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未来的时间能力能回到那时还有希望,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仁王却还没有绝望。因为他是欺诈师。不管策划了这一切的人是谁,为了未来的清白,骗也要骗得海斗当众认罪。
可是海斗很聪明,要如何才能诱得他上钩?
“总之,先联络哥哥。”仁王说,“拜托他查查看那个左酱的网站。”
他们找了个有免费wifi的咖啡店,未来用十夜上次回来时送给她的平板电脑联络了十夜。十夜的效率超高,只五分钟就用聊天工具返回了信息。
“最近一次修改网站信息的人在藤泽市市区。”十夜报出了地址。
藤泽市,也就是说就和他们在同一块地方。
仁王回覆:“果然是幸村海斗?”
“详情不知道。”顿了一下,一行有些惊悚的台词出现在屏幕上,“需要黑进对方的电脑吗?”
未来和仁王都有些楞了。未来不安地打字询问:“哥哥难道是骇客?”
十夜淡定地回应:“准确地说是黑客。我平时不会做违法的事情。安心。”
未来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哥哥只不过是一个擅长电脑的技术宅罢了……仁王安抚道:“不是很好吗,关键时刻很可靠。”
“确实……”未来打字道,“还是不要黑入那个人的电脑了,好像会犯罪。要不……先把网站关闭?”
“等等。”仁王在未来发送之前阻止她,回覆十夜道,“我有个计划,能让我们与那个躲在暗处的‘鬼’位置互换。”
仁王的计划相当大胆。他拜托十夜把那个左酱网站上满屏幕的‘找到你了’改成满屏幕的‘谢谢’,把‘九十九’改成‘我等会儿会亲自去感谢你’。
未来在一边刷新了一下网站看了一下效果。满屏的‘谢谢’加上那句‘亲自去感谢你’看起来也超级惊悚的。
“现在无论做网站和逛网站的人是谁,他们心里都要开始慎得慌了。”仁王笑着开始了第二步。
第二步是找到制作这个网站的左酱本人。仁王的本意是让十夜尽量锁定个范围,他们亲自去追查,结果十夜相当给力地回应:“对手正在使用msn,而且电脑上装了摄像头,我可以远程启动摄像头,直接给你们看长相。”
仁王微汗着回覆:“那就拜托了。”他对目瞪口呆的未来说,“哥哥超厉害。”
“我好像第一次认识哥哥一样……”
片刻之后,未来就收到了实况转播。
在电脑前的人是一个长着青春痘的少年,长相没什么特色,在鼻梁上有一颗黑痣。显然躲在暗处操作网站的‘左酱’并不是海斗。
未来松了口气,看向仁王:“我不认识这个人。”
“也不排除这个人只是被真正的幕后黑手请来做网站的。”
未来点点头,继续盯着少年看:“咦,好像有种奇妙的违和感。仔细一看,这个男生好像在女生的房间里耶?”
男生身后的背景是一张铺着蕾丝床罩的单人床,床上还有个穿漂亮礼服的兔子娃娃,怎么看都不是男生的品味。
仁王盯着画面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你看床后柜子上的那张照片。”
未来眯着眼睛仔细看,当她认出照片上的人后,她出了一身冷汗:“早乙女?!”
没错,照片上的人正是以前想设计陷害她的海斗的后援团早乙女麻耶。
“看来找到‘左酱’的真身了。”仁王说,“以前想用杀人谣言来陷害你的人不就是这个早乙女吗?”
“是的,就是她!”未来咂舌,“没想到她都离开了立海大,还恨着我。”
“果然女人的仇恨是很可怕的。”仁王想了一下,“你知道早乙女家的电话吗?”
