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赶到对面,找个村落弄点热水热饭,不然人实在撑不住了。
走到中午,终于看到桥了。
胡秀儿和郑小黑都有些兴奋,赶忙过桥。
到了河对岸,花了些钱,吃饱喝足后,胡秀儿和郑小黑继续挨家挨户打听。
这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天黑,胡秀儿才从一个打柴的老头口中,得到了一点线索。
屿北村有户人家是十来年前搬过来的,但户主姓什么,家里有几口人,老头都不知道。
可能又要白跑一趟,可胡秀儿和郑小黑也没别的办法。
找人本来就是大海捞针,能不能找到得看运气。
好在这次胡秀儿他们运气不错,虽然很多年没见了,胡秀儿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披着棉袄,嘟嘟囔囔抱怨着出来拿柴火的男人是大舅。
趴在墙头,看着在朦胧月色里老态毕现的大舅,胡秀儿不由有些心酸。
她其实不太记得大舅的样子了,就跟娘的样子一样,随着长大慢慢就忘了。
可真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他跟自己长着一样的高鼻梁,鼻头有点翘,鼻梁上还有个小小的凸起。
爹说娘和她家那边的人都长着这样的鼻子,很好认,一看就是一家人。
爹还说大舅很疼她,她满月时的银手镯就是大舅亲手打的,大舅不仅会打首饰,还会刻章,手非常的灵巧。
在胡秀儿的脑海里,大舅是个心灵手巧很慈爱的人,应该跟爹一样个子高高的,身板直直的。
而不是跟现在这样,佝偻着背,瘦干干的一脸皱纹。
大舅跟爹一样大,今年才四十出头,怎么就老成这样了?
见大舅已经拿了柴火要回屋,胡秀儿忙小声喊:
“大舅!大舅!”
她的声音并不大,还被屋里的吵闹遮挡了些,可那个拿柴的男人,却立刻转头四处张望了起来。
那瞬间紧绷的身体,惊恐的表情,让胡秀儿觉得自己不是辛苦找来的外甥女,而是索命的恶鬼。
她原本那些个多愁善感,一下子都没了踪影,只剩下有点心凉的清醒。
“谁?”
晏大海警惕地看着四周,紧紧攥着一根长木柴,压低声音问道。
胡秀儿往上爬了爬,招了招手,“大舅,是我,秀儿。”
晏大海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木柴掉在了地上。
多年未见,舅甥俩隔着一道门,相顾无言,气氛微妙。
胡秀儿看着晏大海,他脸色难看到在月色下都显得无比黑沉,眼神里除了警惕只有厌恶,没有丝毫见到亲人的惊喜。
看来二叔说的是真的,大舅举家搬迁另有隐情。
胡秀儿的心沉甸甸的,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
“大舅,我爹的棺材被人刨开,尸体被盗了。
我想找你问问,这事儿可能是谁干的?”
晏大海听到这样的事,居然一点也不惊讶,反倒讥笑道:
“你爹干了那种事,落得这个下场是他活该。
你既然没被牵扯,就该躲的远远的,少问少打听,兴许还能保住命。”
这话胡秀儿听着刺耳,心中很是不快,语气不由有些冲,
“我爹干啥了?他既没杀人放火,又没为非作歹,怎么就活该了?”
“我说了,你少问别打听,想活命就赶紧走。”
晏大海不想多说,作势要关上大门。
却被郑小黑一把抓住了门框,他看了眼高高大大的郑小黑,再看一眼倔强不肯走的胡秀儿,叹了口气道:
“这事儿我发过誓,不会告诉任何人。”
胡秀儿抿了抿唇,提醒道:“我能找到你,别人也能。”
晏大海一下子暴躁了起来,挥着拳头低吼: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姓胡的,你们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我都躲到这儿了还非要找过来!”
胡秀儿一把握住晏大海手腕,压低声音道:
“今天就我们俩人过来,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听完就走,保证不向任何人透露你家的位置。
我可以发毒誓,大舅,你帮帮我吧。”
晏大海看了胡秀儿一会儿,将手挣脱开,无奈道:
“你这脾气,真是跟你爹一样,倔的要死。
当年我就劝过你爹,别去跑镖了,安安生生在家种地,哪怕少赚点银子,也能照顾你娘和孩子们。
他非不听,非要去跑镖,把你娘和孩子扔在家里不管不顾。
你奶那心偏的没边儿了,明知道你娘身子骨不好,又是照顾孩子又是打理田地忙不过来,从不会帮一下,还时不时跑来闹。
你娘性子软,受了委屈只会自己躲起来哭,不会跟你爹诉一句苦。
我们便是再心疼也是无用,只能尽力帮一帮,可你那些哥哥姐姐怎么也养不住,
你娘苦啊。
好不容易你爹回来了,你也平安长大了,日子也好过了。
我这还来不及替你娘高兴呢,就有人找到我,问我你爹最后一次押镖押的啥。
这我哪儿知道,我只听你爹说去了趟宁乡城,看到城破了顾将军战死了,把他给吓坏了,就回来了。
那人听我这么说,也没说什么。
可没几天,你娘就病了,一天比一天病的严重,说不行就不行了。
又没几天,你表哥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就去逼问你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害了你娘,你爹被我逼急了,这才跟我说了实话。
他们从宁乡城带出来一个人,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胡秀儿脑子木木的,心上压了块石头,嗓子也堵的厉害,声音干巴巴的,跟从嗓子眼挤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