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因为手有点抖,半天也没能解开她的扣子。结果还是冲过来的苍木推开了他的手,帮未来拉开了领带和解开了扣子。
“前辈!”苍木吓得眼含泪水,“振作点,前辈!”
“还有心跳吗?”随着川下的指示,苍木连忙把耳朵贴在未来的胸口。
“……好像……奇怪。”她再起身的时候满脸疑惑,“心跳越来越强烈了。”
此时未来已经闭上了眼睛恢覆了呼吸,脸色也逐渐恢覆了过来,甚至透出了一丝健康的红润。她再睁开眼睛坐起身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仁王赶紧来扶,未来借着他的手站起来,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物,拉紧了被扯松的领带,看起来完全不像刚才那个急性休克的病人。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审判开始了吗?”
仁王只觉得寿命也被吓掉10年:“……现在是问这种事情的时候吗?去保健室,不,去医院吧。”
“只是一口气去了太多地方,留下了点后遗症而已。”未来小声说完,转身对法庭上的人说:“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我完全没事,现在就让我们把一切谜题都解开,为这场审判划上句点吧。”
她提起了她带来的大包,径自走向辩护席,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健康的问题。
法庭上的骚动也渐渐平息了。可是仁王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咪酱,昨晚又穿了?”
未来心虚地看向另一边:“因为要处理点事情……”
“你也从来没有告诉我,后遗症会这样的。”
“哈哈哈,反正后遗症一下下就消失了嘛……前辈的脸好可怕。”
仁王以前所未有的强硬语气说:“不要再用了。”
闻言未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抿嘴笑了起来:“抱歉,看到前辈那么担心的样子,我却有点开心。我是傻瓜吧。”
不知为何有种敌不过未来的无力感。只要有这个打算,无论何时都能伶牙俐齿地应变的仁王,最近面对未来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因为未来已经迟到,仁王没有来得及问她昨晚到底穿去干什么,庭审就开始了。
在柳生的授意下,川下当庭宣读了昨晚便利商店的调查结果。
柳生担心刚才还惊人昏倒的未来出差错,於是自己主动宣布:“如此一来,嫌疑最大的桢村萌的朋友的身份已成谜。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仁王雅治与这个嫌疑人有关系。因此这个案件应该以证据不足宣判仁王——”
“反对。”
令法庭上的所有人震撼的是,居然是未来与川下同时说出了反对。川下以探究的视线望着未来,而未来回以蕴含着某种意志的坚强视线。
“反对,我绝不接受证据不足勉强宣判仁王前辈无罪的结局。下药的真犯人就在这里。”未来指向观众席的某处,“就是她。第三排从左边数的第八个人。”
观众们纷纷骚动起来,开始数人,接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未来说的那个穿本校校服的女孩身上。
“你,到法庭上来。”未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曾做过的一切愚蠢的事,我会全部揭穿的。”
第五十六个现在
2009年9月28日,早10:10。
被未来点名的女生是个长发遮住大半脸,脸色苍白,一副病美人姿态的美少女。她来到证人席的时候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一直低头微微颤抖,一看就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未来毫不怜香惜玉,大声道:“不要惺惺作态了。报上你的姓名丶班级和社团!”
被抢了工作的柳生一脸无奈:“照法庭的规则,请证人回答。”
“白井…鹤美,二年…二年c组……美…美术部。”她的声音又小又结巴。
未来转向观众席:“有二年c组的学生或是美术部的成员在吗?谁可以证明她的身份是真实的?”
