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他起身时,她瞥见他的手臂上衣服被刮破,露出一道伤痕。
他垂眼,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嗓音微哑:“不过是一点小伤,不必管它。”
“这么深的口子,怎么能叫小伤呢?”
虞枝恍然明白了什么,以谢祯的身手,万不可能轻易受伤。
只有抱着她从山坡上摔下来的时候……
她当时被他抱在怀里护的好好的,那么高的坡摔下来竟然没有受伤?
现在想来,都是他的功劳。
虞枝眼眶微微发酸,除了爹娘,没人这么舍命护过她。
她难得强硬,拽着谢祯坐下来:“之前你给我用的药还剩了一些,我帮你上药。”
谢祯望着她柔软的侧脸,鬼使神差没有拒绝,低低嗯了一声。
虞枝小心翼翼挽起他的衣袖,眉心微微蹙着。
这伤口看上去像是某种利物划过留下的,伤口有些深,已经不再流血,但看上去依旧有些狰狞。
虞枝是个娇气怕疼的,要是这伤口落在她自己身上,恐怕早就疼的直掉金豆子了。
可谢祯竟一直没有表露异样,若非她自己发现,他恐怕要这样生生捱过去。
她用手帕沾湿雨水,小心翼翼为他清理掉伤口周围凝固的血迹,动作轻的几不可查。
谢祯唇角提了提,慢声道:“你可以下手重一点,这点伤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并不觉得疼。”
这话换来了虞枝气鼓鼓的一眼。
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教训:“伤口再小那也是伤,您不能这样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就算您不心疼,别人也会心疼的。”
他眸光忽顿,心里某处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谁?”
虞枝想也不想地道:“老夫人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做父母的当然会心疼啦!”
谢祯眼里的光骤然暗下去,神色恢复了淡漠。
“就像我娘吧,我身上有哪处磕磕碰碰她都紧张的不得了,要是看到这么大一条口子,她恐怕得吓晕过去!”她说着,眼里露出微微失落。
可娘亲恐怕不知道,她最疼爱的女儿,前世竟孤零零地死在冷冰冰的庄子上,无人问津。
谢祯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很快明白过来什么:“想家了?”
虞枝怔了怔,倒也没否认:“嗯,我想爹娘了。”
他眸光微垂:“这有什么,抽空回去一趟便是。”
他的话让虞枝振作起来,是啊,等和谢明衍退了婚,她就可以重新回到爹娘身边了。
前世她嫁给谢明衍不过两年,先是娘的身体莫名其妙每况愈下,后来爹爹的生意又出了问题,没撑多久齐齐撒手人寰。
当时的虞枝被困在后宅,连二老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也导致虞枝一直郁郁寡欢,积郁成疾。
她直觉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娘亲身子向来康健,怎么会突发恶疾?
爹爹也与人为善,老实本分。
虞家怎会突然遭此大难?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她暗暗下定决心。
还是得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回去看看。
她一边想着,手上动作也不停,松了口气:“包扎好了。”
第20章 汇合
外面的雨还在下,谢祯看了眼:“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要是困就睡会儿。”
他在干草上铺上了自己的外袍。
虞枝受宠若惊睁大了眼,摇了摇头:“不,我现在还不想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到底有些不自在,尤其这人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的长辈。
怎么看都有些怪怪的。
她那点小心思就差没写在脸上,谢祯轻嗤一声,倒也不强求。
山洞内气氛安静,只有外面的雨打芭蕉发出清脆声响。
虞枝坚持了会儿,到底抵挡不住困意来袭。
“睡吧。”
她眼皮不自觉阖上,慢慢睡了过去。
谢祯看着火光映衬下,少女恬静的睡颜,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
次日一早,一束光亮照在虞枝脸上,覆盖在眼睑上方的睫毛轻轻一抖,她睁开了眼。
燃烧了一整晚的篝火已经熄灭,零星的火星还散发着余温。
她四下一扫,山洞里不见谢祯的身影,不由面上染上几分疑惑,可他的衣裳却仍旧在这里。
虞枝拾起谢祯的外袍搭在臂弯里,扶着墙站起身来,经过一个晚上,她扭伤的脚已经不再那么疼,她试探地走了两步,发觉已经能正常走路,慢慢来到山洞外。
清亮的眼眸倒映着外面的一草一木,虞枝微微睁大了眼逡巡,四周都是参天的古木,高耸入云,树与树之间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将整个林子衬得宛如迷宫。
她正踌躇不前,一阵脚步声传来,谢祯从林
子里出来,衣袍兜着几颗野果,看到她的时候怔了怔,原本冷漠的神色微微缓和:“醒了?”
虞枝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前,他微微皱眉:“慢些。”
她来到他面前站定,看了眼他怀里的果子:“三爷,我一醒来没瞧见你吓了一跳,你就是出去摘这个了?”
谢祯挑了挑眉,拿起一个果子递给她:“饿了么?”
虞枝咽了咽口水,小幅度地点头。
她接过野果捧着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好甜!”
见她喜得眉眼弯弯,谢祯不着痕迹勾了勾唇。
“我们也该回去了,省得他们担心。”
虞枝点点头,将皱巴巴的外袍还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谢谢三爷的衣裳,都被我睡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