“我是没有,让我想想谁有。”未来灵机一动,发了邮件问以前和早乙女对抗过的苍木。苍木那边果然有早乙女家的电话,她找出来发给了未来。
仁王拿着那个电话到街对面的电话亭去,试着拨打了一下。坐在店里的未来通过视频看到仁王拨打的瞬间,那个坐在房间里的少年回头朝旁边看了一眼,仿佛是什么东西突然惊了他一下。他观察了一会儿,又把脸对向了电脑,看来不打算理会。
肯定是电话铃声。没错,那个制作网站的少年就在早乙女家。早乙女毫无疑问就是装神弄鬼的‘左酱’。
未来朝街对面的仁王打了手势表示确认。仁王点头表示收到。他挂了电话后从电话亭出来,居然顺势搭讪了一个正在一个人玩耍的小男孩。不知道他跟小男孩说了什么,小男孩跟他进了电话亭。仁王拨通了电话后把听筒给小男孩。小男孩说了几句后仁王拿回听筒说了两句,然后挂了电话,从口袋里拿出钱给小男孩。小男孩从电话亭出来后欢快地跑了。
仁王回来后,未来问:“刚才是?”
“雇了个小男孩扮作横山左太郎说了两句话。我又接着恐吓了一番。”仁王痞痞地笑道,“早乙女的尖叫可真是刺耳。”
此时视频上的少年似乎被谁叫了一声。他关掉了对话框,视频也中断了。
未来长呼出口气:“抓住了,明明是人类还装神弄鬼,差劲极了。”
“不会让他们轻松的,现在掌握优势的我们才是鬼。”
未来苦笑道:“其实我确实才是鬼。他们装神弄鬼来吓我似乎有点搞错对象了。”
仁王伸过手臂揽着她的肩头。蹭了蹭她的额头,他说:“我爱你。”
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的她瞬间被治愈了。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意,他完全不介意这种事。她感动地点点头,往他的方向更加贴近一些。
“那么我们要开始第三步了。”仁王正色道,“虽然这次的黑手不是幸村海斗,但是我不会再允许像早乙女这样的人再出现。他已经躲在你背后十几年了,我要他还你这十几年来被污蔑的清白。”
十夜刚才就受了仁王的拜托,在查浏览过左酱网站的ip,筛选出所有藤泽市,并可能是立海大学生的ip,并通过被筛选的ip侵入所有现在正开机运行的电脑,打开电脑里的记事本放到全屏,在记事本上键入下列文字:“我是左酱。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为了表示感谢,我想请你在明天放学后到旧校舍来看我最后的谢幕。一定要来哦,否则我会生气。”
一切,都在明天,全部公开吧。
第八十八个现在
2011年5月4日,下午16:30。
昨晚左酱给登陆过左酱网站的人都发了通知,告诉他们它要找的人已经找到,邀请他们来旧校舍接受它的感谢。之前左酱积聚的人气显然不低,虽然有部分学生觉得可笑或是害怕不愿意前来,但还是有大概十人在放学后应邀来到了旧校舍。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来到旧校舍的人都有些紧张。大家等了10分钟,有人等不下去,想要回去了。
昨天带未来到旧校舍来的神田也是来到旧校舍的人之一。经过昨晚的事情,她一回家就登陆了左酱的网站想看看左酱有没有消息,结果就看见了恐怖的‘找到你了,九十九’的网页。之后不久她就收到了左酱邀请她来旧校舍的留言。
混在一群因为害怕而骚动的人们之中,神田觉得自己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内情,有种奇怪的优越感。在有人说着要回去的时候,神田说:“呐,在害怕什么呢?左酱已经说了呦,它已经找到了杀他的凶手。我们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它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只是让我们为了这一刻做个见证吧。”
“什么意思?”一个表情胆怯的一年级学生问,“杀了左酱的凶手到底是——”
“我昨天看了网站,上面好像写着九十九。我一直在想,该不会是那个仁王的女朋友吧。”三年级的男生说。
二年级的女生掩嘴道:“嗳,真是那个九十九吗?不过说起我们学校的九十九,我知道的也只有隔壁班的那个女生了。”
“像九十九那么少的姓,整个学校也就那一个吧。”二年级的男生说,“没想到她长那么可爱,居然会杀人,真是可怕。”
“可是那个九十九真的是指姓吗?”三年级的女生提出异议,“也许只是一个数字符号。”
“绝对就是指九十九那个人哦。”神田忍不住说,“因为昨天——”
门被推开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海斗带着两个学生进入了玄关。
“咦,幸村君,你怎么会也到这里来了?”神田立刻住了嘴,不敢再讲未来的是非,“难道你也是被左酱叫过来的?”