有几个人举起了手,诉说‘确实是白井’之类的回答。
柳生说:“那么证人的身份确认无疑了。”
“反对!”未来从口袋中抽出了一张a4纸和一张纸条,一起递向书记官,“这是我今早从白井的班主任那里取来的说明。”
书记官把这张说明放到大屏幕上显示。
“如这张说明所见,白井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曾经缺席整整一年并留级。她是从今年春天开始重新上学的,而且之后她也经常因病缺席。因为身体的原因她不能与朋友来往,甚至连班主任都不太想得起她的样子,只记得她体弱多病。可说白井的交际圈异常狭小,存在感低下,在学校里亲近的朋友更是一个也没有。”未来环视观众席,“现在还有谁能明确地说现在法庭上的少女确实是白井,而不是看起来相似的人吗?”
刚才证实这个少女是白井的声音都不再作响了。
“怎么这样……”白井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一样捂着胸口眼含热泪,怯怯地说,“我确实是
……”
“你不是。”未来干脆地否定,“刚才向法庭提供的那张纸条,上面有医院的电话。如果有谁愿意的话,现在可以打这个电话去问问医院,真正的白井是否还在住院中。”
白井终於不说话了。
柳生惊讶道:“如果真正的白井正在住院,那站在这里的白井是谁?”
未来看向川下:“川下检察官认为这个人会是谁?”
从刚才一直在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未来的川下回应道:“能知道白井住院与出院的情况,并且能模仿她的样子来上课的人,必定是和白井关系亲密年龄相近的少女。可是九十九同学刚才已经提到,白井因为身体的关系在学校里没有朋友,她平日也不太可能外出去结识朋友。如此一来要和白井熟悉起来,只可能是一种人,就是病友。”
“没错。”未来点头道,“实际上我今早特意去了一趟医院,找到真正的白井,并和她的母亲聊了一下天。白井的母亲告诉我,白井有一个关系比较亲近的女性朋友,那个孩子也经常生病,便总是和白井作伴聊天。那个人的名字叫做菊田明日香。这个名字就是眼前这个女孩的真实姓名!”
听到法庭上的喧哗声,白井终於擡起了脸。她安静地听着观众的吵杂,嘴角扯开了讽刺的笑容:“看来我离开了这些日子,在场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不甚荣幸。”
柳生问:“这么说,你真的是菊田明日香。”
“事到如今也无法狡辩了吧。”菊田把头发往后拨,露出了一张可说是艳丽的漂亮的脸,“我就是菊田明日香。”
柳生再问:“你就是下药的真犯人?”
“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菊田嘲讽道,“多年前我曾经被川下检察官与她的爪牙们赶出了立海大,我对这件事感到羞愧,希望隐姓埋名用别的身份回来看海原祭,不行吗?
未来回敬道:“既然你说你回到立海大只是打算看海原祭,那就请为昨天你的行为作证。”
柳生说:“接受辩护方的请求。菊田,请作证。”
“好吧,无妨。”
在书记官准备录音的中途,未来对仁王耳语道:“此时的我是从现在这个时候开始去穿越的,刚才的这一切其实我都经历过了。不过此刻之后的事我都不知道了。”
仁王吃了一惊:“那么白井的事情是——”
“嗯,白井的事情我是今天在法庭上从川下那里得知的,揭露菊田的身份也是川下干的。我做的事情就是听到了川下的推理之后回到过去去医院找了白井拿到了证据。”未来吐舌道,“若不是川下,我肯定不会想到能从白井那里得知菊田的身份,尽管我亲眼看见扮成白井的菊田偷走了你的手帕。”
手冢昨晚说的‘敌之敌即友’,操作起来有难度。才短短的几个小时,未来不可能和川下成为朋友。即使偷偷跑到川下的面前说‘我们合作来惩罚真凶吧’,川下也不可能和她合作。
所以唯一能利用‘敌之敌即友’的方法,就是先去见见川下想做的事情,她再去配合川下的行动,间接完成两人目的一致的合作。川下果然没有令未来失望,她决定在今天的法庭上揪出真相。未来便以菊田的暴露为起点,开始了她返回过去收集证据的穿越之旅。
“可是你只是穿回今天早上去医院,怎会产生那么严重的后遗症?”仁王仍然心有馀悸。
“当然不止是去了医院。”未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帘,“我发现了点令人惊讶的蛛丝马迹,回到了——”
此时菊田的作证开始了,两人只能噤了声,听她的证词。
“我昨天和今天以白井的身份回到立海大只是打算看海原祭,并没有别的目的。但是因为借用了白井的身份,白井被拜托的事情我也不好推辞,就在昨天早上去美术部值班。大概在11点左右的时候,川下到了美术部叫走了当时在部内的部员野田,我心里觉得不舒服,离开了美术部去找美术部的部长换班。到了下午我听说模拟法庭那边有什么大事,我就来旁听了。今天也是。”
“辩护方要询问吗?”
