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书 作品

第10章 05

勉强算摸索出写轮眼的正确使用方法后,佐助使用幻术就开始一日千里了。

这样说并不夸张,写轮眼状态下,即使不是覆制,学东西也容易得多,佐助此前不太关注幻术,起点也低,加上写轮眼本身对幻术的加成效果,佐助迅速练到了可以使用c级幻术。

用以消耗查克拉的华而不实的大型幻术丶更类似催眠的靠写轮眼施展的幻术,和能用以实战的c级幻术,是完全不一样的。

佐助发现幻术比他想象的有攻击力,学会第一个真正的c级幻术后,他就很想试验一下。

月读是非常强的幻术,但不是只有月读才叫高级幻术。

能开万花筒的人在整个宇智波的历史上都寥寥无几,大多数宇智波还是靠勾玉写轮眼配合幻术。

他发现了一个被原着和大多数同人都忽略的盲点,就是刨去万花筒后,宇智波家本身的幻术。这个神秘而更广阔的部分对他很有吸引力。

几乎被分析透了的一部作品却很少被提到这点,一是因为剧情开始前宇智波就被灭族,另一个原因,就是仍存的三个宇智波都靠万花筒作战。

万花筒,可以无视一丶切幻术。

敌人,是无效,持有者,是用不着。

小孩子放学后到晚饭前这一段时间,是丸子店生意很好的时候,丸井先生在后厨忙碌,森美在客人间团团转。佐助独自坐在柜台后,身后隔一道布帘就是厨房。

他面前摆着账簿,注意力却完全不在上面,喧闹的店中,佐助宽大的袖口下,纤细的手指屈起,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椅子边缘。

“叩,叩。”

微不可闻的敲击声有节奏地响着。

佐助目光放空,精力已经全集中在这个幻术上,周围的声音慢慢都消了下去,响起来的是两个声音,敲击木头音,和丸井先生的心跳。

慢慢地,两个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现在的速度是,每分钟97下。

佐助手指的节奏一变,心跳声也随之每分钟少了一个节拍。

他清晰地感到,丸井的生命握住他手中,他现在随时可以让他的心跳加快或变慢,甚至骤停。

撤掉幻术,佐助坐在原位,出了一身冷汗。

这就是……幻术。

之后几天,佐助面对丸井先生总有点心虚,虽然他有十分的把握不会给丸井先生带来任何伤害。

但另一方面,他又感到兴奋,并且忘不了那天幻术中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感觉。

他其实只是控制了丸井先生这一个普通人而已,但根据记载,他现在的查克拉也可以凭此杀掉没上过战场的中忍。

当这个简单的幻术被发挥到极致,影级以下都可以起效,连在影级的战斗中都有干扰效果,而那种层次的战斗,一个破绽或许就可以决胜负。

男人渴望力量的本能在他的血液里觉醒。

他看到一个世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丶迷幻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伸手就可以碰得到。

沈溺於幻术的佐助也没有忘记其它方面的力量。

能够把固定靶投得例无虚发后,他就开始到训练场去练习移动靶了,毕竟手里剑也算宇智波的招牌技能,而写轮眼大大加快了他的进步速度。

一勾玉的写轮眼能够完美覆制不带查克拉的动作,佐助覆制了伊鲁卡课堂示范的动作,想要自己试的时候,他才发现宇智波家的写轮眼是何等逆天的东西。

论速记能力,过目不忘的人世上不多,却也不是没有,但只是肉眼记住的东西,自己必须大量练习才能融会贯通,直至成为自己的能力,写轮眼的能力之所以被称为“覆制”,就是因为它省了这一道过程。

开着写轮眼,佐助本能地就明白该怎么出手,去追逐目标丶预测轨迹,甚至写轮眼和普通中忍的眼力差别也被抹消了,这项技能被直接刻进了佐助身体里。

话虽如此,在第一次练习的时候不适应追目标反应过快而崴了脚,那是只有佐助会犯的错误,不能带入到宇智波。

装模作样地又练了一阵子之后,佐助就故作倔强地开始下一阶段。摆明了一副迫不及待丶没学会走就急着要跑。

他开始练习用钢丝来操作手里剑,来弥补他不能剧烈运动的缺陷。

原版佐助在死亡森林用的一手,他是真觉得很帅,可惜对上的是大蛇丸,不然当很好用。

无人指导丶无人示范,佐助为此可是吃尽了苦头,尤其是把系着手里剑的钢丝放出去的一段。

被自己手里剑打到也就算了,被自己的钢丝缠住绊倒,这种错误,让收到暗部报告的三代都为之掩面。

结合从前结印扭到手指丶靠分析忍术卷轴来精打细算使用查克拉的事迹,三代不由为这个倔强的孩子丶为已经走到末路的宇智波一族深深叹息。

精神力充沛丶查克拉稳定增长,佐助在打开写轮眼的第二年年末,进化到了二勾玉。

照这样下去,搞不好剧

情开始前他就能开到三勾玉了。

怀着这样有点得意的期待,佐助终於开始觉得生活往好的方面发展。

直到十一岁。

佐助做了一个梦。

那是个柔软美好的梦境。

空气和煦而迷蒙,佐助看不清东西,也完全没有意识发生着什么。

谁的手指抚过他赤裸的皮肤,拥抱是温热的。

那个人漆黑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缺乏血色的唇中吐出柔软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他的灵魂都要融化在这样的浅唤中。