“我不知道左酱是哪位。我只是听到学生举报,有十几名学生不经过学校许可,在学校里举行奇怪的集会,所以我们风纪委员会才会过来取缔。”海斗环视房间里表情各异的人,“看来举报属实。”
众人立刻炸锅。神田在吵闹声中走向海斗:“不是的,幸村君,我们是——”
玄关的门突然碰地一声关上了。同时明明应该断电的广播发出了吵杂声,一个怪里怪气的男孩的声音传出来:“欢迎你们到来,我是左酱。”
与此同时,放置在玄关角落的置物箱突然颤抖起来,还发出了指甲抓挠箱子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出来。
在场的人都被吓得冷汗直冒,有个男生顶不住心理压力,怪叫一声:“把门撞开,快逃!”
离门口最近的风纪委员试图去开门,门却被大力拉开了。
未来威风凛凛地抓着门出现在门口。
一房间的人都被这一系列事情惊呆了。海斗镇定下来问:“怎么回事,未来?”
未来回答:“刚才的门是我关的。广播则是仁王播放的。目的是制造恐怖的气氛。”
神田问:“到底是怎么了?那个柜子!”
“那个柜子是不是和昨天我们碰见的状况一模一样呢?”未来说,“其实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把戏。”
柜门自动打开了,躲在里面的仁王走了出来:“呦,安心,我不是左酱,我是三年级的仁王雅治,毫
无疑问是人类。只需要躲在柜子里摇动,抓挠柜门,人类也可以做到扮鬼吓人。昨天的把戏就是那么简单。有人躲在柜子里,把你和未来酱吓得逃跑后,他再从柜子里出来,躲到别的地方。”
神田惊诧道:“这么说,昨天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其他不知详情的学生纷纷询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未来解释了一下昨天她与神田的惊魂。
仁王借着未来的话说:“在这里的人都是被一个叫做‘实现愿望的左酱’的网站召集到这里的,你们应该也都知道,网路上的左酱自称是一个被杀害的怨灵,他正在找杀人凶手,而他要找的杀人凶手就是站在这里的九十九未来。但是这一切都是骗局,是两个人自导自演的鬼把戏,目的是在网络上散布比较可信的杀人谣言,把杀人的罪名嫁祸到无辜的九十九未来的身上。当然,今天我也把这两个躲在幕后的人请到了这里。”
早乙女和昨天在早乙女房间的那个男生从走廊里走了出来。
海斗皱了皱眉:“你是?”
早乙女移开了视线,没有回答海斗。
仁王说:“昨天发现了这个网站的可恶本质后,我和九十九一起调查了一番,发现建设了网站的人居然是以前试图曾经用肮脏的手段陷害九十九的早乙女麻耶。我用电话把她约到这里来。意外的是,她自己也非常想在公众的场合诉说他们做这番恶质行为的理由,所以应约前来了。现在你污蔑的对象九十九丶见证人都到齐了,可以请你们把你们行动的目的全部说清了吗?”