“当然。”未来询问,“你说你昨天在美术部值班的时候野田也在是吗?”
“是的。”
未来明知故问:“那就奇怪了,据我所知,野田是当初向川下出卖你,导致你被整个后援团背叛的叛徒。”
柳生问:“此话怎说。”
未来把菊田当初与川下争风吃醋,并互相斗争的事情说了一番:“所以菊田和野田是仇敌的关系。为什么菊田可以若无其事地和她共处一室,却在川下到来后匆忙离开呢?”
菊田回答:“如你所说,当初我被野田背叛了,甚至转学离开了立海大。但是只看见她一个我还不至於无法忍受。当看见了背叛者和现在继承了我的地位的川下待在一起,我就忍受不了了。”
看来菊田的城府也颇深,回答得合情合理。不过也是,她毕竟是当初曾经组织起后援团的原老大。
未来根本不急,因为她完全知道当时究
竟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野田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在干什么吗?”
菊田迟疑了一下:“…她把水倒翻在身上,於是用风筒吹裙子。”
未来紧逼道:“确实是这样?你想清楚了吗?”
“我的回答有什么问题?”
“当然,你在撒谎。野田在吹的不是她的裙子,而是仁王前辈的手帕!”
全场哗然。
柳生问:“这是怎么回事?手帕不是应该在早乙女的手上吗?”
“早乙女的计划是把我和仁王前辈骗进体育仓库里。可是一切都由她一个人做太冒险了,她就找了个帮手。那个帮手就是野田。野田同意了她的计划,并因为手帕沾了冰咖啡太脏,沾了血迹也看不出来的原因,清洗了手帕并把手帕带到美术部用风筒吹干。那时美术部中只有野田与扮成白井的菊田在。野田不可能对‘白井’说手帕是仁王的,於是她对白井说手帕是她自己的。白井相信了这个谎言。她在野田被川下叫走后,偷走了那块手帕。”未来说出了自己曾经目击到的一切,“当然菊田并不知道那块手帕是仁王前辈的,她以为她拿走的是野田的手帕。因为野田美雪的姓名缩写和仁王前辈一致的关系,菊田直到案发后才发现她弄错了。她因为不甘心和侥幸心理,才连续两天冒着风险到法庭上旁观审判。”
菊田紧紧咬着嘴唇。她生硬地回答;“别说的好像看见了一切一样!”
“我确实看见了。”
菊田倒吸一口冷气。
未来假装无辜地撒谎道:“骗你的,怎么可能看到了一切呢?你认为我有超能力吗。”
仁王忍不住在一边颤动起来。
“但是我还是看见了。”未来正色道,“看见了你从美术部快步跑出来,结果导致哮喘发作,从口袋里拿出吸入药剂,并露出手帕一角的瞬间。”
菊田垂下眼帘:“……原来如此。哮喘药剂那就是你怀疑白井是其他人的理由。”
脑补的真相,通常和事实相去甚远。未来也没有反驳,点点头:“若你的目的只是来看海原祭,你拿走野田的手帕到底是出於什么理由?这块手帕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甲斐托白马送给我的袋子里?你能立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案吗?”
