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儿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整个人都呆住了,别说收回手帕,甚至连动都不会动了。
过了会儿,她才抖着手,声音打颤着问道:“你,你刚说啥?”
“我娘,上吊自尽了。”
郑小黑又忍不住了,话音刚落,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
胡秀儿不光手抖,整个身子都在抖,控制不住地抖,心揪成了一团,胸口堵的喘不过气来。
她咬了咬舌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还是颤抖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婶子,婶子还一心要给你说媳妇呢,怎么会,怎么会?”
嗓子里像是堵了团棉花,胡秀儿说不下去了。
郑小黑哽咽着道: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上上个月底,我去刘庄收猪,刚回镇上,就听人说我家坟被盗了。
我就赶紧去坟地里看,全被挖开了,我爹的坟,我哥的坟,都被挖开了,棺材板都掀了,人没了,都没了。
衙门说是盗墓贼干的,我不信,我爹棺材里值钱的东西一样没少,他都那个岁数了,就算配阴婚也不会偷他啊。
尸体找不回来,我铺子也不开了,天天带着人在外面找,去周围的村子打听,去隔壁县。
可怎么也找不到,我找了两天两夜,一点线索也没有,回到家娘也找不到了。
我又去找娘,到处找,去你家,去东华山,哪里都找了,就是找不到。
有人跟我说看到我娘了,我跑去一看,我娘吊死在了城外东沟荒坡下的枣树上,身子都僵了........”
郑小黑说不下去了,捂着脸痛哭出声。
胡秀儿的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流,恨不得跟郑小黑抱头痛哭,怎么会这样啊?
她才走了半年,怎么会出这种事,好好的坟被挖了,尸体被偷了。
婶子当年连丧夫丧子之痛都熬过去了,怎么会因为被盗墓的偷走尸体,就想不开上吊自尽啊?
忽然想到老御史的案子,胡秀儿吸了吸鼻子,忙问道:
“小黑哥,你确定婶子是自尽?不是被人给害了?
京城不久前发生过一起案子,有个老御史被人害死了,弄成上吊自尽的样子,衙门的仵作都没看出来.......”
郑小黑一个劲儿摇头,胡秀儿急了,忍不住扯下他捂脸的手,
“你为啥这么确定?婶子那么坚强的人怎么会想不开?当年出了那么大的事,她都撑过来了——”
“我娘留了遗书,让我立刻逃跑,不许再回家,还让我找你,保护你。”
郑小黑的话,惊呆了胡秀儿。
她心乱如麻,一头雾水,为啥要逃跑?
小黑哥说那些人不是盗墓的,那能是啥,难道是仇家?
可郑叔和婶子那么好的人,那么老实本分,怎么会招惹上仇家?
啥样的深仇大恨,能连死人都不放过,非得挖坟掘墓把尸体带走啊?
胡秀儿想不出来,郑小黑其实也不明白,但这一路的遭遇,让他坚信,娘遗书上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真的有仇家,仇家还不是一般人!
郑小黑把这一路的经历,仔细跟胡秀儿说了一遍。
当日,他发现娘自尽,悲痛欲绝,在街坊四邻的劝说下,把娘的尸体运回了家。
安排后事,收拾娘的遗物时,在娘逢年过节才穿的那件棉衣夹层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很短,只有几行字,写的歪歪斜斜,有些字都重叠到了一起。
但一看就是娘的笔迹,用的是炭笔,纸是上茅厕用的草纸,折成巴掌大一块,写了三行字。
娘说大祸临头,她躲不过去了,让他什么都不要管,立刻逃跑,逃的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家。
娘还让他找到秀儿,照顾她,保护她,若是发现被人跟踪,不要管,赶紧逃跑,不管天涯海角,一定要活下去。
郑小黑意识到不对,立刻将娘下葬,连夜逃跑。
他没办路引,不敢走官道,一路翻山越岭到了新田县码头,花了点银子办了张假路引混上了船。
结果在船上遇到了一伙歹人,不仅抢了他的银子,还把他捆上石头扔到了河里。
幸亏他福大命大,侥幸勾到了一块破瓷片,划开了绳子,这才逃过一劫。
他本以为是自己不够小心,在歹人面前漏了财,才招来了祸事。
可他转走陆路,坐老农的拉柴车还能遇上土匪,还一上来就直接动刀要取他性命,郑小黑这才意识到不对。
不是他运气不好,是有人想要杀了他。
第二百零九章 报仇
后来屡次三番遇到危险,让郑小黑越发确定,有一伙人不仅要杀了他,还一直跟着他。
好在上天庇佑,他最终竟被胡秀儿铺子里的人给救了。
也许是因为他那次伤的太重,也许是追杀的人以为他
已经死了,自从在东河镇被救回去之后,郑小黑感觉没人再跟着他了。
胡秀儿提出不同意见,“也有可能是这里离京城太近,不好下手。”
郑小黑一愣,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救他的人是秀儿的徒弟,秀儿现在是勇冠侯夫人,她的肉铺自然算是勇冠侯的地盘。
那伙歹人畏惧勇冠侯的权势,不敢再冲他下手。
但不管怎样,能从一路追杀中暂时喘口气,能亲眼看到秀儿过的很好,郑小黑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至于仇家是谁,为啥要偷走他爹他哥和干爹的尸体,为啥要杀他,娘为啥要自尽,他会慢慢查。
他做不到娘希望的那样,东躲西藏活下去,他想报仇,他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