回答的人不是早乙女,而是早乙女身边那个鼻子上长了颗痣,看起来不起眼的男生:“想在公众的场合诉说的人不是早乙女,而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
昨天仁王只是打算约出早乙女,因为在仁王的眼中,早乙女才是幕后黑手,那个不起眼的男生大概只是她请来帮她做网站的帮手。
没想到那个男生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难怪他今天会和早乙女一起来。不过事态还是有点意外啊。
男生看起来有点紧张,他深吸了口气说:“我的名字叫长谷寺优,是早乙女的远亲。幼稚园的时候,我曾有过个名叫横山左太郎的同学。”
闻言,海斗僵硬了一下。未来也有点紧张,朝他看了一眼。
“横山是个性格强硬的孩子王。那时幼稚园班上有个女霸王,名字叫做九十九未来。她总是在欺负同学,没有人敢反抗她的霸道,只有横山敢一次次地和她作对打架。我当时很崇拜横山,觉得他很强。在我们幼稚园最后一学年的那年暑假8月4日,我在路上碰见了横山。横山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说想去大楼的屋顶玩跷跷板,不想我一起去。我虽然走开了,但是我心里总觉得有点牵挂,就走到了那幢大楼附近,考虑要不要上去和他一起玩。”长谷寺深吸了口气,“就在那时,我看见了横山,他正从大楼上掉下来。”
未来脑中嗡地一声炸响。怎会……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当年那件事情是没有目击者的……
“我吓得动不了,下意识地擡头看楼顶。我看见了——”长谷寺擡手指向未来,“九十九从楼顶上探出头来。”
“怎……”未来只发出了单音节就什么都明白了。是的,海斗不敢看,所以让她去看……原来是这么回事!
在一片惊讶的窃窃私语中,长谷寺稳定了一下情绪:“我吓得不能动弹。过了很久我想她大概走掉了以后,我才看了横山一眼。很可怕……我跑回了家。之后警察来调查横山的死的时候,九十九没有承认她的罪行,她甚至还有了不在场证明,顺利脱罪了。没人知道是她干的。我虽然知道真相,但是我不敢说。九十九的淫威让我感到害怕,我怕自己也会像对抗她的横山一样被杀死。自那以后,我的梦境中总是出现惨死的横山,这个噩梦折磨了我很多年,一直在拷问着我的良心。”
未来感觉自己已经浑身是汗了。她又看了海斗一眼。海斗的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长谷部,似乎要把长谷部盯出两个洞来。
不要说了……为什么海斗不阻止他说下去!
“小学我和九十九仍然在同一所学校。她又开始像幼儿园时代一样嚣张地欺负同学,一点也没有为她的罪孽忏悔。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让九十九永远地逍遥法外,否则横山也永远不会原谅我。所以我开始悄悄地向那些被九十九欺负过的孩子散布真相,告诉他们,九十九就是杀害横山的凶手。我的努力有了效果,九十九被孤立了,终於转了学。但是这件事情却没有平息,因为我就住在横山家附近,我可以见到横山的父母在横山死后家庭破裂,过得很不幸。我心里一直在想,九十九如果当年能为她的罪行忏悔,向横山的父母坦言她是凶手,也许横山家也不会变成这样。可是她却仍然逍遥法外。也许是上天也不愿这样不公的事情继续下去,我因为一些家事来找在神奈川就读的早乙女的时候,居然在立海大的校园碰见了她。自那以后我一直向早乙女打听她的事情,得知她在学校里像戴了张面具一样阳光开朗,觉得十分恶心。没有人知道她的罪,她把罪孽建筑在他