“呵呵,呵呵呵。”菊田发出了干涩的笑声,“好吧,我已经没有话要说了。我的计划早在拿错了手帕的瞬间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既然你已经不打算主动说些什么了,那么我就要提问了。”未来问,“为什么选择海原祭动手?冰室选择海原祭对仁王前辈动手,还有海原祭时实验楼会无人使用这个理由在。但是你的计划没有必须在海原祭上执行的理由。除此之外,你的计划还充满了很多你不应该知道的细节,比如甲斐为我去买零食的时间等。痛快给个解释吧。”
安静地旁听着的川下代替菊田开口:“选择海原祭来执行计划,是因为打算对我的覆仇,所以必须选择有特殊意义的那天去做。是吧,明日香?”
菊田仿佛被戳了什么痛处一般,整张脸都扭曲了。她冷笑道:“川下丽礼,你如今居然可以毫无羞愧地质问我!你不愧是川下家族培养出的自立机智的公主,好手段,好心机!”
川下淡然地回应:“承蒙夸奖。若我没有那样的品质,如今我就无法站在这里质问你。”
菊田气得浑身发抖,不得不掏出吸入药剂来吸入。
柳生见菊田的情绪太过激动,怕发生什么意外,连忙说:“既然现在真犯人已经找到,那——”
“闭嘴!”菊田喝道,“我还没说完呢!辩护律师不是想知道我的解释吗!”
好心去关心人家的身体,却无辜中枪被痛骂一顿的柳生,不悦地噤了声。仁王见状耸了耸肩。通过这次战斗仁王已经充分地了解道,女人的仇恨是很可怕的,轻易不要去惹任何处在妒恨愤怒状态的女人。
“想必现在很多人都认为我转学离开是自作自受。因为我与川下都喜欢幸村会长,而会长更钟情川下,因此我在两年前的海原祭设计了川下,让她在演舞台剧时礼服脱落而出丑。”菊田强忍着浑身的颤抖,低声叙述,“没错,可以说是我自作自受。对川下的礼服动手脚的人…早乙女麻耶…确实是我默许的。川下的家教很严格,本来家里是不同意她陪我来神奈川上同一所学校的。如果出了一点名誉上的问题,川下即使自己不愿意,也会由家族出面从立海大转学。可是我后悔了,上台前,我偷偷地又缝好了那件衣服。那件衣服却仍然开线脱落了!”
菊田红着眼睛指向川下:“是你自己做的!你为了那个会长,居然连这种事情也!”
“稍等。”未来打断了菊田的控诉,打开她的大包,从里面抽出了一件天蓝色与白色相间的脏兮兮的礼服,“你说的礼服,是这件吗?”
菊田回头看见那件礼服,一下子被噎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为什么在你这里?”
未来无辜地说:“啊,两年前事发以后我就把它带回家藏在自家后院,直到今天才从埋它的地方把它
挖出来。过了两年,除了脏了一些,其他地方和事发当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埋?”菊田愕然地问,“你究竟——”
“当然,是为了用它来解释一个深藏了两年的秘密啊。”未来严肃地说,“川下走到今日,不是为了海斗,而是为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百合赛高【大误
第五十七个现在
2009年9月28日,早10:45。
法庭被一股古怪的气氛笼罩着。不仅是没关系的人,就连当事人菊田都用惊悚的眼神望着川下。
仁王小声道:“…这就是你在时空中发现的‘令人惊讶’的蛛丝马迹?”有了上次黑田的前车之鉴,他这次非常迅速地就往歪路上思考了,“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百合之恋?”
惊悚的人换成了未来:“啊?!不是不是,我只是说,那个……菊田是川下特别的人的意思!呃,好像也有哪里不对,那个…有特别意义的好友?”
“咪酱,越解释越黑了。”
莫名安静的法庭上,响起了川下银铃一般的笑声。未来被从未见识过的川下的展颜笑容镇住了,一瞬之间只能呆呆地朝着笑得开怀的川下看。
川下渐渐止住了笑,以含着笑意的声音对未来说:“我很久没有被逗笑过了。九十九同学,你真是出人意表。”
菊田有点不知所措地说:“你在说什么!为了我?!”