在他怀里,佐助的一切痛苦和忧郁都隐去了,温暖而心安。

拥抱的纠缠中,他似乎听见了河涛声。

最后他终於叫出那个称呼:

“哥哥……”

佐助醒了过来。

一开始他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目光茫然地掠过窗外黯淡的曙光。

腿间黏腻的感觉提醒了他。

那是少年的身体初次发育时的第一场春梦。

而他的对象是……哥哥。

血色一点点从佐助脸上褪了下去,绝望让他连嘴唇都显得苍白。

他,喜,欢,鼬。

清晨冰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他打了个寒战。

寒气似乎一直浸到骨髓里。

佐助非常清醒,他甚至还意识到,正常男人的绮梦,哪怕对象是同性,自身也会占主导地位。

但他是特殊的,他不会对女人有兴趣,潜意识里就该是……这样。

让他死掉吧,他从来没有这么自我厌恶过,让他马上死掉算了。

他不想去玷污鼬。

这不是电影,不是小说,同性丶而且还是亲兄弟……罪恶感快把他逼疯了。

佐助终於呜咽出声:“爸爸丶妈妈……”

仿佛被什么扼住喉咙,他的声音虚弱而颤抖。

不是,不是富岳和美琴,他从来叫他们父亲大人和母亲,他只有一对爸爸妈妈。

在这个世界,他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鼬,但现在他只能选择回避这个名字,於是下意识向前世的父母求救。

他意识到自己念出什么,打了个寒战,趴倒在被子上。

把脸埋进被子里,佐助控制自己不要有多馀的举动花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运气很好也说不定,每次有正常外的反应时,理由都有现成的。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悔,爱别离——求不得。

求不得……

佐助喉咙里发出低哑干涩的笑声。

他感到又陷入了四年前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天,孤立无援的境地。

白天上课时他一直精神恍惚,但他从来孤僻安静,也没被看出来。

唯一察觉他不对的是鹿丸,怎么说也和佐助下了那么久棋,多少有点同伴情谊,鹿丸在心里唠念着麻烦,难得地在学校主动找上佐助:

“我说,你今天怎么了?”

“我……做了个梦。”佐助毫无笑意地牵起唇角:“我梦到了哥哥……”

鹿丸被佐助眼里流露出的凄然震住了。

因为家里有个上忍,当时还很年幼的鹿丸就知道佐助全家都死得只剩他一个了,虽然鹿丸聪明地没有多问,并不清楚更多,但已经理解佐助孤僻的由来,当然他不知道佐助更早之前就是这样。

而且在长期的接触中,鹿丸也知道,自己虽然比佐助聪明,但佐助更有种阅历丰富的成人感觉,所想也和自己不一样。

他很明白这件事没有他可以插手的馀地。多少有点挫败地吐了口气:

“真是……麻烦啊。”

他这辈子大概就是所谓天生0号君吧。

佐助毫无笑意地想。

对女人没兴趣丶也无法作为主动的一方,将来即使有恋人,也一定是处於被动了。

但他想到他现在作为少年的身体会被人压在身下,就觉得想吐。

因为家教的缘故,也因为自身性格比较内敛,他前世到死之前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但现代信息的流通程度,让他对这种事情从最浅的接触到最后一步都完全清楚。

但在梦里,两个人的身体和举止都是暧昧不明的。

那个柔软美好的梦境,挖出了他心里最隐秘丶自己都未曾知晓的地方,鲜血淋淋。

他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前生记得太重,他怕死怕痛,提炼不好查克拉,不觉得自己是个忍者,不把宇智波当成家,甚至因为年纪太小,没有明确的性别意识。

他排斥着这个世界时,鼬打破屏障把他拉了出来,他依赖着鼬,最初与这个世界不多的沟通都是通过鼬完成的。

哪怕身体幼小,他的心智也是成熟的,他没有那么容易把一个人当成血脉相连的兄长,那时候起,他的爱慕就超出了亲情的范围。

比起被误解和憎恨填满的原版佐助,他那么爱鼬,

但想到鼬的时候很少称他哥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是的,他突然明白过来,他对原版佐助的感情更像兄弟。

他靠回忆去了解他,分析他的未来,衡量他的举动,他体谅他,和记忆里的他一起长大。

如果那是对兄弟……那鼬呢?

