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夫默然片刻，神情复杂：“少则几月，至多半年。”
虞枝眼睫颤了颤，稳住心神慢慢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这件事三爷知晓吗？”
顾大夫点了点头：“三爷一早就知道。”
但知道也没用，无论多好的药材下去，老夫人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
说句大逆不道的，生老病死皆是常态，就连皇帝也没法子。
谢祯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她哑然片刻，点了点头：“劳烦您多费心照料。”
“这个您放心。”
第402章 心思
经历了这件事，虞枝在府里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至少大家都认识到一个问题，这位三少夫人看着虽然温和，好像面团捏的没什么脾气，实际上手段却很是雷厉风行。
虞枝要办什么事只需要吩咐一句，下面的人就十分自觉地把她想要的东西呈上。
二夫人本来还想在这方面拿捏她，现在自己倒是被拿捏了，心里别提有多懊悔！
这日虞枝看累了账本，趁着午后的时间在院子里纳凉，突然看到有个容貌清丽的丫鬟从廊庑下经过，她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没想起。
丫鬟也看到了她，迟疑片刻从容地上前行礼，气质冷清，颇有几分不卑不亢，语气又不失恭敬：“奴婢疏影，给夫人请安。”
虞枝听到这个名字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顿时知道面前的这个丫鬟是谁了。
当初大夫人送给谢祯的一对通房，一个叫暗香，一个叫疏影。
暗香因为犯了错惹怒了谢祯，早已被逐出府。
仅剩的这个疏影虽然还好端端留着，却也被派去做一些杂活，悄无声息没了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谢祯有意嘱咐过，她嫁过来后也极少看到对方，险些忘了这么个人的存在。
虞枝落在疏影身上的目光添了几分意味深长，她温和地笑了笑：“起来吧。”她话音微顿，“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你现在在哪儿上值？”
疏影垂下头如实道：“回夫人，奴婢现如今负责打扫梨园。”
谢祯的院子设有梨园，但因为他本人不爱听戏，就一直闲置着，将人支到那里去打扫院子，难怪碰不到一次。
虞枝心中顿时了然，望着面前的人，一个正值妙龄，富有美貌的女子，真的甘心在无人问津的地方蹉跎岁月么？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点了点头：“知道了，你退下吧。”
看上去竟没有要继续追问的意思。
疏影袖中的手微微攥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仰起头神色恳切：“奴婢想求夫人给奴婢一条生路！”
银翘下意识挡在虞枝面前，皱着眉瞪着她：“你这是做什么？什么叫给你一条生路？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夫人拿你怎么着了呢！”
虞枝故作讶异睁了睁眼，示意银翘先退下，状若不解：“这是作何？你有什么话不妨起来说。”
疏影执意要跪着，她原本沉静的神色露出几分委屈：“奴婢恳请夫人为奴婢做主，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到了三爷不高兴，将奴婢驱逐到梨园那么偏僻的地方做一些下等活计。”
她刚起了个头，虞枝顿时就知晓了她的来意，眼底多了几分玩味，语气疑惑：
“既然这是三爷的意思，那你又求我做什么？”
疏影膝行上前拽住她的裙角：“三爷敬重夫人，若夫人愿意提上一句，三爷不会不听的，奴婢愿意到夫人身边来伺候，为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虞枝心想，她敢来，自己却不一定敢收呢！
这是谢祯那条路走不通，打算走她这条了？
“放肆，哪有你这样的！”银翘看不过去，上前将虞枝的裙摆从她手里硬拽出来，“你这是料定夫人脾气好是吧？”
疏影咬着唇神情悲戚：“奴婢也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这才来冒死请夫人做主……”
瞧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银翘眼睛一瞪还要说什么，虞枝轻飘飘打断她：“好了，这事我会向三爷提的，你先起来吧。”
银翘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她，疏影则眼神一喜，感激涕零地磕了两个头：“奴婢多谢夫人！”
等打发走了疏影，银翘憋不住了：“夫人，您真打算让那个什么影来您身边伺候啊？”
她银翘看人向来准，对方那副德行，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否则她干嘛不去求三爷，反而求到夫人这里？还不是柿子挑软的捏！
这样心机叵测的人来到夫人身边，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我自然不会让她来我跟前。”虞枝笑着安慰她，“这不是成心给我自己添堵吗？不过她既然已经求到了我这里，要是什么都不做，难免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她还没有那么大度把夫君和别人分享，但这个疏影来头又不简单，怎么说也是到老夫人那里过了明目的通房丫鬟，要是太过苛刻难保不会引来一些闲言碎语。
“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什么空闲的职位，让她去吧。”
只要不在她跟前晃悠，她也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
怕就怕对方的目的并没有这么简单。
虞枝把这件事交给了傅嬷嬷来办，她在阑苑比较有话语权，又是谢祯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更为妥当。
……
晚上谢祯回来，虞枝还特意提了这件事。
“夫君可还记得疏影？”她正在为谢祯宽衣，像是随口一提。
谢祯眸光微动，转过身来低头看她：“有点印象，她怎么了？”
虞枝弯了弯唇，仍是笑吟吟的：“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丫头今日来求我，说是不知道怎么惹了你生气，梨园的活计她有些吃不消，想到我院子里来。”