“据我所知,菊田你擅长田径,小学时代还在大赛曾经得过奖。”
菊田一楞:“这……”
“可是在小学六年级以后,你得了严重的哮喘,不能剧烈运动,更不要说加入田径社。所以在立海大,你一直是回家社,没有参加任何社团。”
菊田烦躁地说:“那又怎样!”
“所以川下本来也不打算参加社团,是这样的吧?”
菊田和川下都沈默了。从这份沈默中,未来得到了继续讲述她穿越见闻的自信:“川下喜欢钢琴,她曾经告诉我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而且她也懂得欣赏他人的音乐并以此为乐。照理说这样的川下一定会很快加入学校的音乐社团。可是她一直拖到社团迎新快要结束的后期,才头一次来参观古典乐社,并在当天就很愉快,可说迫不及待地加入了社团。我想不到她拖延的理由,除了空出时间去陪伴无法再跑步,一直消沈着的好友。之后她的加入,应该也是受了你的劝说。至少在那时,你们曾经是一对感情很好的朋友,互相考虑着对方的心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菊田焦躁地打断了未来的诉说。
“我想说什么你明白的吧。你刚才也说了,川下为了你而来到神奈川就读,她家里并不同意她离家。可是她还是陪你来了,甚至一度为了你而打算放弃自己最喜欢的弹琴时光,花更多的时间去陪你。这样重视这段友情的川下为了海斗去背叛你,去陷害你,去逼得你自杀,你认为合理吗?”
“呵,谁知道呢。”菊田苦闷地笑着,“女人之间的嫉妒可是很可怕的力量。”
“好吧,言归正传,让我们来看看这条让你们的关系滑向深渊的裙子。”未来把裙子交给书记官,让他拍下肩带断裂的地方。
“菊田刚才说,这条裙子被早乙女动过手脚,大家可以看见肩带处有点脱线。菊田说早乙女动手脚之后她又因为后悔把裙子缝好了,这个证词也是无疑的,裙子有很明显的缝合的迹象。问题是,缝得太差劲了。”
菊田看起来很不擅长缝纫的样子,用黑色的线把脱线的地方胡乱缝起来,针脚又大又凌乱。
菊田恼羞成怒:“那又怎样啦!当时太紧张了,而且后台黑灯瞎火的……”
“这件礼服大概有两三斤重的,光靠这样差劲的缝补,能断言在运动时一定不会再次开裂吗?”
菊田哑口无言。半晌后,她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喃喃地说:“难道说…这么久我一直误会了小礼……”
“不,你没有误会。当时我打算换这件礼服时发现了粗糙的缝补痕迹。我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谁缝制的,理由是为什么。因此我明知这件衣服可能会脱落,还是将这件衣服穿在了身上。”川下望着菊田,淡淡道,“因为那时,我已决定要将我们的友谊彻底地结束。”
菊田惊诧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川下望向未来:“不过九十九同学居然会特意把当时的礼服保留了下来,让我感到吃惊呢。”
无法解释的未来干笑着带过:“是啊,因为毕竟是和海斗有关的事,我太好奇了嘛…从礼服的事情开始我隐隐觉得你和菊田之间有些不对劲。之后又发生了你单枪匹马地冲去和菊田丶后援团等人冲突,并打伤菊田的事情。不管怎么想,我也不认为你会是那么冲动的人,更何况你还特意用指甲划伤了菊田的脸,造成了非常明显的伤痕,好像是故意被老师抓住把柄一样。”
川下微笑道:“我从未与九十九同学拥有深厚的交情,没想到九十九同学一直在注视着我。”
“哈哈……”其实
是刚才穿越时集中去观察的啦……
“等等!”菊田难以置信地说,“难道说从当年的海原祭开始,之后的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吗?”