人的不幸上活得很开心。我决定要惩罚她。这是我身为唯一的知情者的义务。我向早乙女透露了九十九曾经犯过的罪,让她到学校里传开。她却因为一些阻碍没能把这个真相传开,而且她自己也惹上了麻烦不得不转学。那时我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去制裁她了,只得作罢。但是就在一个多月前,我在路上巧遇到了横山的母亲。她看起来很不好。我回来后想了很多很多,随后我决定,我一定要把九十九的罪行公布出来。至於公布的地点,网络和恐怖题材的吸引,应该是最好的方法。”长谷部长长地吐出了口气,“这就是左酱网站背后的故事。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们,甚至欺骗了早乙女。我不曾对任何人说出这个真相,也没有对早乙女说。网站其实不能实现你们的愿望,只能为我自己实现这个埋藏了多年的愿望,去惩罚九十九。”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用利刃一般的眼神注视着张口结舌的未来。
在死寂之中,仁王开口道:“所以说,所有污蔑未来酱的谣言,都是你传出去的。”
长谷部的脸因为气愤涨得通红:“我敢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是不是污蔑她,请问问她自己的良心。”
仁王一开始没想到会出现当年的目击证人。他原本计划引诱海斗到来,在有其他证人的情况下,刺激早乙女说出污蔑未来的谣言,再假装有证据证明未来是无辜的,逼得海斗自己坦诚当年的罪行。
如今出现证人不知是好是坏。从证人嘴里说出的当年的真相显然比从早乙女嘴里说出来的震撼百倍。从海斗惊到无法动弹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他内心的动摇。
在这种极端恐惧的状态下,海斗势必会做出行动——如果海斗要落井下石彻底摆脱罪名,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情况十分危急,仁王考虑是不是要立刻开始虚张声势,击溃海斗的心理防线,让他立刻认罪。
“不是未来。”
所有人都看向自行出声的海斗。不止是未来,连考虑着要如何与海斗交锋的仁王都惊呆了。
海斗的身体在打颤,脸上都是汗。他艰难地吞下了口水,一字一字地说:“杀死横山左太郎,逍遥法外至今的人是我。”
第八十九个现在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海斗带来的风纪委员之一:“委员长,你在说什么啊!这是不可能的!”
另一个风纪委员也反应了过来:“是的,委员长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你为了保护九十九,不惜这样……”
海斗置若罔闻,看向楞住的长谷部:“既然你是幼稚园的同级生,应该认识我。我是你和未来的同班同学,当年曾经被横山左太郎欺负得很惨的幸村海斗。”
长谷部有些惊疑地点点了头:“啊,我还记得你。”
“我被横山欺负的理由,你还记得吗?”
“呃……你没有整容前长着阴阳脸。”
在场的女人都发出了惊疑声:“什么,整容?!”
在一片刺探的注视中,海斗慢慢停止了颤抖,态度变得冷静:“我小时候因为半张脸上的胎记而其丑无比。横山一直欺负着我。所以我利用当时班上最强的九十九未来保护我。未来会和横山敌对是因为我,她与横山并没有深仇大恨,反而是一直被横山欺辱着我,有足够的杀人动机。”他看向长谷部,“你不会忘记了这种事吧?”
长谷部张口结舌:“……确实有这样的关系。但是——”他有些困惑起来了。
“事发那天,我和未来在相熟的婆婆的店内间看电视玩耍,而横山受到了他母亲的虐待逃出了家。在街上游荡时他发现了到店里拿冰的我,觉得可以拿我出气,就把我强行带到了楼顶上。在那里他袭击了我,把我按在大楼的边缘,向我宣泄他被虐待的仇恨,扬言说要让我去尝尝看死掉的感觉。这时来找我的未来推开大门进来,目击了这一幕尖叫起来。趁着横山受惊的瞬间,我单手推在他的胸口,一脚踹在他的腿上,把他掀翻,他从我身上滚下去,往大楼外滚落,坠了楼。因为太害怕了,我让未来代替我去看他死了没有,在她确定横山的死亡后我还央求她不要告发我。” 海斗对长谷部说,“那天的印象太深刻了,我清楚地记得横山那天上身穿着一件黑蓝拼接的衬衫,扣子是圆形金色的。□穿着一条墨绿色的灯芯绒裤子,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对吗?”
