
然后低头冲她笑,
“你的许愿牌一个孤零零挂在上面不太好,我把我的扔上去陪着你。”
胡秀儿愣住了,望着顾清晏镀上了一层月辉,越发清俊的眉眼,心弦像是被什么拨动了下,泛起一阵阵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