“没错。”未来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川下当年被学校处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川下拥有非常好的家庭背景,而且她犯的错也不是非常严重。她的家庭应该会和学校协商大事化了的方案,不让她的档案留下污点。可是她却还是被记过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最最奇怪的一点,刚才你也说了,如果川下出了名誉上的问题,她家里一定会让她离开神奈川转学的。可是她之后没有一点要转学的迹象。她的家庭对她的影响在那时完全消失了吗?我认为不是。一切都是川下自己设计好的,她暗中摆平了所有阻碍,只为了实现她自己的计划——与你决裂,顺理成章地把你从立海大赶走。”
“哈,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菊田怒道,“当年我就是因为这样凄惨的败北,才会一时想不开……”
“你想错了。”未来强硬地说,“川下把你赶走并选择独自留在立海大继续经营后援团,绝不是因为对海斗产生了超乎寻常的执念。站在你面前的我——海斗的青梅竹马并如今的女朋友——就是证据。”
“什么?”
“川下如果真的不顾家族的名誉,不顾你们的友情,不惜一切也要与海斗在一起,心里燃烧着熊熊的嫉妒之火,为什么从未对我出手?她连身为好朋友的你都可以赶走,难道不能用更恶毒更有效的方案来干掉我吗?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川下从未这样做,她反而一直要求后援团不要针对我。很不可思议吧,我曾以为川下一直在想法设法地对付我,是最大的那个恶人。”
菊田无法回答,犹疑地望着川下,就像头一天认识她一样。
未来也望着川下。虽然她在时空中寻找到了许多线索,一步一步地接近川下被掩藏起的真心,可她还是无法完全明白川下——或者说,她明白了,但是这些年来的假象让她无法相信,川下其实是——
“似乎九十九同学想在这里,在所有人的面前让我倾吐心事。”川下的语气并没有显出任何负面的情感,反倒像是有点愉快的感觉,“终於,把我逼到了绝境。”
“如果你不想坦白的话,我想你一定可以瞬间编出数个合理的解释。”未来心有馀悸地说,“我已经充分见识过了你的智慧,我这种程度……”
“请不要这样说。九十九同学已经花了如此多的精力与诚意去探寻那不值得你费心的陈年往事,若我再用谎言以对,就太失礼了。”川下温柔地微笑着,“一切都要从我和明日香一起进入立海大说起。那时在学生中有一个非常出众的男学生,他姿容俊秀,举止优雅,头脑聪明,无论哪个方面都无懈可击,就像画本上描绘的王子。明日香渐渐被那位出色的少年吸引,连我自己都欣赏着那位少年的卓越才华,对他怀有朦胧的好感。明日香在这份思慕中越陷越深,但她也发现了那位少年不止是对她一人温柔。更令她苦闷的是,少年与她的亲近,却是因为要打听我的事情。明日香本就因为身患哮喘而对自己自卑,在少年暧昧的态度下,更加抑郁起来,与我之间的友情逐渐疏远,甚至还产生了仇恨。此时的我已经明白,少年并非温柔多情,他想要的是被优秀的少女们簇拥,被她们爱慕,让她们纷争的局面,可让他扮演着遥不可及的王子的形象被捧到高处。出於这样愚不可及的目的,我与明日香成为了实现他的虚荣的道具。我想了很多办法试图挽回,最终在舞台剧拿到那件礼服时发现,我明白了,我与明日香多年的友谊,就在那半年间那样轻易地崩坏了。我输给了那个少年的野心。”
川下轻轻地叹了口气:“少年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好不容易说服我的家庭让我与明日香一起来到神奈川,我无法接受与她闹翻后再独自回家的结局,那令我感觉我以操线傀儡的身份在少年手中起舞后,再被扔到一边被迫退场。不甘,愤怒,高傲令我决定继续留在少年身边。我逼走了明日香,她的身体不好,不适合留在这个常令她激动以至於发病的地方,同时她不会理解我选择的道路。我接管了后援团,利用那些爱慕少年的少女们的心情制定下排外的规则。少年想要被优秀的少女们簇拥,这样的未来,我绝不对让它上演。少年有一个青梅竹马,她是少年唯一的弱点。看着他在我的威胁下,一边无法遏制地爱慕着她,一边努力地假装不爱她,希望她不要成为我的猎物,真是有趣。我还以为少年能把这份感情藏到摆脱我之后,可他终於还是忍不住了。在少年获得所爱之后,他每天都患得患失地生活在恋人可能被伤害,或是被我告之他的劣迹而离开他的煎熬之中,在幸福中感受着痛苦。”