“啊,这……我不太记得了,似乎是那样。”长谷部结结巴巴地说。
“当年的证物照片在警局有留档,你可以去调查。我想你根本没有好好调查过当年的事情,而且说到底你并没有看到事发的经过,只是凭当时看见未来在场,就认定凶手是她。真是了不起的正义英雄,这么多年来多亏你自我满足,不断为了你的正义和良心去惩罚无辜的未来,才让真正身为杀人凶手的我逍遥法外。”
长谷部的脸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一般难看:“你骗我……”可是海斗说得太真实了,连细节也栩栩如生,完全不像临时为了揽下未来的罪名而臆造出一番说辞,长谷部已经完全动摇了。如果海斗说的是真的,那他那么多年
来究竟……
“你帮助我把污秽泼到未来的身上,未来又死心眼地遵守着约定没有出卖我,我才得救了。就像爱着我整容后的脸一般,人们都尊重敬爱着我。就算在我已经说出真相的现在,恐怕还有不少人不愿意相信,宁可认为我是为了保护未来而说谎。你让我过了一段梦一样辉煌的日子,谢谢你。横山如果真的有不能原谅的人,除了我,一定也会有你。”
长谷部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些摇晃起来。所有不知真相的人都在胆寒震惊。
只有未来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掩着下半张脸,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这些事……这些折磨了他们那么多年的真相,明明是海斗拼尽一切也想守护的东西,他现在却在那么多陌生人的面前,全部说了出来。这就好比把自己的一切好的地方全部抹消,把只剩不堪的自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海斗的态度虽然冷静,可是她看到他的拳头捏得死紧,眼神也失去了焦距,在承受着他人无法知晓的痛苦和压力。
这么多年来,她其实一直在怀疑着他。因为从未相信他,她也不曾期待他有朝一日会挺身保护她。他此时的行动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让她的感到刺痛和难以言喻的感动。
够了,已经够了。就算这些观众认为她是凶手也已经无所谓了,海斗……她的内心的某个角落,好像已经被治愈了。
“你把罪名全部揽到自己的头上有什么好处!”早乙女突然失控地尖叫起来,“她都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就算你为了她承担罪名,她不会来感谢你的!”
海斗看向未来。奇怪的是,明明是在这种充满压力和尖刺的气氛中,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好像轻松的表情:“这样的问题你不该问我,而该问未来。十几年来,她承受着不公正的指责与恶质的谣言,一直帮我保守着秘密,保护着我。我却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情,就算在她被正义英雄的恶毒谣言中伤时,我也因为害怕暴露我自己的罪行而没有站出来坦白,贪婪而卑劣地享受着她的温柔,做着伤害她的事。可就算这样,到了这种时候,她还会为我哭泣。她到底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呢?什么也没有,只不过因为她是把我视作重要的青梅竹马的九十九未来。在这种时候,我应该再像以前的无数次那样为了保护我的名誉而躲在她的身后,让她为我承担一切污秽罪名吗?我做不到,我属於人类的心还没有崩坏到这样的地步。我向这被诅咒的命运认输了,我承认这份本该早就承担的罪孽。我只愿她能从这不该由她承受的罪中解放出来,获得她早就有权利得到的清白。”
早乙女掩面嚎啕起来。
曲终人散。
海斗说想一个人静静,没有和未来丶仁王一起回家。仁王把未来送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想着刚才的事,没怎么说话。
在门口分别的时候,想了一路的仁王感觉很不情愿地说:“那家夥总算做了一件男人该做的事情。”
未来点点头:“嗯,把我吓了一跳。”
“好吧,我承认之前对他过分偏见,他也没有恶劣到底。虽然不想承认,他能在那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也挺帅的。”仁王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
未来踮起脚,擡起手来捧着他的脸:“怎么了?”
他把手从她的腋下伸过抱住了她,不让她看他的表情:“从此以后你可以彻底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清白地生活了。”
“没错。”
但是那却不是他为她做到的。未来的落泪看在仁王眼中,让他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仁王并未对自己和未来还有他们的感情失去信心。可是毕竟他们才是相识了大半生的青梅竹马,毕竟他们拥有那样深深的羁绊,毕竟那个人真的很爱她:“你不要因为太感动了,就跟他走啊。”
未来微笑着回抱他:“如果我跟着他走了,你会追上来吗?”