与鼬的相处,的确更亲密黏腻。

他向鼬撒娇丶装嫩的时候,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孩子。

佐助对自身的存在都厌恶起来,发现自己可能存在的这种心态让他觉得恶心透了。

呼吸变得艰难,他感到自己的肺叶像是旧伤发作一般隐隐作痛,然后才发现是因为自己的吐息太用力丶太长。

他应该……忘掉它,趁见不到,现在就忘掉。

就像懵懂而无望的初恋,通常人的初恋不都是会失恋吗?

谁也没有离了谁就不能活。

理智一遍遍重这么覆着,感情上佐助却崩溃地发觉他根本做不到。

他两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不想忘,怎么都不想忘。

想到鼬的名字,就让他的心脏都在疼。

他曾经期待过丶憧憬过爱情的降临。

但在感到恋爱的甜蜜之前,他先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两个男人丶同胞血脉,这两个词哪一个单独想起来都让他恨不得立刻死了,但合起来,罪恶感似乎就没那么强烈了。

哥哥,哥哥,他一次次在心里念着,就渐渐褪去了痛苦,温暖起来。

这个称呼确实是他唯一的温暖了。

他对鼬的依赖,早就超越了爱情和亲情。

现在回想起来,他灭族以前的人生都是一成不变的灰白,只有和鼬在一起的日子,四季分明,日夜交替,有时间流动和鲜明色泽。

他要逃避,就该彻底点,但他抗拒这个世界,却偏偏放了鼬进来。

终究他只是一个怕死怕痛丶怕孤寂的……胆小鬼。

晚上整夜佐助都不敢睡,睁着眼睛到天明。

佐助很少有自己做梦的记忆,要么他很少做梦,要么他是做了梦都会忘掉的类型。

但他还是怕。

第二天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佐助爬起来洗漱,发现自己开了三勾玉。

这是第一次,他在得到力量时毫无欣喜。

吃完早饭,佐助因为自身迟缓的动作,明白自己又发了低烧。

佐助虽说身体差,也是针对忍者而言,只要不剧烈运动,在普通人里他身体都算好的,鼬离开那么多年,佐助一个人过,也一直没病没灾。

想到上次发烧是在第一次开写轮眼,佐助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他过於庞大的精神力量反过来影响着身体。对於一般人而言,虽然有精神状态影响生理状态的例子,如恐血症丶厌食症丶幻痛等等,但一般情况比较极端——例如纲手。他却因为和身体不相符的精神力,格外容易受到精神状态的影响。

这次精神糟糕的原因他提都不想提,干脆请了一天假。

低烧持续的时间不长,午饭后就退了,佐助不想继续在床上躺着,丸井先生便让他到前面看店。

接近饭点,店里没什么客人,连外面的街道都是冷冷清清的。佐助靠在柜台前,有点无聊。

佐助今天穿了一身近乎白色的蓝底浅灰格子和服,腰上系着一只浅葱色的香囊。他现在常常在腰带上系一个香囊,用幻术改变它的纹路,来锻炼自己的幻术控制力。

这一类的小幻术,即使失败也不会引起注意。

把玩了一会儿香囊,佐助突然想起从前看到过一种对宇智波佐助名字的解释。随着写轮眼的进化,佐助对於前世丶幼年时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对於《火影忍者》这部漫画,原本他除了关於宇智波佐助丶宇智波鼬的大致经历,都忘得差不多了,随着开眼,却又慢慢想了起来,偶然扫过的一些资料和分析,也都想了起来。

佐助抽出张纸,执笔写下:

u-unabashed 不在乎

c-calibre 才干

h- hatred 憎恨

i-ideal 完美的

h-hero 英雄

a-adversity 厄运

s-sad 悲哀的

a-agony痛苦

s-secret 秘密

u-unbowed 不屈服的

k-kindless 冷酷的

e-exclusive 孤傲的

佐助端详了一下这张纸,动笔把姓氏第二个的“才干”丶第四个的“完美的”丶倒数第二个的“英雄”,和名字的最后三个划掉,想了想,又把姓氏的最后一个的“厄运”也划掉。

他把第二个改成“c-cowardly怯懦的”,姓氏的最后一个改成“a-afeard恐惧的”。

有五个,但英语毕竟两世都不是母语,这一世更是没什么用上的机会,佐助对英语远称不上熟练,又想了几个词,都没法合适地填上去,干脆放弃了。

他搁下笔,手指按着纸张的边缘,一簇火苗窜起,蔓延上整张纸,一眨眼烧去,丝毫无损伤的平整桌面上只剩薄薄的一层灰烬。

佐助有点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多少已经有点,像个忍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