未来被震撼得全身麻木,呆楞楞地望着以柔和的调子诉说着可怕内情的川下。
川下的脸上出现了绮丽却让人感受到黑暗气息的笑容:“若今日没有在此地被九十九同学逼问,这份扭曲的感情还将继续持续,直到我或是少年无法再坚持下去为止。这就是你们所见到的我对幸村大人的‘爱’。不过对於我来说,只有覆仇可以正确地形容我所做的一切
。”
法庭上从未像此刻一般安静过。
宛如在舞台上完成了独白演绎的川下呼出一口长气,看起来像是从长久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了一般,露出略微松懈的慵懒之态:“今天就是我期待的终结之日。这场战斗可笑而幼稚,但是幸村会长这样的对手,也许我今后一生都不会再遇到了。即使遇到同样等级的对手,我也不会再抱有这样的执念去战斗。我的灵魂已足够污秽。”
未来不知道能用什么言语去回应川下。
菊田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在观众席上拼命寻找。她喃喃地说:“……没有来。幸村没来。”
川下像是知道什么秘密一般轻松地说:“不可能来的。”随即,对未来行了一礼,“现在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回答。这场审判该结束了。”
“……不。”回过神来的未来执拗地说,“你说一切都结束了,其实还没有。”
被未来气势汹汹地指着的菊田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未来质问道:“面对今日这样的结局,你没有任何话要说吗?”
“我……”
“你嫉妒川下,所以你轻易背叛了友情!而且至今为止你仍然抱着对川下的怨恨,试图对她覆仇。”未来斥责道,“我现在要求你对这一切向她道歉!”
菊田望向了川下,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咬紧嘴唇的她却抗拒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已经不再把我当成朋友了,不会原谅我的!”
未来双手拍桌:“不做怎么知道呢!你已经松开了一次手,不要再轻易地松开第二次!”
被震撼了菊田再度望向川下。
川下什么也没有说。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绿色的小袋子。
见到那个袋子,菊田如遭电击:“小礼……”
“明日香,你是我唯一的青梅竹马。在你之前围绕在我身边的人都有各种目的,只有你没有。你教了我什么是友情。”川下慢慢地解开袋子的绳子,从里面倒出干枯的花瓣,“放开手的人不止是你一个,我也是。当时说好要永远保存的花瓣也已经变成腐朽之物了。”
她把花瓣抛上天空,干枯的花瓣纷纷落下:“纪念我人生的第一段友谊,也纪念它的逝去。”
菊田用双手捂着脸,终於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被这破碎的结局击中心灵,试图寻回一点圆满的未来,这次什么都无法再说下去。
花瓣飞舞中,她觉得胸口空落落的,不知是为了川下与菊田轻易崩坏的友情,还是对川下那份埋藏得极深的扭曲覆仇,又或是对海斗那份川下知晓,她却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的感情。
第五十八个未来
2009年9月28日,11:50。
柳生宣判仁王无罪后,这场漫长的审判终於画上了句点。案件还遗留下很多关於疑点,比如菊田究竟怎么得知学生会的各种信息,比如早乙女怎么得到实验楼的钥匙,等等。
哭够了的菊田未必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