“我才不会让他把你带走。”
“我也是这么认为。”未来合上了眼睛。她的确被海斗感动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回忆起她毫不隔阂地喜欢着海斗时的心情。但是这份心情无关恋情,而是一种接近於阳光丶清风丶草木香气的美好感觉。胸口很温暖。
她有一种预感,从今天以后,不管是她还是海斗,都可以真正开始面对一段新的人生了。
那天旧校舍发生的事情还是在学校里传开了,很多人在传学校里有个学生其实是个在幼稚园就杀过人的。毕竟不能期待每一个听到劲爆真相的人都能看在这是幼时的意外的份上保守秘密。但也许是感觉到了海斗的诚意或是相信了他的说辞,这一次,没有传出任何关於未来的负面谣言,甚至连之前恶意八卦未来的神田也什么都没有说。
海斗完美的学园王子的形象,似乎一夕之间成为了过去式。女生们也因为传闻他曾经整容而对他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以前总是听到女生们略带倾慕和羞涩地讨论海斗,如今能听到的只有不信任与失望。
在那个周五,海斗在午休时找到了未来,把她叫到了走廊,告诉她他刚才辞掉了学生会的
工作。
未来感到很难过:“难道说学生会处罚你了?”
“不,只不过我自己不想留在那种空气沈重的地方了而已。”海斗看了窗外的流云片刻,低头看向未来,“周末有空吗?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看到未来略有些紧张的表情,他戏谑地微笑道:“不是让你陪我去自杀。”
“……我也没有这么想啦。要到哪里去?”
“去做十几年前就应该做的事情。”海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去向横山的父母谢罪。”
这不会是一趟快乐的拜访,他们不知道横山的父母在知道真相后会如何暴怒,甚至也许会被痛骂责打受伤。想起来感觉很可怕。
但是这确实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他们已经逃避这一天逃避得太久太久,在他们一起逃跑的路上,很多原本能够美好的事情满目疮痍,很多原本能够长久的感情再也回不到当初。
这一次,她没了时间的能力,也不依赖‘能回到过去就好了’的念头,必须勇敢地面对现实。
“嗯,我们一起去吧。”
第九十个现在
2011年5月7日。
第二天,也就是周六,未来和海斗一起出发前往他们的出生地东京。
海斗在那天从长谷部那里获得了横山母亲的居住地址,两人在陌生的街道上找寻了很久,才在一幢两层楼的廉价公寓一楼找到了一家贴着‘巳路’的房间。
未来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会是巳路?不是横山?”
“我调查过,横山的父母已经离婚了。横山的母亲应该改回了婚前的姓。”海斗在门前深吸了口气,敲门。
“谁啊?”房间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敝姓幸村。今日来拜访是为贵公子当年的不幸做个交代。”
门开了,一个穿着廉价衣裙,看起来有些邋遢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神色锐利充满敌意地打量海斗和未来:“什么意思?”
她甚至没有叫他们进房间,让他们在门口把话说完。
海斗把来意说了一番:“……我希望为了当初的意外向您道歉。”
听完了这个一切的女人,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她大声嚷嚷起来:“道歉?!死了个人你认为嘴上说说就好了吗!你这个混账臭小子!”
她用手推搡敲打海斗。未来试着去拦也被女人打了好几下。海斗见那女人冲进厨房,估计是要拿可以做武器的东西,只得护着未来从那间公寓逃走。
两人狼狈地在附近游荡了一阵。未来问:“要回去吗?”
“事到如今,只有拿出更加多的诚意来了。”
两人再次返回巳路家,再一次敲开门。这次还不待女人把东西砸到他们身上,海斗就跪坐下来,朝她磕了个头。
“贵公子的死是我当时失手造成的意外。很抱歉小时候不懂事想隐瞒起来,直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